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吃嗎,我親愛的亞歷山大?”
尤爾金少尉笑呵呵的用瓷盤給躺在戰(zhàn)地醫(yī)院病床上的孫琿端來了半只鵝。rg
孫琿高興的和尤爾金分吃了鵝肉,才猛然想起:尤爾金最近常常帶來各種各樣“非軍用”的美味食品,如雞蛋、鵝、雞和酸奶油。他有心向尤爾金查問這些吃食的來源,但總是被尤爾金給他帶來的新消息吸引開去,隨即把這件事忘了。
尤爾金確實闊氣得很。誰也不知道他這許許多多雞蛋、黃油、家禽、腌黃瓜和酸白菜是從哪里弄來的。
別人問起的時候,尤爾金笑嘻嘻地回答:“沒有什么,你也可以試試。”
其實事情挺簡單,甚至可以不怎么體面。原來尤爾金在坦克被毀后逃生,和通訊員薩利耶夫殺死了兩名德國騎兵,奪下了兩匹馬,回到要塞后,他們沒有將這兩匹馬上交團(tuán)部,而是“暫時”交給附近一個村莊的老農(nóng)夫去使用。他沒拿租金,卻保留了向老頭索取各種食品的權(quán)利。而到了農(nóng)忙時節(jié),需要耕地和播種,老頭當(dāng)然也就不吝惜這些食品了。
年輕的坦克手們都欣賞尤爾金,對他的機智和幸運表示驚奇。他有一位忠實的“副官”,那便是美男子薩利耶夫,他極力摹仿尤爾金的一切,甚至依照偶像的榜樣,蓄了兩撇胡子。尤爾金每天晚上給新兵講述117坦克排的口頭編年史,言語之間當(dāng)然要特別突出他自己的功勞。不錯,他也寬宏大量地夸獎過安薩科夫:安薩科夫已成為烈士,不可能損害他尤爾金的榮譽了。
坦克手們聽尤爾金話,經(jīng)常抓住他的漏洞和自相矛盾之處。可是他并不怎么難為情。只有當(dāng)葉楚楚在場時,尤爾金的滔滔雄辯才會立刻減色:葉楚楚討厭撒謊。碰上空閑的夜晚,葉楚楚人也會間或講一講戰(zhàn)斗生活的插曲,這些夜晚對于新兵成了真正的節(jié)日。同時,她的謙虛態(tài)度也使他們大為驚訝。他談起過安薩科夫,談起過犧牲了的“鐵錘”車組戰(zhàn)友,也談起薩利耶夫和尤爾金,但不知為什么,她總是避免談他自己,只把自己成一個見證人。
這些夜晚,他總能看到烏蘭諾拉索夫上尉坐在葉列娜中尉腳旁,用愛幕的眼光定定地望著她。他們倆同時因為戰(zhàn)功而獲得了晉升,但葉列娜同時還獲得了“蘇聯(lián)英雄”的稱號,雖然勛章并沒有馬上發(fā)下來,據(jù)朱可夫?qū)④娭懒恕白鎳赣H”號的英雄事跡,準(zhǔn)備等“51”車組養(yǎng)好傷后,親自在列寧格勒接見他們,同時舉行授勛儀式。
不過尤爾金也喜歡這樣的夜晚。在這些珍貴的時刻,不知為什么,通常沉默的葉列娜中尉也豁然開朗了,她知道許多各色各樣的故事,有時還講講俄國學(xué)者和統(tǒng)帥的生平,而尤爾金可是個非常好學(xué)的人。
他送給孫琿和葉列娜一些來路不明的可口食物,并不是因為想討好指揮員。尤爾金頗有知人之雅,他懂得,要用這種方法從葉列娜中尉那里得到什么優(yōu)惠或?qū)捤。遣豢赡艿摹S葼柦鹣矚g這些年輕人,他和大家一樣喜歡那些美麗的姑娘,但他非常敬愛葉列娜,正由于她具有尤爾金人所缺少的品質(zhì):對工作的忘我精神和絕對的大公無私。他不勝驚奇地觀察過,葉列娜怎樣精細(xì)地分配他們領(lǐng)到的伏特加,給自己斟得少,給其余一切人斟得都多。她休息的時間也比大家少。尤爾金無法理解這個。他感到葉列娜中尉做得對,做得好,可是他深深地知道,如果他處在她的地位,他決不會這么干。
照例給孫琿送去一份“馬肉”(他這樣暗自稱呼鵝、雞以及由“出租”馬匹得來的其他吃食)之后,尤爾金前往坦克手的宿營地。這時他差點兒撞上了師長舍普勒琴科上校,那正是他極力避免的。
上校旁邊站著一位窈窕美麗的姑娘,她的頭發(fā)剪成了男式,穿一身筆挺的制服,肩章上有下士徽紋。尤爾金認(rèn)出了她——“51”車組的通訊員奧爾佳(肖甜甜)。師長正在跟她談話,親切地微笑著。
舍普勒琴科上校一向用保護(hù)人的慈祥態(tài)度對待女性。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他認(rèn)為戰(zhàn)場不是婦女待的地方,但他并不因此看她們,倒是像其他許多人那樣,對她們懷著一種深知作戰(zhàn)艱苦的老兵的憐愛心理。
“怎么樣?你喜歡我們這里嗎?”上校問。
奧爾佳怯生生地回答道:“還好……跟別處一樣。”
“真跟別處一樣?我這里可不像別處啊,我親愛的朋友,我這個師是有名的師,得過紅旗勛章哩!沒有什么人欺負(fù)你?”
“沒有,上校同志。”
“難。有人欺負(fù)你,糾纏你,你就大膽地來告狀。我們這里女孩子少,我決不讓人欺負(fù)她們。你沒有跟伙子們相好?”
“我要他們干什么?”奧爾佳笑了。
“嘿,別騙我……我知道!有人多次看見你跟托爾特金上尉在一塊。注意啊,行為要檢點,”他忽然嚴(yán)肅地,“男人都是些狡猾的家伙,不講真心話的。”
他和她分了手,朝自己的木房走去,奧爾佳仍舊站在樹下。
這時尤爾金來到她面前:“您好!”
她轉(zhuǎn)頭打量著他,看到他的軍銜后,她向他行了軍禮。
“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坦克手尤爾金中士!”他回了禮,雄赳赳地把兩腳的后跟一碰,“不過現(xiàn)在是少尉了。”
奧爾佳微笑了起來。
“我想起您來了,我們曾一同戰(zhàn)斗過的……”
他們并肩走著。她無憂無慮地,不時發(fā)笑,他感到非常的快樂。
“您的傷似乎好多了。”他故作關(guān)切狀的望著她的臉,實際是在欣賞她的美麗。
肖甜甜開心的一笑,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果然象葉楚楚預(yù)料的那樣,傷口痊愈得非常快,而且不留絲毫的疤痕,醫(yī)生們都這是“生命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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