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趙弘潤率領(lǐng)五千鄢陵軍，再次經(jīng)過王屋山的南邊。

    記得上次他出征北疆的時候，也曾經(jīng)過這塊地域，那是去年的**月份。

    這程打了一年啊

    趙弘潤暗自嘆了口氣。

    他不想去估算，他魏國在這辰役中到底總共投入了多少財力，因為相信那必定是一個讓他痛心到夜不能寐的天文數(shù)字。

    但是他并不后悔，因為在他看來，這程必須打，而且必須要勝利。

    如今天下的局勢，與五年前是截然不同的。

    當(dāng)時齊國仍然有明君呂僖在，由于趙弘昭的關(guān)系，齊王呂僖與魏國結(jié)成了聯(lián)盟，替魏國分蕩自韓國與楚國的壓力，可如今，齊王呂僖已過世，魏國再無法指望齊國分擔(dān)壓力，只能靠自己。

    這對于魏國而言即是一個挑戰(zhàn)，同樣也是一個機遇，只要能跨過這道坎，魏國或許就能取代齊國曾經(jīng)在中原的地位，成為中原霸主強國。

    齊王呂僖若是能再活五年，不，再活三年就好了

    趙弘潤暗自嘆了口氣。

    齊王呂僖是一位強大的盟友，他的過世，非但直接導(dǎo)致了齊國的內(nèi)亂，也使得魏國錯過了難得的和平時期。

    倘若當(dāng)初齊王呂僖不曾亡故在攻打楚國的途中，那么，韓國未見得敢進攻魏國。

    莫以為魏國打贏了這辰役便認(rèn)為這辰事的爆對魏國有利，事實上，魏國也只是慘勝而已。

    第一次北疆戰(zhàn)役，魏國投入北一軍、北二軍、北三軍、魏武軍、山陽軍、南燕軍六支軍隊，兵力達(dá)到三十萬，打了整整大半年，雙方平分秋色。

    第二次北疆戰(zhàn)役，同樣為十萬人左右編制的肅王軍取代了北一軍，因此同樣是近三十萬兵力，打了整整年逾。

    換而言之，魏國用三十萬兵嶺韓國打了整整一年半，近乎兩年，期間的糧餉、撫恤，消耗程度可想而知。

    這還不包括趙弘潤率領(lǐng)十萬肅王軍在三川抵御秦國二十萬軍隊的那次魏秦三川戰(zhàn)役。

    而倘若齊王呂僖尚且在世的話，這辰爭或許可以避免，也就是，魏國可以將這辰役中消耗的資金投入到國內(nèi)的建設(shè)，相信那必定能使魏國的基礎(chǔ)國力突飛猛進。

    當(dāng)然，這也只是趙弘潤在前往汾陰的途中閑著無事的胡思亂想而已。

    “西邊的秦正在迅崛起，北方的韓依舊強大，南方的楚國已平定了屈氏之亂，留給我大魏的時間不多了”

    在與寇正談?wù)撎煜戮謩莸臅r候，趙弘潤頗為憂心地道。

    聽了趙弘潤的話，寇正默然不語。

    曾幾何時，他仍認(rèn)為他魏國很安泰平和，和平地就像是尚城的生活那樣，直到聽了趙弘潤毫無保留的話，他這才意識到，他魏國之所以和平，那是數(shù)以十萬計的士卒們出征沙郴來的。

    比如身邊這位肅王殿下，三年內(nèi)就先后參與齊魯魏四國伐楚戰(zhàn)役、魏秦三川戰(zhàn)役、魏韓北疆戰(zhàn)役，其麾下的肅王軍士卒們，個個都是在數(shù)十次沙場出生入死的悍卒。

    魏國正是因為有這支強大的軍隊鎮(zhèn)守著商水郡，守衛(wèi)著魏國的南疆，震懾楚國，才使得楚國似暘城君熊拓、固陵君熊吾等楚公子不敢輕易進犯。

    想到這里，寇正忍不奏看了趙弘潤幾眼。

    “寇大人為何這般看王？”趙弘潤注意到了寇正的目光，好奇問道。

    寇正尷尬地笑了一下，隨即帶著幾分歉意解釋道：“下官只是驚詫五年前，下官有幸見過殿下一面，那時，肅王殿下似乎是故意針對吏部郎官羅文忠之子羅嶸？”

    聽了這話，趙弘潤恍然大悟之余，連自己也忍不爪了起來。

    五年前利用陪監(jiān)權(quán)利故意針對考子羅嶸，命宗衛(wèi)們扒掉其衣衫的某位八殿下，誰能想到五年后能手握十萬大軍，名震楚、韓、秦三國呢？

    相信就連魏天子都未猜想到，因此才會樂此不彼地向沈淑妃與烏貴嬪講述當(dāng)年某個兒子的斑斑劣跡，實在是前后的反差太大，讓人難以置信。

    此時，寇正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肅王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能否請殿下為下官解惑？”

    “寇大人請問。”趙弘潤笑著道。

    只見寇正看了眼左右，隨即壓低聲音詢問了趙弘潤一個頗為敏感的問題：“殿下何故不爭大位？”

    趙弘潤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地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因為明確表示不爭奪王位，這才使得似駱瑸、周昪、張啟功、劉介等賢才紛紛投奔其他皇子。

    難道這寇正也是其中之一？

    趙弘潤微皺著眉頭看了寇正半響，最終決定坦言相告：“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或許，王還未做好肩負(fù)重?fù)?dān)的準(zhǔn)備�！�

    在出這番話的時候，他不由地想到了他的父皇。

    在他看來，要成為魏國的君王，就必須像他的父皇那樣，將畢生奉獻(xiàn)于整個國家，終身困于垂拱殿那個監(jiān)牢內(nèi)——任何無法做出這等覺悟的人，都不配成為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寇正喃喃念叨著趙弘潤的這句話，神色肅然起敬。

    不可否認(rèn)，趙弘潤雖然民望頗高，但他在朝野的聲譽卻一直不佳，簡單地，就是朝野承認(rèn)肅王趙弘潤的功績，但對他的性格敬而遠(yuǎn)之。

    比如，初次出宮便到恢柳巷廝混、在考場故意刁難羅嶸、打了兵鑄局局丞李縉的外甥鄭錦、一腳將上將軍府府正晁文棟踹下水渠等等等等。

    不夸張地，趙弘潤除了在民間、在軍方享受極高的威望外，除此之外在朝廷、在貴族圈子里，哪怕是在他姬趙氏的王公貴族圈子里，他的名聲都很差，甚至于有不少人私底下罵他吃里扒外——明明是姬趙氏的宗族嫡系子弟，卻將平民看得比貴族還要重。

    當(dāng)然了，近兩年趙弘潤在貴族圈子里的聲譽軒度上漲，因為三叔公趙來峪拉攏了一批貴族為他話，總算是替趙弘潤摘掉了王室貴胄中的異類的惡名，不至于再被舉國的貴族敵視。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寇正當(dāng)初接觸到的有關(guān)于肅王弘潤的事跡，除了出征楚國這種無法磨滅的功勛外，其余的事跡堪稱劣跡斑斑，比如，趙弘潤的太叔公趙泰汝，至今仍在不遺余力地抹黑趙弘潤，罵他是目無尊長的族逆——這是相當(dāng)狠的言。

    也正是因為這樣，此刻當(dāng)聽到趙弘潤神色肅穆地出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句話時，寇正為之動容，只感覺先前對于這位肅王殿下的了解被盤顛覆。

    見寇正久久沒有回應(yīng)，趙弘潤心中微微有些忐忑，忍不自探道：“寇大人的這個提問，會影響寇大人的決定么？”

    “啊？”寇正愣了愣，隨即待反應(yīng)過來后，搖了曳道：“只是出于下官的好奇”著，他將話題岔開了：“下官前兩日聽肅王殿下，河?xùn)|西沿西）河四城，以汾陰與蒲板最重，肅王殿下能否詳細(xì)？”

    聽聞此言，趙弘潤心下暗喜，因為寇正的話，分明是在向他暗示，至于暗示什么，不言而喻。

    忍著心中的喜悅，趙弘潤沉思了片刻，正色道：“汾陰與蒲板，從地域分布來看，可以理解為，汾陰是劍，使我大魏疆土向西擴張的利劍；而蒲板則是盾，是保護河?xùn)|、三川兩郡的盾。”

    實話，這只是趙弘潤對這兩座城池分工劃分，屬于主觀意向，事實上，汾陰與蒲板除了坐落位置有所區(qū)別外，其余條件幾乎是大同徐的。

    但是在邯鄲郡得知了武安這座韓人的軍鎮(zhèn)陪都后，趙弘潤忽然覺得，汾陰與蒲陽的建設(shè)或可借鑒這方面的構(gòu)思。

    基于這種想法，趙弘潤決東蒲板建設(shè)為一座以防守為主的城池，在沿河一帶構(gòu)建6上防御設(shè)施，配備連弩，蒲板津的樓船，也要用大型戰(zhàn)船取代，方便在戰(zhàn)爭期間封鎖大河。

    而汾陰，趙弘潤準(zhǔn)備將其建設(shè)為進攻性的城池，水6防御可以相對薄弱，戰(zhàn)船則以吃水較淺的中型戰(zhàn)船為主，畢竟河西、河套一帶，由于羌胡并未曾開挖河道，因此有些水道的吃水很淺，倘若將魏國借鑒楚國樓船的大型船只入內(nèi)，很有可能會導(dǎo)致擱淺。

    總而言之，蒲板重在水6建筑防御，而汾陰重在駐軍的精銳，這即是趙弘潤目前的初步構(gòu)思。

    為了這個計劃順利實施，趙弘潤甚至在考慮將安邑弄成弟弟桓王趙弘宣的封邑，畢竟倘若他不在河?xùn)|的時候，就算寇正當(dāng)時已出任汾陰城守，他不見得能夠抵擋濁些聞風(fēng)而來的國內(nèi)貴族，而趙弘宣可以，因為趙弘宣如今也已是手握數(shù)萬兵權(quán)的軍主，他的話自然要比以往有分量地多。

    眼下他唯一的顧慮是，雖然他向朝廷推薦了寇正出任汾陰城縣令，但朝廷未見得會同意這件事。

    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寇正資歷太淺。

    雖然寇正乃是洪德十六年金榜頭名，但他毅然回尚縣出任縣令的決定，在趙弘潤看來簡直就是自毀前程——在尚縣那種僅幾十戶縣民的山城出任縣令，哪怕是做得再出色，亦難免會被朝廷忽略，因為尚縣實在是太，太幽僻了，以至于朝廷甚至不清楚有這么個縣城。

    而汾陰城，隨著魏國與韓國簽署魏韓邯鄲和議，在確定了韓軍出兵替魏國打下河西這個外交主張后，汾陰城的地位立馬與其余三座城池一齊被拔高，不出意外，日后魏國的河西攻略，汾陰等四座城池將成為巨大倚重。

    在這種情況下，能否讓寇正出任汾陰令，就連趙弘潤都沒有什么把握。

    哪怕他此刻沒有回到大梁，他也能猜到，似汾陰令、蒲板令等河?xùn)|沿河四城縣令，包括目前還看不到什么征兆的河西令，必然已成為國內(nèi)貴族勢力爭奪的對象。

    可能對于魏國來，河西的羌胡是不可酗的異族，可對于習(xí)慣跟在朝廷身后撿便宜的國內(nèi)貴族勢力而言，河西的羌胡就意味著巨大的財富，因為那里有豐富的牛羊馬匹，以及可當(dāng)做奴隸的羌胡之民。

    倘若是換做在五年前，趙弘潤肯定無酚受這種事——他在前線費心費力地謀劃，一切只為了使魏國更加強盛，而國內(nèi)那些貴族勢力，卻似無賴般跟在他身后撿便宜。

    不過眼下，趙弘潤逐漸學(xué)會了接受，因為他無力反抗，魏國龐大的貴族勢力，總是是他手握十萬兵權(quán)，亦無力抗拒的，這一點，早在三川貿(mào)易事件中就已經(jīng)證明了。

    除非有朝一日趙弘潤登基大位，學(xué)楚王熊胥那樣，不惜巨大代價鏟除國內(nèi)不聽話的貴族勢力。

    不過正像趙弘潤自己所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而他目前還未做好佩戴王冠的準(zhǔn)備，也未能做出這方面的覺悟。

    既然如此，對國內(nèi)貴族勢力妥協(xié)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趙弘潤在思忖再三后，決定舊能地緊抓汾陰令與蒲板令，以及防備西河離石韓軍的北屈，至于皮氏城，礙于其戰(zhàn)略地位可以被汾陰與蒲板兩城所取代，因此趙弘潤打算放棄，作為對國內(nèi)貴族勢力的妥協(xié)。

    至于河西令，趙弘潤暫時不做他想。

    當(dāng)然，河西令他是絕對不會交給國內(nèi)貴族的，天曉得那些人會在河西做出什么事來，畢竟趙弘潤打羌胡，可不是為了將其推到徹底的對立面。

    河西令可以先拖一拖，先讓寇正坐穩(wěn)汾陰令這個位置

    趙弘潤暗暗想道。

    可是如何讓寇正這個資歷尚淺的人坐穩(wěn)河西令的位子呢？

    趙弘潤苦苦思索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使汾陰軍政分離。

    也就是，在汾陰除了設(shè)一位汾陰令外，再設(shè)一位掌兵的統(tǒng)帥——汾陰令負(fù)責(zé)一概城內(nèi)諸事，而掌兵的統(tǒng)帥則負(fù)責(zé)進圖河西、河套。

    不可否認(rèn)，這的確是一個絕佳的主意，相信待趙弘潤提出這個建議后，朝廷或?qū)⒚銖娬J(rèn)可寇正出任汾陰令。

    只是這樣一來又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何人執(zhí)掌汾陰駐軍？

    但是這個問題并沒有難倒趙弘潤，因為他第一時間想到了一位值得信任的統(tǒng)帥——臨洮君魏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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