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野，你家里來人了，還不快些出去看看，是從東土過來的，聽說是個大戶人家，你這在家里干嘛，你那婆娘快要把人帶到家門來了，你還不去看看？”

    一個東瀛人在村野家門前胖胖，這個長得有些胖，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每做一個動作，身上的肉就會跟著他的動作彈來彈去，很像一塊年糕。

    他站在院子里，扯著嗓子說道：“村野，醒沒醒？快些去吧，說不定你還能拿到好處，我聽說東土的人都特別富有，那里的國度被稱為天朝上國，說不定你這去討好這個人就可以還清你的賭債。”

    房間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胡渣滿嘴的大漢走出來，看著外面的男子，笑道：“東土來的，天吶，好久都沒有人從東土來了，這個人是怎么來的？還真是古怪了，我的去看看我那婆娘是怎么遇到這個人的�！�

    說完，他匆匆離去，不搭理外面院子里的胖子，當(dāng)他走到家門不遠(yuǎn)處的時候，他看見自己的婆娘帶著一個東土來的男子。

    “婆娘，你這是帶什么人回來了？”

    村野走到太和莉亞面前，看著一旁的孟嚳，審視著這個英俊瀟灑的男子，他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在他的腦海里轟然出現(xiàn)，他不敢再去審視孟嚳，而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妻子。

    此刻全村的人都過來了，他們看著孟嚳，奇奇怪怪的議論起來，他們好像沒見過東土人一樣，一說起來就是沒完沒了。

    “東土來的！快來看��！聽說東土的大唐來的，大唐吶，我聽說有人去過大唐，那里富饒得很，真不知道這個大唐的人為何要來我們東瀛，這是大唐皇帝派來出使我們國家的嗎？這個人長得真好看，我家的孫女若是能與他結(jié)果就好了。”

    “哎！老爺子你說什么呢，你一把年紀(jì)還想著好處啊，這個人雖然胡子拉碴的，但他的氣質(zhì)一看就不一樣，你的孫女還是算了吧，你孫女也不好看，我實在受不了�！�

    “呵呵，這個東土人長得還算不錯，但是比起我木村二狗，那可是略有不足啊，我木村二狗的后人肯定會不錯的，哼哼，老爺子，你把你孫女嫁給我吧，我這個人不嫌棄你孫女長得丑�！�

    “你們別說了，那個東土人好像不高興，他的面色好冷清啊，真的是�！�

    這群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孟嚳那張冷漠的臉，他們趕緊把話說得小聲一些，有一些還是閉嘴了，他們不想招惹東土人。

    孟嚳看著眼前這群人，好像想起了當(dāng)年陳家村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一間茅草屋，每一天都要去種地，然后過得很是凄慘。

    說實在的，眼前的這些人雖然都是東瀛人，不過孟嚳還是想到自己陳家村的人，他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去過陳家村了，也不知道這一次回去還有沒有機(jī)會，若是沒有機(jī)會，他也只能勉強(qiáng)一笑。

    他想起陳家村里有一次去一個牛姓叔父家里去吃飯，那才叫一個好笑，想在他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當(dāng)時飯桌上，一共有四個人，四張嘴巴，四雙眼睛，這些眼睛的注意力都在桌上的飯菜上，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著著那僅有的一碗蛋花湯、一碟色澤不好看花生米、一塊黑不溜秋的豆腐乳、一條巴掌大小的咸魚。

    所有人都咽下了口水，趕忙把嘴里流出的清口水吞進(jìn)肚子里，大家都覺得這么一點(diǎn)菜肯定是不夠吃的，恐怕得動作快一些才能吃到比較好的才，不過孟嚳當(dāng)時碗里乘盛著的可不是白米飯，而是一顆顆圓土豆，土豆就是米飯。

    好笑的事情來了。

    當(dāng)時孟嚳看著自己牛姓的叔父，又很是尷尬的瞥了一眼兩旁的牛家姑娘和自己的牛嬸，突然覺得那傳言是真的，這個叔父是個摳門大王，摳門得要死，他很想離開，但是有擔(dān)心被別人說不是，只能強(qiáng)行就在這里了。

    “咳…咳咳！臭小子，怎么不吃，牛叔家的飯菜不可口嗎？老子在地里干活，還不知道你回來，一回家就看見你個混小子，真是的，你這些天在搗鼓水車和木犁的事情，叔知道了很欣慰，所以準(zhǔn)備了一些美味佳肴，你小子可別拘謹(jǐn)啊，不要介意，老子一向好客，來者是客，多吃點(diǎn)，別到時候和其他人一樣，說我摳門，他們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歡鋪張浪費(fèi)，所以你小子懂得，將就一下，就不必讓你嬸子再去炒菜了！”

    這個牛大叔很是客氣，弄得當(dāng)時孟嚳心里一直有一匹吃草的馬兒在心里狂奔，他看著眼前的叔父，這個牛大叔生怕被要求多炒幾個菜，還沒等孟嚳開口，趕忙說道：“小子，你也知道叔吃不得太油膩的，你就別多說了，我們就吃清淡一些，叔這是擔(dān)心你的身體，還是吃著清淡的吧，這樣一來也可以讓我也放心了！”

    他故意將“我”說得很重，也是為了用自己長輩的身份和聲明大義來壓制住孟嚳，以免他又得炒幾個菜，讓他耗費(fèi)家里的積蓄。

    一旁的牛嬸不敢插嘴，她只得自己吃自己的飯，她知道自己家里這個男人的德行，這幾年村里誰不知道他摳門摳到底？她當(dāng)然曉得這個老家伙打的什么算盤，不過她也不好說話，只得吃悶飯。這男人的摳門是出名的，就算是當(dāng)年孟嚳的養(yǎng)父過來也沒有討到便宜，這毛都沒長齊的孟嚳怎么可能斗得過自家這個男人？所以她還是沉默的好，免得又惹自家男人不高興。

    我他娘的…

    孟嚳心里難受，暗道：“牛叔，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問一下你要不要木犁的，你們非要拉著我吃飯不說，自己還說的好像是我的不是，這飯我不吃了！”

    他站起來剛想走，身后的牛叔就發(fā)脾氣了，弄得他趕緊坐下，悶頭繼續(xù)吃飯。

    而他立馬又笑容滿面，在心里說道：“這個大叔也真是的，竟然這么摳門，好歹我也是第一次來他家做客，他竟然用一碟花生米、一坨豆腐乳、一條咸魚就打發(fā)了我，還說是我來了才吃這么好，這也太…算了算了，我吃還不過嗎？青菜蘿卜我都照樣吃，別說咸魚了，魚骨頭我都咽下肚子里去�！�

    他剛要動筷子去夾那條咸魚，卻被另一雙筷子攔住，他不由嘴角一抽，看著牛大叔，眼皮跳了跳，疑惑道：“牛叔，這是為何？”

    當(dāng)時，他也不明白為什么這個牛大叔會夾住他的筷子，后來他才明白。

    后來牛大叔就開口解釋：“臭小子，要吃魚就要明白這魚是怎么來的！你曉不曉得這魚是怎么來的？？”

    孟嚳納悶，臉都黑了，心想：“我特么怎么知道它怎么來的��！魚不是買來的嗎？難不成是牛大叔你自己喂的？不可能��？你們家有沒有魚塘…”

    “不知道，怎么來的？不是買來的？”

    他當(dāng)時也很無奈啊，很是疑惑的回答牛大叔，卻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上了牛大叔的當(dāng)。

    牛大叔見他上了道，一臉來勁的給眼前的小子解釋：“當(dāng)然是買來的，不買哪兒來的魚？不過這條魚對于我們的意義卻是非凡的，它是百姓從前年冬末才放下魚塘里的，是幾千條魚中的被做成咸魚的一條啊，它是被選中的魚，而且它還是是老百姓辛苦喂養(yǎng)出來的，一丁點(diǎn)肉都是百姓的心血啊，所以我們不能只想著用來吃，應(yīng)該把它發(fā)揮更大的價值�！�

    更大的價值？

    孟嚳就納悶了，一條咸魚而已，難不成還會翻身，他疑惑道：“如何發(fā)揮更大的價值��？還請牛叔指教�！�

    “臭小子想，若是我們夾一顆花生，然后看著桌上咸魚，想著自己吃到的不是花生米，而是桌上的咸魚，然后聞著咸魚的味道，那豈不是讓花生米就有咸魚的味道，吃下去跟吃咸魚肉一樣？如此一來，我們不僅能夠嘗到咸魚的味道，還能將咸魚留在，日后還可以多用幾天，等到這條咸魚不能繼續(xù)存放的時候，我們再吃掉它，豈不是很好？”

    他說完，還一臉正氣的笑了笑，然后夾起一顆花生米，好像吃下去的不是花生，而是美味的咸魚肉一樣，一副嘴角簡直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模樣簡直不堪入目，讓人發(fā)指。

    “呵呵，牛叔你說的對，的確是這樣，說的真好，這是節(jié)儉啊，大唐有你這樣的子民，實在是福氣啊，這樣節(jié)儉下去，四舍五入就是一個億啊！”

    孟嚳表面上雖然這么說，可是心里受不了這種觀點(diǎn)，但他又不得不說一些好話，免得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遇到這個大叔，那時候就不好面對了，他心里卻是暗罵：“這特么的已經(jīng)摳出道理來了，不敢惹，不敢惹啊！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摳門的大叔了。這恐怕門都摳出幾個窟窿了吧，這么摳，怪不得當(dāng)初死鬼老爹只來過一次！”

    他無奈的看著那盤咸魚，搖搖頭，剛想夾一絲青菜，卻發(fā)現(xiàn)花生米和蛋花湯都沒有了，隨后他又看著豆腐乳，豆腐乳也沒了，他很詫異的看著一旁的牛家女兒和牛大叔，這兩個人嘴里包著一大口，狼吞虎咽的吧才都吃完了，孟嚳最后只好吃土豆，那一天在他記憶里，永生難忘。

    今時今日再想起當(dāng)年的事情，他有些懷念，就好像這個村子里的議論也和當(dāng)時他在陳家村的時候一樣，這里的人也都是種田耕地的，他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在心里蕩然，他不想去理會這些東瀛人，不論這些人怎么議論他，只要話別說的那么狠，他也不用去理會了。

    他看著一旁的太和莉亞，問道：“你家男人��？”

    他好奇的看著走來的村野，這個人長得胡子拉碴的，看上去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一點(diǎn)男子氣概都沒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鳥，弄得孟嚳都不想搭理他，若是為了一口飯和一件衣裳，他早就離開了，不想和這種猥瑣的人打交道。

    “嗯！他是我的丈夫，是村野木郎，你叫他村野就行了，閣下隨我來，家就在前面，閣下要吃食和衣裳就來，我們家里有�！�

    太和莉亞走到自己丈夫面前，說道：“這個閣下是從東土來的，聽說是大唐，那個天朝上國，他一來就給我黃金，木郎，你快些回去把你的衣裳拿給這個閣下一件，我去準(zhǔn)備一些吃食，這個閣下遠(yuǎn)道而來，不知道耗費(fèi)了多少年才來到這里，能住在我們家也是緣分，不可怠慢了�！�

    “的確是這樣，婆娘，還是你想的周到。”

    之后村野木郎帶著孟嚳前去家里拿衣裳，而太和莉亞則是去準(zhǔn)備吃食。

    海風(fēng)吹來，吹在孟嚳的臉上，他回頭看著自己來的方向，那里除了大海就是一些浪花，浪花在海上飄蕩，他心里一涼，突然有一種獨(dú)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感覺，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何游子會思念家鄉(xiāng)了。

    家？

    他聽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心里很是難受，感受著在藍(lán)天自由奔馳的風(fēng)的聲音，一陣陣酸痛在他的心口溢出，他感覺自己全身都沒有了力氣，漸漸的變得虛弱，他時不時的回頭看，看著海平面，我仿佛看見了浪花在那里述說故事，仿佛看見了一家人在哪里說笑，他很想回去，不過現(xiàn)在他又有重要的事情，只能把這種心酸藏在心里，面無表情的跟在村野的身后。

    孟嚳仿佛聽見了海風(fēng)在唱著長安的民謠，唱著滾去，唱著他經(jīng)歷的腥風(fēng)血雨，，此刻，他覺得世界竟然是那么的安靜，一切都是心里的感覺，仿佛他也成了一朵浪花，一縷海風(fēng)，在風(fēng)中嬉鬧，在天地間揮灑。

    他的目光回過神來，看著前面的院子，他想起了苗疆巫宗的事情，看著那里種的菜，他想起曾經(jīng)自己也如此閑。

    采菊東籬下，哈哈！

    他冷漠一笑，隨后面無表情的進(jìn)去房間里。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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