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長街鱗次店鋪被橘紅一片籠罩,妝點的恍若仙境但又煙火氣濃濃。rg
薛青拎著三條魚晃晃悠悠的穿行在人群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相比于剛來的那時候,她笑的多了一些,大約是來融入這個世界了,心安了…我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老西門巷子前蟬衣正向街口張望,神情幾分著惱又幾分不安,當視線里闖入一個身影后,臉上露出笑,邁步要迎過去,走了幾步又繃著臉轉(zhuǎn)身向回走。
薛青已經(jīng)揚手:“蟬衣。”
蟬衣停下腳轉(zhuǎn)過頭道:“噯薛青你竟然回來了。”
這聲音帶著濃濃的嗔怪,薛青哪里聽不出來,不管是哪里姑娘們對于青樓喝花酒是很反感的。
薛青道:“在那里過夜我沒有那么多錢啊。”
氣哦,所以還是想在那里過夜,蟬衣拉下臉。
“沒有啦。”薛青笑道,“怎么會,只是喝酒話嘛…我也沒有喝酒,只喝了茶。”
真的嗎?蟬衣看著她,忽的湊過來用力的嗅了嗅,酒氣脂粉氣…
薛青撫著衣衫:“…這是沾染的,畢竟在場中坐嘛。”
雖然沒有去過青樓,但長在大雜院的蟬衣聽人過挾妓飲酒的場面,那些女妓都是坐在男人懷里,還會嘴對嘴的喝酒呢…真是讓人生氣啊。
“真沒有啊,不信我解下外袍你再聞聞。”薛青道。
蟬衣呸了聲,又噗嗤笑了。
“誰要管你。”她道,臉微紅,“你,我是怕你被大姐打…大姐不喜歡你,你還去吃花酒,就算你沒吃去了那種地方也不清啊,蓮塘少爺,其他的少爺們?nèi)ビ衷趺礃印惝吘垢麄儾灰粯印!?br />
薛青笑著應(yīng)聲是。
“以后不去了。”她道,將手里的兩條魚遞給蟬衣,“有人送了我三條魚,我昨日才吃過,就要一條,這個給你的。”
蟬衣看著遞來的魚,三條分成兩串,很顯然是一開始就想好的,并不是見到她臨時起意,被人惦記總是很開心的,她的嘴角浮現(xiàn)笑意,伸手接過。
“竟然有人送你。”她道,一面和薛青向內(nèi)走去,“我沒告訴嬸子你去那里,只了你和蓮塘少爺他們?nèi)c賀了…。”
薛青笑著道謝,進了門就看到蜂擁的童們,薛青哥哥踢球,薛青哥哥厲害的喊聲一片。
蟬衣忙道:“薛青累了改日再玩。”
薛青已經(jīng)將手里的魚地給她,一面扎起衣袍,跟童們玩幾下不算什么累,笑著踢著蹴鞠向院子里的竹門而去,童們哇哇的叫著跟著亂跑喧鬧成一片,兩三次后薛青停下來,又從香袋里倒出一把糖…嗯從綠意樓里順手拿的。
綠意樓的糖果子比街上賣的好的多,童們再次呱唧亂叫搶起來,薛青放下衣衫走回在一旁等候的蟬衣身邊。
“謝謝他們陪我練蹴鞠。”她笑道。
薛青現(xiàn)在還會開玩笑呢,蟬衣掩嘴笑催著快回家,沒看蹴鞠的人才是更擔(dān)心的,果然尚未到家門口就見薛母倚門張望,看到薛青才放心。
薛青道:“蓮塘少爺請客,吃了一些菜,倒是沒吃飯,餓了呢。”
在外吃卻不在哪里吃這也是一種巧妙的語言,薛母聽了沒有再問,也沒有過問蹴鞠的輸贏…只看到薛青平安歸來就足矣。
薛母接過薛青手里的魚,又催著暖暖燒水,自己忙要做飯,院子里變得熱鬧起來。
薛青自去洗漱,蹴鞠的事對于寄居他人籬下為生計籌謀的人來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事,過去了就不用再思慮了,但對于吃喝生計不愁,關(guān)切家族傳承綿延的掌家人來,對于一些事總能看出不同的意味。
夜色籠罩大地,大林坊張家大宅漸漸亮起燈火如星辰璀璨,北院是張老太爺?shù)木铀瑥埳徧梁蛷堧p桐隨著廝走過來時,張老太爺并沒有在廳堂中,而是在院落外的涼棚下。
張雙桐有些驚訝,驚訝并不是父親叔伯們都在,而是張老太爺坐在涼棚里。
雖然夏日炎熱但張老太爺體虛從來不敢貪涼,很少在蔭涼地方入座。
“祖父真是好多了。”他道。
張蓮塘亦是點頭,看來那青娥丸功效真是厲害。
不過驚訝過后張雙桐又低聲道:“這么多人都在,不知道又要訓(xùn)斥我們什么。”
作為家中這一輩最的兩個,比不上哥哥們才學(xué)出眾,已經(jīng)出了三個秀才,更有張蓮塘的長兄張護漁二十歲就中了進士,有這么優(yōu)秀的兄長們,喜好玩樂讀書平平的二人免不了總被長輩訓(xùn)斥。
張蓮塘道:“這次應(yīng)該是夸。”
他的話音落就見一個叔叔撫掌大笑:“蹴鞠狀元來了。”
張雙桐松口氣笑嘻嘻的上前施禮。
“府尊大人獎賞的是一幅字?”那位叔叔接著問道,又對身旁的男人們點頭,“李光遠的字倒還不錯,師承大家。”
張蓮塘的父親張大老爺便看向過來。
“怎么不把彩頭拿來?”他道。
張蓮塘施禮道:“掛在長樂社廳堂里,因為是大家的功勞,所以沒有拿家里來。”
少年們練習(xí)蹴鞠在張家的族學(xué)外籌劃了一塊場地,有關(guān)蹴鞠的事都在那邊安排,長樂社雖然叫長樂社,但是張家籌辦的,是張家的也沒什么不對,蓮塘這話分明是劃分開了,的他也不做主一般,有兩位長輩便咿了聲,張老太爺先開口了。
“做的不錯。”他道,看著張蓮塘點點頭,“一直以為你們是玩鬧,沒想到原來也是有規(guī)矩的。”
張雙桐嘻嘻笑了:“祖父,你終于看出來我們不是胡鬧了。”
他的父親張三老爺?shù)闪怂谎郏嫠?guī)矩些,張老太爺?shù)箾]有像以前那樣呵斥,而是笑了笑。
“我聽他們講了,這次你們做的不錯,在那種突然狀況下還能不慌不燥,協(xié)同而作,扭轉(zhuǎn)敗局。”他道。
張大老爺和張三老爺忙笑搖頭,夸贊的是他們的兒子,能開口反駁的也只有他們。
“兒玩鬧有什么。”
“父親不要夸他們,否則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張老太爺抬手擺了擺,道:“玩鬧也有規(guī)矩,玩鬧也可見大周章。”又看著張蓮塘,“一個蹴鞠隊能掌控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張雙桐喜滋滋的插話:“是的呢祖父,能玩好也是好花費心思的,可沒那么容易…我和蓮塘哥的零用錢能不能多給些?”
張老太爺?shù)热硕夹ζ饋恚瑥埲蠣敽浅馑麅删洹?br />
張老太爺收了笑點點頭:“不管是讀書還是玩樂,盡心竭力才能有成果,既然要花費心思,那你們就好好花費些。”著指了指一旁掌管家中庶務(wù)的張大老爺,“…要錢就給他們些錢,莫要別人我們寒酸的不如柳氏嘛。”
張大老爺應(yīng)聲,張雙桐大喜躬身道謝,張老太爺則又問了張蓮塘一些蹴鞠的具體經(jīng)過,雖然已經(jīng)聽當時在場的那人描述過,但聽親身經(jīng)歷者的描述又是另一番感覺,張蓮塘將綠意樓的事也講了。
“蹴鞠的事蹴鞠場上解決,的很對。”張老太爺更為贊嘆,又帶著幾分欣慰,“看來我倒是瞧你們了。”
罷看著張大老爺和張三老爺。
“我也瞧你們兩個了,并非養(yǎng)了兩個敗家子。”
張大老爺張三老爺忙笑著起身施禮連稱父親笑了,看向張蓮塘和張雙桐的神情好了很多。
“父親不要夸贊了,他們只怕發(fā)的驕縱目中無人張狂。”
張老太爺笑著擺擺手。
“然而,有如此心思還是要多花在進學(xué)讀書上。”他又肅容道,“否則終究是不務(wù)正業(yè)一場空。”
張蓮塘和張雙桐躬身應(yīng)是,那邊管事帶著戲班的伎人等候,夏日涼棚下一面商談家事國事一面聽戲也是大戶人家消暑的好法子,不過這種場合就不適合后輩們在場,二人告退離開。
聽得身后院落里傳來咿呀呀的吟唱以及絲弦悠揚,張雙桐甩著大袖,拉長聲調(diào)唱道:“如此便是奉旨蹴鞠了。”
唱罷又站直身子蹙眉。
“想不明白,就是因為贏了一場?以前也贏過啊,祖父這次怎么就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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