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司和王府護衛(wèi)指揮使司算是暫時沒有問題了，經(jīng)過今天的議事，朱常洛相信不管下面的那些人在懷著什么樣的心思，在前途的這張大餅下，都一定會初步擰成一股繩，不會有人暗地里使絆子，當(dāng)然，這個大餅的誘惑力究竟能夠維持多久，朱常洛就不敢確定了……

    不過他還沒忘了，王府官當(dāng)中除了文臣武將之外，還存在著的第三個勢力，宦官勢力！

    朱常洛將目光轉(zhuǎn)向地上跪伏的楊榮，輕聲開口道。

    “楊承奉，王記得不錯的話，你應(yīng)當(dāng)是張掌印的親信吧，怎的屈尊到了王這的王府當(dāng)中打理雜事了呢？”

    要駱養(yǎng)性是為了搏一個前途才被他老爹送到這里來的，朱常洛相信！

    但是要楊榮也是的話，那恐怕就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這貨可是明明白白的張誠親信，當(dāng)初甚至差一點繼任東廠提督太監(jiān)，在宮中也是御馬監(jiān)少監(jiān)的職位，若他想要燒冷灶，跑來朱常洛這里雪中送炭，壓根不可能！

    誰會放棄眼看就要到手的大好前途，去搏那一點虛無縹緲的希望？

    聽著朱常洛頗為不善的口氣，楊榮忍不住冷汗津津，仿佛看到朱常洛已經(jīng)磨刀霍霍架在他的脖子上，就差動手了。

    他在宮中混了這么久，雖然沒有正面接觸過朱常洛，但是對于其他的關(guān)系可是門清的很，他是拜在張誠的門下的，而眼前這位主兒明顯跟張誠已經(jīng)不是簡簡單單的不對付了，能放過自己才怪！

    要知道，宦官和文臣武將都不相同，宦官是皇室的家奴，生死權(quán)勢都操于皇室的心情，以前在宮里，要看的是皇上的臉色，現(xiàn)在到了王府，要看的是朱常洛的臉色。

    朱常洛或許不能換掉駱養(yǎng)性和趙士楨，但是他要是想換掉自己，簡直是分分鐘的事兒，一個宦官暴斃在王府當(dāng)中，絕不會在朝野當(dāng)中引起任何的波瀾。

    何況他更清楚的是，自己的到來明顯讓這位殿下很不滿，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位殿下屬意的奉承正乃是他身后的那個內(nèi)侍王安，現(xiàn)在自己擋了他的路，能有好下場才怪……

    腦中一瞬間轉(zhuǎn)過了千百個念頭，楊榮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束手待斃，他必須要做點什么。

    于是在下一刻，楊榮不住的磕著頭，開口道。

    “殿下饒命，奴婢甘愿對天發(fā)誓對殿下絕無二心，請殿下饒命啊！”

    朱常洛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發(fā)現(xiàn)楊榮額頭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血痕，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明明什么都還沒，這個楊榮怎么就喊著饒命了？

    他哪里知道，現(xiàn)在這里只有他們幾個人，朱常洛又用這種口氣對楊榮話，在楊榮的腦子里，已經(jīng)自動腦補出了自己慘被殺害的場景，這在宮里簡直是屢見不鮮的事情……

    不過雖然不大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朱常洛演戲的功夫卻是一流，面上不動聲色，冷然道。

    “饒命？你憑什么讓王饒你性命？就憑你是張誠的心腹手下？”

    事實上，朱常洛今天來只打算探清楚楊榮到王府來的意圖，再慢慢對付他，誰想到這個貨還沒開口就被嚇破了膽，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

    其實這還是朱常洛沒改掉后世的思想，在這個時代，宦官在皇室面前的地位簡直不要太低，別看那些太監(jiān)大珰在外朝威風(fēng)的很，但是不管在外面多大的權(quán)勢，回到宮里立刻就會變成一條忠狗，概因他們的生死性命部都被皇室掌握。

    君不見即便是像魏忠賢那樣權(quán)勢遍布朝野，壓得整個文官集團都抬不起頭的大珰，在崇禎繼位之后，一道詔命就被打發(fā)得自殺謝罪，讓整個朝野頭疼的閹黨就這么輕輕松松的土崩瓦解！

    在文人士大夫的眼中，皇帝殺一個宦官跟碾死一只螞蟻差不了多少，壓根不值得一提，若是這個宦官為非作亂的話，大概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死后替皇帝背黑鍋了。

    道理都是相同的，雖然楊榮是朝廷派來的，但是在朝廷九成的人眼中，既然派到了王府當(dāng)中，那就是朱常洛的奴婢，就算是殺了，別人也沒什么可的，這才是楊榮如此恐懼的原因。

    不過朱常洛卻是沒這個覺悟，他一直以為，楊榮不管怎么都是皇帝派來的人，不好貿(mào)然處置，才留他到了現(xiàn)在，但是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是如此啊……

    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扶手，朱常洛饒有興趣的盯著跪著的楊榮，心中卻是思索開來，他之前倒是有些自以為是了，如今想通了這一節(jié)，卻是要重新定位一下對于楊榮的地位了，若是他能夠洗脫自己的嫌疑還好，若是洗脫不了的話，那也別當(dāng)什么奉承正了，王府后院找個地方養(yǎng)老去吧。

    “殿下容稟，奴婢早已經(jīng)不是張誠的心腹了，如今奴婢和張誠那老狗不共戴天，奴婢敢以祖宗立誓，所言句句非虛！”

    楊榮想來也是察覺到了朱常洛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心中驚懼愈加，指著天發(fā)誓道。

    這下子倒是讓朱常洛來了興趣，要知道在這個年景人的宗族觀念是很重的，所以鮮少有拿祖宗來發(fā)誓的，楊榮敢這般賭咒發(fā)誓，怕是所言并不是虛言。

    只是讓他感興趣的是，究竟發(fā)生了何等的事情，才能讓他和張誠這個恩主像是有了深仇大恨一般……

    楊榮也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就看自己接下來的話了，吞了口唾沫，開口道。

    “殿下您或許不清楚，自從您離開宮里之后，御馬監(jiān)的梁監(jiān)丞不知怎的就得了皇后娘娘和敬嬪娘娘的青眼，在宮里的勢力一天比一天大，已經(jīng)漸漸威脅到了張誠的地位，而孫暹辦事不利，惹怒了皇爺，更是讓皇爺對張誠也有了不滿，梁永趁機在皇爺面前給張誠上眼藥，讓皇爺對他的觀感愈發(fā)不怎么好了。

    加上上次東廠出的事情，也讓皇爺覺得張誠的勢力有些大了，所以便默許著梁永一點點蠶食著張誠的勢力……”

    “那這么，你也是這么被丟到王的壽王府來的？即便如此，你也該恨那梁永啊！怎的跟張誠有深仇大恨一般？”

    楊榮的這些事情，朱常洛自然清楚，事實上，梁永根就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對于這些事情他雖然知道的不甚詳細(xì)，但是總的概況還是知道的。

    礦稅監(jiān)的事情被揭出來以后，朱翊鈞對張誠有所懷疑是正常的事情，即便是張誠用以前的情分暫時保住了地位，但是勢力大減定是少不了的。

    “殿下，奴婢能來伺候殿下是奴婢的福分，豈敢……”

    眼瞧著朱常洛的語氣有所緩和，楊榮才微微松了口氣，心的奉承道。

    “什么違心的話，你一個御馬監(jiān)少監(jiān)，被調(diào)來當(dāng)奉承正，這實權(quán)何止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王又不是傻子，不必作此掩耳盜鈴之舉！”

    朱常洛失笑，這個楊榮倒真是個機靈人，怪不得能在皇帝身邊混那么久，不過他又不是什么光愛聽好話的主，這點事實還是能夠看得清的。

    一個是前途光明的御馬監(jiān)少監(jiān)，一個是身家性命隨時受到威脅，而且只能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奉承正，怕是誰也不愿舍了前者。

    “殿下真性情，奴婢佩服！”

    不過雖然朱常洛這么，但是楊榮卻絲毫不敢怠慢，一記馬屁繼續(xù)送上，心的道。

    “好了，不必如此好話了！回答王的問題！”

    朱常洛微微收斂起笑意，開口道。

    畢竟這馬屁雖好，可眼下還不到他消受這些馬屁的時候。

    楊榮神色一凜，眼眸中忍不住透出一股徹骨的仇恨，開口道。

    “回殿下，奴婢之所以跟那張誠老狗不共戴天，是因為奴婢并不是梁永設(shè)計的，而是張誠為了自保，將奴婢丟出來的！”

    ps：三章~(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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