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大佬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jié),同樣也忍不住一陣灰心喪氣,望著趙尚書的目光也隱隱有幾分不善,讓你出來是解決問題的,誰知道趙尚書跳出來,問題沒解決,又扔了一大堆難題出來,難不成他們想要罷黜一個禍國害民的礦稅,就那么難嗎?
群臣淚奔,咱們明明是為國為民來著,怎么就那么難!
“戶部難道就沒有平抑糧價的辦法嗎?”
王錫爵眉頭微皺,開口道。rg
商賈之徒逐利而動,這是性,應該,這的確是一條鞭法所帶來的弊端所在,將地方官員們的灰色收入堵上了大半,而這多出來的銀子,除了歸于朝廷國庫和減輕百姓壓力之外,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被商賈之輩奪去。
不過話回來,即便是朝廷往日征收稅賦是糧食,糧價也依舊不是一成不變的,戶部作為主掌天下經(jīng)濟之所,難不成對于這種情況就沒有一點應對的辦法?
“法子倒是有的,太祖皇帝曾有諭令,命各地設預備倉,以官鈔糴糧貯之以備賑濟,遇荒年借貸于民,借此平抑糧價,不過預備倉太過繁多,自朝英宗皇帝之后,漸漸廢置不用,各地預備倉,常平倉錢,谷兩虛,怕是難以應對糧價波動!”
趙世卿嘆了口氣,開口道。
常平倉之制,古已有之,是朝廷平衡糧價的重要手段,簡單來,就是在豐年從百姓手中買回糧食儲備,等到災年的時候開倉放糧,借以平抑投機之輩,提高地方對于災害的抵抗能力。
但是趙尚書也了,常平倉之制,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名存實亡,各地的預備倉和常平倉,往往難以達到朝廷規(guī)定的儲糧數(shù)額,自然也就失去了平抑物價的能力。
“敢請大司徒明示!”
一旁突然插出來一位老大人,眾人一瞧,卻是新任的左都御史萬世德萬大人。
“這……”
趙世卿微微有些猶豫,這常平倉的問題,可不是今天廷議的議題,個中原因復雜,若是要的話,可就扯遠了。
而且讓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萬世德跳出來干嘛……
“大司徒請吧,常平倉之制,亦是朝廷重務,且與朝廷稅賦之制息息相關,不算偏題!”
王錫爵掃了一眼萬世德,心中卻是隱有明悟,開口道。
“那好,老夫便道道!”
趙世卿心下一陣奇怪,但是也不矯情,略一整理言語開口道。
“朝廷設常平倉之制,是為豐年儲糧,災年放糧,但是自英宗皇帝之后,作用漸漸縮,各種原因復雜,老夫只主要的,其一是朝廷財政艱難,諸位大人應知,常平倉乃是官倉,并非稅賦,其中儲糧乃是朝廷撥銀從百姓手中購買糧食,但是近些年來,朝廷財政困難,能夠撥付給常平倉的銀兩有限,故而常平倉購糧之時難免束手束腳,難以和當?shù)丶Z商相爭!”
話出來,趙世卿的臉上也有些發(fā)熱。
堂堂朝廷竟然還比不上底下的一群野路子糧商出的起價,著實是丟人!
不過也沒辦法,朝廷維持運轉(zhuǎn)的銀兩都緊巴巴的,哪有錢撥給常平倉,更何況,常平倉的作用是為了平抑物價,豐年之時,不至于讓百姓的糧食太過賤賣,災年之時,不至于讓無良糧商太過哄抬物價。
也就是,不管怎么樣,在價格上,常平倉永遠是吃虧的,豐年之時,常平倉收購糧食的價格,須得比尋常糧商要高,而災年之時,常平倉放糧給百姓,價格又要比糧食低,以此來平抑物價。
那么問題來了,有點見識的都看得出來,常平倉這樣是不會盈利的,不賠錢就不錯了!
所以向來,常平倉都是需要朝廷撥銀維持的,但是近些年來,朝廷財政艱難,哪有那么大筆的銀兩維持常平倉,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慢慢的廢置了。
“至于這第二點,就是無妄之災了!”
收斂了心緒,趙尚書繼續(xù)開口,不過臉上的潮紅卻是褪去了幾分。
“相比諸位也看出來了,常平倉之制,是豐年,不依賴朝廷,而是災年,朝廷須得撥銀多,而近些年下來,朝廷財政艱難不,各地災害頻發(fā),常平倉根沒有時間蓄糧,便須得放糧,這才是根之處!正是因為這兩點原因,常平倉之制已經(jīng)漸漸流于表面,難以起到該有的作用。”
這兩點應當是相互影響的作用,常平倉的情況好,便不依賴朝廷撥款,假設連續(xù)五年都是豐年的話,常平倉縱然在價格上和糧商比有差距,可經(jīng)年累月下來,也能填滿,但是現(xiàn)實卻是,這幾年各地災害頻發(fā),災年和豐年基交替出現(xiàn),哪有工夫給常平倉儲糧。
何況常平倉和朝廷賑災不同,常平倉收購糧食是花了銀子的,賑災的時候自然也是發(fā)賣,不是無償賑濟,但是實際情況卻非如此。
朝廷財政艱難,所以常常命常平倉先行將糧食賑濟出去,不僅收不回銀子,還把老都賠出去了,短時間內(nèi)還能撐得住,這么長久下去,常平倉錢,谷雙空,也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大司徒這就不盡不實了!常平倉廢置,真的只有這兩點原因嗎?”
一名蒼老的聲音響起,只是話的人的身份,卻是任誰也沒有想到的。
吏部尚書孫丕揚!
這是個什么情況……
一干大佬面面相覷,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王錫爵和萬世德卻是對視了一眼,目光當中隱然含笑。
“依老夫之見,常平倉廢置之事,應當和地方官不作為,縱容境內(nèi)糧商操縱物價脫不開關系吧?彼輩商賈之徒,乃四民之末,應安分守己,卻膽敢和朝廷官倉競價,若遇災年,更是哄抬物價,不顧百姓死活,地方官吏守牧一方,縱容彼輩猖狂,豈非失職?”
孫天官語不驚人死不休,一開口就打翻了一船人。
要知道,常平倉失去作用,可不是一地之事,國各地都有這種情況。
而現(xiàn)在,把著官帽子的吏部尚書,大冢宰孫天官,竟然這是因為地方官的原因,如何能不讓人心驚,何況這失職之罪,從吏部尚書的嘴里出來,可不是什么事兒。
今天廷議的內(nèi)容,可都是要傳到外朝去的,這話要是流傳出去,不知道多少地方官都得捏上一把冷汗!
可換個角度想,即便孫丕揚是吏部尚書,一竿子將打翻這么多地方官吏,也不會好受,官場之上,誰沒個門生故舊的,各種壓力涌來,他真的受得住嗎?
這位孫天官,莫不成是被大朝會上的變故刺激瘋了不成?
一時之間,就連一向和他交好的朱賡和沈鯉二人,也有些摸不透這位大冢宰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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