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臨近黃昏時，在梁郡尉氏縣的高賢侯府內(nèi)，「高賢侯呂歆（xin）」獨自一人坐在書房內(nèi)，閉目思忖著。
他仍在回想著有關(guān)于「曲梁侯司馬頌」的事。
那是在今日午時，尉氏縣縣令「薛佶」特地將城內(nèi)的貴族、門閥邀請到縣衙。
起初，高賢侯呂歆還以為是縣令薛佶有什么要事，沒想到后者卻表示，他只是受命向他們這些城內(nèi)的貴族、門閥宣讀一份來自大梁的最新公文。
而在那份公文中，朝廷透露了曲梁侯司馬頌其實并未亡故的秘密，并揭秘了后者其實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jīng)被南燕衛(wèi)氏的衛(wèi)山篡奪了身份的辛秘，使得當(dāng)時聆聽這則公文的尉氏縣城內(nèi)的貴族、門閥們大感震驚，繼而萬分激憤。
無他，只是因為蕭鸞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動飲們這些貴族、門閥的根基，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家門，像曲梁侯司馬氏那樣，有朝一日莫名其妙地就被一個陌生人篡奪。
而其中最過于驚駭?shù)�，恐怕就得�?shù)高賢侯呂歆。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也是蕭氏余孽的一員！
但跟曲梁侯司馬頌——確切地跟衛(wèi)山不同，高賢侯呂歆，他確實是「高賢侯呂氏」這一支的子弟，只不過在回溯二十幾年前，他只是他父親的軒子，他上面還有一位才能、品德超過他的兄長「呂侑」。
相比較兄長「呂侑」一出世就被當(dāng)做世子培養(yǎng)，呂祺為軒子，擁有過一段相當(dāng)混蛋的紈绔生涯，由于父親與母親的慣縱，呂歆從跟尉氏縣的世族子弟廝混，既效仿過打抱不平的義俠，亦做過欺男霸女的勾當(dāng)。
就比如他十六歲時便納入家中的妾室楊氏，就是他與一群狐朋狗友喝醉酒后，當(dāng)街調(diào)戲了一名縣內(nèi)的少女，還膽大妄為地將其抓到府內(nèi)一番胡為。
最終，楊氏的未婚夫得知此事后上門討公道，結(jié)果反被呂歆帶著家仆將其打斷了腿。
最后，那名男子抑郁而終，其家人告到了縣衙，當(dāng)時呂歆的父親、高賢侯呂堅，為了不驚動大梁的刑部與宗府，唯有與那戶人家私下解決，在付出了一筆不菲的錢財供那戶人家的軒子成婚之后，這件事才平息下來。
否則，呂祛起碼要被抓到大梁的刑部大牢吃幾年牢飯。
事后，高賢侯呂堅為了挽回他呂氏一門在尉氏縣的名望，便叫軒子呂歆將那名當(dāng)時已懷有身孕的楊氏少女納入家門，指望這個軒子在有了女人后能稍微收斂點，沒想到，呂歆依舊是我行我素，終日繼續(xù)跟一幫狐朋狗友廝混。
長此以往，高賢侯呂堅終于對軒子失望了，在一次父子間的沖突中，他將呂歆趕出了家門。
作為曾經(jīng)高賢侯府的公子，呂歆被趕出家門中，一度窮困潦倒，雖然身邊有那名平民出身的楊氏照顧，但心中也難免對父親、對兄長產(chǎn)生了嫉恨之心。
終日有一日，一名自稱「宮先生」的男子找上了門，此人告訴呂歆，他有辦法讓呂歆回歸呂氏，甚至于，接掌高賢侯府的一切家業(yè)。
當(dāng)時，呂歆怒火攻心，遂與那名自稱宮先生的男人簽下了契約，并簽字畫押。
事后沒過多久，他的兄長呂侑，便在一次外出中，因為暴雨的原因?qū)е埋R車不慎滑落山體，不治而亡。
長兄亡故，縱使對軒子呂歆倍感失望，但為了繼承家族香火，高賢侯呂堅還是派人將呂歆接回了家中。
自那時起，呂歆便愈發(fā)得意，沒過多久，就把老頭子也給氣死了——或者，高賢侯呂堅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而亡。
但無論如何，老頭子死了，長兄呂侑也死了，呂祺為呂氏一門的嫡次子，在向大梁朝廷與宗府呈報此事后不久，便順位繼承了高賢侯的爵位，雖然這個爵位只是虛職。
然而在他繼承了家業(yè)后沒過多久，那名自稱宮先生的男子便找上門來，要求呂歆按照當(dāng)初雙方的協(xié)議，為他們提供助益。
呂歆來就是一個不學(xué)好的紈绔子弟，當(dāng)然不可能輕易就履行承諾，于是他裝傻充愣，拒絕了那個宮先生的要求。
當(dāng)時那名宮先生也沒有多什么，只是笑笑就離開了。
起初呂歆還感到很得意，但沒過多久，從蓄疼愛他的母親就毫無預(yù)兆地過世了。
此后兩日，就在高賢侯府置辦喪事時，宮先生再次出現(xiàn)在高賢侯府，像上次那樣，向呂歆提出了為他們提供助益的要求。
呂歆還記得他當(dāng)時質(zhì)問那名宮先生，是否是后者派人害死了疼愛他的母親，沒想到，宮先生卻很明確地指出，若呂歆再繼續(xù)違背當(dāng)初的契約，那么下一個會死的，就是當(dāng)初他被逐出家門時對他不離不棄的妾室楊氏，連帶著兩人那沒幾歲的兒子。
此時高賢侯呂歆才意識到，他不經(jīng)意間招惹了一幫窮兇極惡的暴徒，還得他父親、母親、長兄皆身遭不測。
在經(jīng)過了這個變故后，呂歆一下子就變得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一方面肩負(fù)起了維持呂氏一門家業(yè)的責(zé)任，一方面則照顧長嫂孤兒寡母償還罪孽，直到如今。
在這二十年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呂歆逐漸了解到宮先生那群惡徒的可怕能量，為了保護家人，他不敢再有何違背，只能成為蕭氏余孽的錢袋子，為后者提供金錢與情報。
與曾一度“站在”慶王弘信那邊的曲梁侯司馬頌不同，高賢侯呂歆乃是正兒八經(jīng)的尉氏縣高賢侯呂氏的子弟，與安平侯趙郯等國內(nèi)的貴族私交不錯，因此很早就成為了肅王黨貴族的一員，加入到了「肅氏商會」當(dāng)中。
甚至于，成陵王趙燊與安平侯趙郯麾下的肅王黨貴族私軍中，亦有高賢侯呂歆所貢獻的一份力量——當(dāng)然，他也為此，在「宋郡之戰(zhàn)」與「河套之戰(zhàn)」得到了許多回報。
以如今的呂歆來，鑒于攀上了當(dāng)初的肅王、如今的太子趙潤，他高賢侯一門的家業(yè)，比父兄在世之時何止翻了幾倍，然而，卻也留下了最大的隱患，那即是蕭氏余孽。
跟冒充曲梁侯司馬頌的衛(wèi)山為了他心愛的女人而甘愿背棄蕭逆不同，高賢侯呂歆在很早就對蕭氏余孽抱持滿腔的恨意，只是他不敢表現(xiàn)出來，既是因為那名宮先生手中仍有那份他「構(gòu)陷父兄」的契約作為要挾的把柄，也是為了保護家人。
直到如今，曲梁侯司馬頌的秘密被揭穿，朝廷赦免了冒充前者的衛(wèi)山的罪行，并給予了保護。
“夫君�！�
一聲溫柔的呼喚，打斷了呂歆的思緒。
呂歆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是他的妻室楊氏——自當(dāng)年在蕭氏余孽的幫助下回到了家中后，呂歆便將在他窮困潦倒之際不離不棄的楊氏扶為了正室。
楊氏比他年長一歲，當(dāng)時被他調(diào)戲霸占時，可謂是一位大美人，只不過二十年后，縱使當(dāng)年讓呂歆癡迷不已的女人，如今也逐漸遭歲月摧殘，漸漸出現(xiàn)了老態(tài)。
但即便如此，呂歆依舊對楊氏抱持著深深的感情，不單單是因為感動于楊氏在他窮困潦倒時的不離不棄，也是他為了懷念當(dāng)年的自己。
他是高賢侯府的公子呂歆，而非是蕭氏余孽的傀儡或者耶樹！
“聽下人，夫君從縣衙回來后，就一直坐在書房內(nèi)悶悶不樂……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么？”楊氏關(guān)切地問道。
“也沒什么，只是朝廷那邊公布了一樁秘聞，讓我頗為震驚罷了……”呂歆微微一笑，朝著楊氏伸出手。
好似是明白了什么，楊氏嗔怪地看了一眼丈夫，隨即順從地走過來，兄輕輕搭上丈夫的手，坐在他膝上。
呂歆俯身埋首在妻子的胸前，忽然問道：“恨我么，欣兒？”
楊氏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苦澀地嘆了口氣，幽幽道：“陳年舊事，你還提他作什么？”
事實上，楊氏起初恨極了呂歆，畢竟正是這個當(dāng)年的紈绔子弟，強行占有了她，還害死了她當(dāng)時已有媒妁之約的未婚夫。
但因為當(dāng)時她懷上了呂歆的骨肉，且最后還為這個紈绔子弟生下了一個兒子，心中的恨意，逐漸也就淡了。
更何況二十年前，在慈祥的婆婆過世之后，這個紈绔公子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真正意義上變得成熟了，像是一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袃耗菢訐?dān)負(fù)起了整個家族了，而非再向之前那樣，除了喝酒、斗狗、玩女人什么都不會。
總的來，楊氏既是不幸的，被呂歆這個紈绔子弟霸占，但卻也是幸運的，這個后來成為了他丈夫的紈绔子弟，最終變得可以依靠了。
“可我不后悔。”迸愛妻，呂歆輕笑著道：“倘若讓我再鴉次，我還是會把你搶過來，占為已有！”
看著丈夫那久違的紈绔做派，楊氏忍不綜嗤一笑，嗔怪道：“孩子都成家了，你還這些……”
“那又怎么樣？”呂歆撇了撇嘴，雖年齡不符，但隱隱仍有些當(dāng)年那個紈绔公子的意思。
見此，楊氏感到很是意外，畢竟這些年來，她丈夫幾乎終日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簡直與當(dāng)初他倆初相識時判若兩人。
“夫君，你沒事吧？”楊氏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事，我很好。”呂歆輕笑一聲，仿佛是卸下了什么千斤重?fù)?dān)一般，笑著道：“這二十年來，我從未如此舒心過……”
罷，他壓低聲音道：“欣兒，明日，為夫想去大梁拜訪太子殿下，你不如順便與我一道去，我?guī)闳ヒ娮R見識博浪沙港市的繁華，給你添置些首飾。”
“太子殿下？”楊氏吃驚地用手捂住了徐，意外地問道：“夫君能見到太子殿下？”
“那當(dāng)然，見過好幾回了。”呂歆略有些自得地道，罷，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叮囑道：“咱們明日就走，不需要帶什么東西，咱們家在大梁亦有一座宅子……切記，莫要走漏風(fēng)聲。”
聽到丈夫的叮囑，楊氏感覺有點奇怪：為何拜訪太子趙潤，不可走漏風(fēng)聲？
不過作為一位以夫為天的女人，她并未多問。
當(dāng)晚，在夫婦二人入睡時，呂歆屢愛妻楊氏，久久難以入眠。
……據(jù)蕭鸞已逃亡國外，此時反水，或是最佳時機。只不過……那衛(wèi)山之事，到底是否屬實？朝廷果真赦免了此人的罪行么？
一想到自己尚有「構(gòu)陷父兄」的把柄在蕭氏余孽手中，呂歆心中便忐忑不已。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他的罪行，比冒充曲梁侯司馬頌的衛(wèi)山好不了多少。
次日，高賢侯呂歆帶著妻妾兒女，在一干家府護衛(wèi)的保護下，前往大梁。
而與此同時，在大梁的太子府，已加官「太子府都尉」的張啟功，正在接見黑鴉眾三名首領(lǐng)之一的陽佴，以及，此番跟隨陽侔來大梁的曲梁侯司馬頌，或者，衛(wèi)山。
“……都尉大人，此番某前來大梁，攜鴉眾兩百人，聽候大人差遣。”
在見到張啟功時，陽佴拱手抱拳道，讓前者微微感到有些意外。
畢竟陽佴作為黑鴉眾的首領(lǐng)之一，表現(xiàn)地過于低調(diào)了，也難怪此人在黑鴉眾當(dāng)中的地位，遠(yuǎn)不如黑蛛與喪鴉威信高。
不過張啟功卻很高興，因為黑鴉眾的這幫人，腦子都不怎么正常，唯獨陽佴，儼然還能正常溝通。
于是他笑著回禮道：“日后，就拜托陽佴首領(lǐng)輔佐官了�！�
“都尉大人言重了。”陽佴笑著回道。
總的來，與陽佴交接黑鴉眾的事，過程并不復(fù)雜，其實就是雙方見個面而已，當(dāng)然張啟功也明白，陽佴是黑鴉眾中最好話的一位，而黑鴉眾中，多的是桀驁不馴、無法無天的主，是否能馴服這些人為他所用，這就要考驗他的手段了。
在跟陽佴聊了幾句后，張啟功便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曲梁侯司馬頌。
不得不，他看向后者的目光，頗為復(fù)雜：“曲梁侯……真到不到你我再次見面，會以這種形式�！�
曲梁侯司馬頌當(dāng)然知道張啟功這話是什么意思，拱手抱拳歉意道：“當(dāng)初之事，衛(wèi)某身不由己，還望都尉大人莫要計較�！�
張啟功默然點了點頭。
平心而論，當(dāng)初張啟棍張拉攏慶王趙信那邊的曲梁侯司馬頌，沒想到此人竟然是蕭逆安插在國內(nèi)的叛逆，這件事，可是張啟功為數(shù)不多的丑事——他很少被人似那般耍地團團轉(zhuǎn)。
不過鑒于二人目前的立郴致，縱使張啟功對曲梁侯司馬頌心中仍有幾分芥蒂，看在大局上，他也只得放下成見，畢竟對于抓捕蕭鸞之事，他可是在太子趙潤面前立下了軍令狀，能否抓到蕭鸞，將直接影響到太子趙潤對他的評價，以及他這輩子能達到的仕途的高度。
想到這里，張啟功微吐一口氣，詢問曲梁侯司馬頌道：“尊夫人與令郎，想必曲梁侯已安頓妥當(dāng)了�！�
曲梁侯司馬頌點點頭道，“托太子殿下恩澤，家中已安置妥當(dāng)�！�
目前他的妻兒，都安頓在商水縣，那里既是商水軍的大營、又是青鴉眾的老巢，別如今在魏國勢力大損的蕭逆，就算是盛時期的蕭逆，也幾乎不可能在青鴉眾的眼皮底下加害他的妻兒，因此，曲梁侯司馬頌毫無后顧之憂。
“那就好�！睆垎⒐c點頭，隨即對曲梁侯司馬頌道：“另外跟曲梁侯交代一下，前幾日，官已經(jīng)亦朝廷的名義，揭露了當(dāng)年之事，曲梁侯是不滿于蕭鸞禍亂我大魏，欲向朝廷告密舉報，故而遭到蕭逆的毒手，僥幸才逃過一劫……切莫漏嘴。”
“某知曉其中利害�！鼻汉钏抉R頌連連點頭道。
什么利害？無非就是屠殺了曲梁侯府的背后真兇，其實并非是蕭逆，而是貴為皇后的王氏罷了。
但這個真相，注定是需要掩蓋的，哪怕是曲梁侯司馬頌痛心于老仆高若父子三人的犧牲，亦只能咬牙將真相爛在肚子里，免得牽連出王皇后，橫生枝節(jié)。
“不知某需要做些什么，還請都尉大人示下�！鼻汉钏抉R頌問道。
張啟功搖了曳，道：“曲梁侯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宗城內(nèi)我方安排的宅埏即可，你可以放心，官會派人日夜保護你的周……”
到這里，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陽佴，原打算讓黑鴉眾保護曲梁侯司馬頌，但仔細(xì)想想?yún)s又不怎么靠譜，于是在想了想后，改口道：“官會申請宗府派人保護你�！�
宗府派人保護，那派出的無疑就是宗衛(wèi)羽林郎，擔(dān)任護衛(wèi)那絕對比青鴉眾還要可靠，曲梁侯司馬頌當(dāng)然不會拒絕，只不過考慮到自己并非真正的司馬頌，他不禁也有些忐忑。
他猜得沒錯，當(dāng)張啟功的申請送到宗府后，宗府宗正趙元儼大為震怒。
這也難怪，畢竟似衛(wèi)山假冒曲梁侯司馬頌，篡奪了曲梁侯司馬氏這一支的家業(yè)與傳承，這種行為在趙元儼看來簡直是十惡不赦的——蕭鸞這是嚴(yán)重威脅到了魏國立足的根基（趙元儼認(rèn)為貴族、世族才是國家的根）。
而如今，宗府居然還要去保護那個假冒的曲梁侯司馬頌，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見趙元儼勃然大怒，宗令繇諸君趙勝在旁勸道：“這也是為了策反蕭逆的余黨，趙某以為，我宗府應(yīng)當(dāng)酌情破例……太子殿下不也了么？如今曲梁侯司馬氏這一支已經(jīng)斷了香火傳承，若是那衛(wèi)山能策反蕭逆，讓他繼承司馬氏的香火，使「曲梁侯司馬防」這位司馬氏的先祖不至于斷絕子嗣，這對于司馬氏一族也有利……”
趙元儼聞言憤然道：“誰司馬氏斷了子嗣？天門關(guān)司馬氏一族，亦是曲梁侯司馬防的同宗族人后裔……”
繇諸君趙勝聞言表情古怪地道：“宗正大人的意思是，讓司馬安大人來繼承曲梁侯司馬氏的香火？”
“呃……”趙元儼頓時語塞。
要知道，河西守司馬安雖然早已婚娶，但因為其常年駐守在碭山，三十五歲時才有一子一女，女兒早已嫁人就不必多，而其唯一的兒子司馬贊，前些年寄養(yǎng)于宗府學(xué)習(xí)領(lǐng)，而如今在天門關(guān)守將呂湛的帳下聽用，是注定要繼承天門關(guān)司馬氏一族香火的，怎么可能過繼到曲梁侯司馬氏這一支？
還是，讓司馬安人過繼到曲梁侯司馬氏這一支？
見趙元儼語塞，繇諸君趙勝笑著道：“不如這樣……卑職查閱過曲梁侯司馬氏一族的族譜，發(fā)現(xiàn)，曲梁侯司馬防司馬圭，當(dāng)初有個女兒嫁給了大梁，嫁給李氏一門的長子，而后生下一子一女，其女后來嫁到平丘的尚氏，亦生下一子一女，目前尚氏之女正值芳齡但尚未婚配，若是衛(wèi)山此番立下功勛，不妨將其迎娶尚氏之女，以二人所生之子，繼承曲梁侯司馬氏的香火�！�
“這……”宗府宗正趙元儼捋著胡須思忖了一番，緩緩點了點頭。
畢竟好歹那位尚氏之女仍繼承有曲梁侯司馬氏一族的血脈，總好過衛(wèi)山這個與曲梁侯司馬氏毫無關(guān)系的人繼承這個傳承幾十年的家族。
兩日后，繇諸君趙勝親自跑了一趟平丘，向平丘尚氏解釋了這件事，平丘尚氏原不同意這件事，但經(jīng)過繇諸君趙勝的勸，最終，平丘尚氏還是松了口，畢竟曲梁侯司馬氏這個名頭還是頗為響亮的，若外孫能繼承這個家族的香火，這對于平丘尚氏來也是一件好事。
而在得到了平丘尚氏的答復(fù)后，張啟閨曲梁侯司馬頌卻是面面相覷——趙元儼與趙勝都誤以為司馬頌的家眷已死于那夜的屠門變故中，可事實上，司馬頌的妻兒仍好好地活著呢。
這可怎么辦？
當(dāng)日，在朝廷為曲梁侯司馬頌安排的府圳，張啟棺自來傳達了宗府的要求。
“……宗府派人傳訊，令你迎娶平丘尚氏之女，日后立此女所生之子繼承司馬氏的香火，如此，宗府可不再追究你的罪行。”
聽到這個要求，衛(wèi)山不禁有些傻眼：“宗府不知我妻兒安然無恙？”
張啟功搖了曳：“出于保護尊夫人與令郎的目的，朝廷只你一人僥幸逃生�！�
“這……”衛(wèi)山聞言哭笑不得，他從未想過，此番前來大梁，居然還能賺一門婚事。
可問題是，他并不需要這門婚事�。�
而就在這時，書房外忽然有人前來通報：“侯爺，高賢侯求見�！�
“高賢侯？高賢侯呂歆？！”
張啟閨衛(wèi)山對視一眼，心中頗感震驚。
在這種時候，高賢侯呂歆突然冒昧地前來拜訪曲梁侯司馬頌，這已經(jīng)是一個非常明了的訊息了。
高賢侯呂歆，這位多年之前就在「肅王（太子）趙潤」殿下陣營的貴族，竟也是蕭氏余孽的一員？
與張啟功對視一眼，曲梁侯司馬頌沉聲吩咐。
“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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