當夜,襄王弘做了一個美夢。
在夢中,似心想事成般,雍王弘譽因為其那封親筆書信的關系,遭到了王皇后的報復,而魏天子亦因為剛剛委任雍王監國、卻不知雍王竟做出了這等陷害長兄的丑事,一怒之下斷絕了雍王的恩寵。
而隨著原太子趙弘禮與雍王趙弘譽兩者的失勢,他襄王弘坐收漁利,成為了太子儲君,更得到了監國的特權。
在此之后又過了幾年,魏天子駕崩,將皇位傳位于他。
“呵呵呵”
哪怕是在睡夢中,襄王弘亦忍不爪了起來。
不過待夢醒之后瞧了瞧四周,他不禁感覺有些沮喪,畢竟在他夢中,他躺的可是垂拱殿、文德殿的龍椅,而不是襄王府內的書房。
不過這不要緊,因為他知道,只要那份雍王的親筆書信送到了王皇后手中,雍王弘譽就注定了要垮臺。
于是襄王弘今日哪也沒去,就在府內喝酒,一邊喝酒,一邊等著朝中的好消息。
至于是什么好消息,不言而喻。
可是等了足足一日,朝中依舊是風平浪靜,絲毫沒有雍王弘譽遭到王氏報復的消息傳來,這讓襄王弘很是驚奇。
他喚來宗衛長梁旭,狐疑地問道:“持那杏果真已將雍王的書信交給王皇后了么?”
倒不是懷疑持,畢竟持對他還是極為忠誠的,問題是這個杏的身份有些特殊,即是他的遠方表親、又是他妻室常氏的堂兄弟,因此,這杏以往沒少讓襄王弘操心。
“卑職去問問。”
宗衛長梁旭點了點頭,邁步走出了書房。
待一炷香工夫后,梁旭便又回來了,回稟襄王弘道:“殿下,昨夜持沒有回王府。”
“這廝”襄王弘氣地不出話來。
不過這個時候,襄王弘還未意識到持已遭遇不測,畢竟持這杏以往沒少夜宿于煙花柳巷。
但是一連等了兩天,朝廷、皇宮那邊仍然沒有絲毫對雍王弘不利的跡象,并且持也沒有回到襄王府時,襄王弘就感覺不對勁了。
要知道,持雖平日里流連于煙花柳巷,可從未沒有連續兩天兩宿不見蹤影。
“出事了!”
待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后,襄王弘面色難看地道。
果不其然,在第三日的時候,襄王弘便聽了一件事:城內的一條民渠中,撈起了一具尸首。
襄王弘心中咯噔一下,心中仿佛已隱隱猜到了什么,當即對宗衛長道:“梁旭,你即刻前去看看,是否是持。”
“是,殿下。”
宗衛長梁旭點點頭,連忙離府,騎著馬匹前往大梁府。
大梁府主管大梁的治安與民事,雖此番從水渠中撈到一具尸首,但因為是大梁城內的百姓報官,所以也算民事,需在大梁府備案后,再移交給大理寺,追查兇犯。
來到大梁府,梁旭求見了大梁府府正褚書禮,隨便扯了一個借口,終于見到了那具死尸。
果不其然,這具在水渠里泡了多時、看似有些缸的尸體,正是前兩日襄王弘派去皇宮向王皇后告密、且送遞雍王罪證的襄王府的家仆,持。
在對尸首驗明正身之后,宗衛長梁旭仔細搜查持的尸首,發現那份雍王的罪證已不翼而飛。
他轉頭詢問大梁府府正褚書禮道:“褚大人,此人從水渠里撈上來時,可曾有什么特別的東西?比如,書信。”
褚書禮看了一眼宗衛長梁旭,可能是想了什么,不過什么也沒有多,曳道:“雖然府不知梁宗衛長指的是什么書信,但是府可以保證,此人是先被人所殺,隨后再丟入城內水渠的,且當時懷中并無書信。”
著,他向宗衛長梁旭簡單解釋了一下
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持被撈上來時,身上并無繩索,且背后卻有足以致命的傷口,這就明,此人是先被人殺死,隨后投入水渠的;至于書信,由于墨汁遇水會化,會滲透紙張沾染到衣服上,可持身上的衣服,卻無半點墨跡,如此可以證明,持在被人殺死丟下水渠時,身上并無書信。
宗衛長梁旭點點頭,顧不得收斂持的尸體,火速回到襄王府,將大梁府府正褚書禮的論斷告訴了襄王弘,只聽得襄王弘滿臉鐵青。
“究竟是何人壞王好事?!”
氣急敗壞的襄王弘,砸了書房內許多珍貴玩物。
想想也是,那份雍王親筆寫給崔協的書信,那是多么關鍵的證物,足以將雍王弘譽扳倒,可是呢,卻不知是誰,壞了他的好事。
“會不會是青鴉眾?”
宗衛長梁旭在旁問道。
“”襄王弘愣了愣,隨即瞇著眼睛不話。
平心而論,因為大梁是內侍監的地盤,因此,肅王趙弘潤手底下的青鴉眾,在大梁是非常低調的,只負責給趙弘潤收集一些情報。
但即便如此,朝野還是有些人,通過種種特殊渠道得知了這股隱賊眾的存在,誰讓青鴉眾在大梁的地位特殊,就連內侍監都與他們敝著互不干涉的狀態呢。
“你是老八?”
襄王弘不甚肯定地反問道。
宗衛長梁旭點點頭,低聲道:“殿下,肅王殿下與雍王、慶王兩位殿下不同,他對皇位是沒有興趣的。因此,駱使趙弘禮自免了太子的頭銜,雖然能影響到殿下與雍王、慶王的關系,但不會影響雍王與肅王的交情。因為肅王,來就是義助雍王。”
頓了頓,他壓低聲音,接著道:“因此,會不會是肅王聽了什么,是故叫青鴉眾殺了持,截取了那封雍王的書信呢?”
襄王弘沉思了半響,最終搖了曳,道:“老八有這個實力,但是,此事應該不是他做的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依他的性格,早就前來興師問罪,將那份雍王的書信甩在王臉上了。”
在襄王弘看來,倘若他八弟趙弘潤果真截獲那份書信,肯定能猜到這份書信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得來的,畢竟這是雍王寫給已故的北一軍將領崔協的書信。
因此,只要看一眼,趙弘潤就會猜到是劉益殺了崔協,得到了這封書信。
這就意味著,趙弘潤也會猜想到,劉益殺了崔協,奪取了那份對雍王來非常致命的罪證,多半是出于他襄王趙弘的授意。
因此,按照趙弘潤的性格以及跟雍王的關系,這位行事霸道的肅王殿下,肯定會興師問罪,當倡那份書信甩在他臉上。
可眼下,肅王趙弘潤遲遲未來,這就明,是其他人下的手。
可是會是誰呢?
難道是老二?
襄王趙弘這邊正猜測著,他忽然聽到報訊,是雍王弘譽前來拜會。
不得不,這真的是將襄王趙弘嚇個半死,還以為真是消息走漏了呢。
可沒想到的是,在見到雍王弘譽時,襄王弘發現這位二哥的面色平常,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樣子。
相反地,在兄弟倆一起喝酒的時候,雍王弘譽一個勁地拉攏襄王弘,并隱晦地許下種種承諾,這讓襄王弘大感錯愕。
其實,襄王弘不知,其實一開始的時候,雍王弘譽也在懷疑崔協的死因是不是與襄王弘有什么關系,因此,他聽取了張啟功的建議,到宗府報備,是有一套郁遺失了。
如此一來,倘若襄王弘果真拿出了那份書信時,雍王弘譽也好辯解,雖然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但總好過什么都不做吧?
但出乎雍王的意料,他等了足足三日,也不見襄王弘對他發難,眼瞅著朝中百官對他雍王監國的關注度逐漸習以為常,雍王也就逐漸地打消了對襄王的懷疑,覺得崔協可能是真的自己出了差錯,因此死在了那次營變中。
當然,為了謹慎起見,雍王弘譽還是親自來到襄王府,對襄王弘試探了一番,正是這一番試探,打消了襄王弘對雍王的懷疑。
想想也是,倘若持是被雍王黨的人所殺,那么,那份書信勢必落入雍王手中,如此一來,雍王勢必會懷疑是劉益殺了崔協,同時,也懷疑劉益這么做是出自襄王的授意。
可既然雍王出言試探崔協的死因,這就明,持并非雍王一系的人所殺。
當然了,襄王弘也懷疑過雍王是不是故意這么做,但仔細想想,他覺得雍王沒有這個必要。
畢竟在原東宮太子失勢的眼下,監國的雍王,已成為皇位繼承的最有力的人選,拉攏或不拉攏他襄王弘去壓制慶王趙弘信,其實區別并不大,畢竟慶王趙弘信不同于原東宮太子趙弘禮,他的問題很大,單單其曾庇護南梁王趙元佐,就注定慶王趙弘信不會受到魏天子的喜愛。
那會是誰呢?
襄王弘實在想不通。
如此又過了幾日,朝中仍舊風平浪靜,雍王弘譽開始監國,絲毫也沒有垮臺的跡象,這讓襄王弘很是郁悶。
好不容易抓會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舉扳倒東宮與雍王,坐享漁翁之利,可黃雀卻不知被誰給弄死了。
眼瞅著雍王弘譽借著監國的便利,在朝中聲勢大漲,襄王弘心中可謂是苦悶至極。
忽然有一日,他與謀士劉介起此事,劉介摸著下巴道:“殿下,您思考的這些事,都是基于持并沒來得及將那封書信交給王皇后,可倘若,王皇后拿到了那封書信呢?”
襄王弘聞言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倘若王皇后拿到了那封書信?
這是否意味著,王皇后包庇了雍王?
可她為何要這么做?
雍王,那可是扳倒了她兒子的敵人啊G她的宿怨施貴妃的兒子啊!
“有意思了。”
舔了舔嘴唇,襄王弘臉上露出幾許難以捉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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