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什么，你要走了？”
林青墨驚訝的抬頭，看著慕清瀾，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怎么這么突然？”
慕清瀾挑眉：“我來林州就是沖著那傾天塔而來的，如今事情已了，自然是要走了。”
林青墨竟無言以對。
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好多問的。
這個少年，盡管曾經從云端跌落，但如今卻已經在蓄勢，林青墨心里堅信，終有一天，慕凌寒必定會重新站到原來的高度。不，是更高的山巔！
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林青墨卻很清楚，慕凌寒，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也好。”
雖然心里有些遺憾，但他也知道人各有志，一個的林州，是絕對無法困住他的。
林青墨下意識想要問慕清瀾要去哪里，卻又覺得對方似乎沒必要告訴他這些。
“…什么時候動身？”
慕清瀾道：“明天一早。”
林青墨有些意外：“這么著急？”
慕清瀾聳肩：“時間緊迫啊。”
有的事情，她必須抓緊時間去查了。
拖得久，很多東西就是容易被掩埋。
林青墨了然點頭，頓了頓，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周和德的事情…你就這么走了，豈不是便宜了他？”
慕清瀾伸出手指搖了搖，臉上浮現一絲成竹在胸的笑。
“周和德這個人記仇的很，得罪他的人是我，破了他的陣法的人也是我，他現在只怕是拼了命想想要殺我，又怎么會因為我離開了林州，就放棄了？”
慕清瀾一點也不擔心周和德找不到自己。
那樣的人，私下手段可是多得很。
林青墨心里頓時有些擔心，卻又想到對方是慕凌寒——那可曾經是整個圣元帝國聲名顯赫的天才！又有什么是他不能應付的呢？
想了半天，林青墨也想不出什么話來了，加上他人就不是很善言的人，最后也只干巴巴了一句：“那…祝你順利…另外，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慕清瀾笑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林青墨都快有些受不了了，才調侃道：“放心吧，既然是朋友，我自然不會怕麻煩你的。”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有那一天了。慕清瀾暗想。
她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她基上也不會開口求人。
林青墨心里一動：“你…當我是朋友？”
他神色沒什么變化，眼神里面卻似乎有什么在涌動。
他這樣不堪的人，慕凌寒也愿意成為他的朋友？
“你不覺得…我…”
林青墨語塞。
那些人是怎么他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變態，骯臟，齷齪，有病！
人人避之不及，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和還算可以的實力，只怕他早就被眾人踐踏而死了！
慕清瀾心中嘆了口氣。
外界給林青墨太多的壓力，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其實，如果忽略那過于鋒利的眉眼，以及那清晰的喉結，誰看，都會覺得眼前的人是一個高挑冷艷的女子。
“覺得你什么？”慕清瀾反問。
林青墨臉色紅白交錯，唇色有些蒼白。
“我自然是那你當朋友的。嗯，雖然第一次見面算不上客氣，不過后來你的表現還是可以的啊。”
慕清瀾著，忍不住勾唇笑起來。
林青墨更加窘迫。
這么一個人物，他當初竟然還是當街將人搶回來的！
“當日的事情，是我的錯。”林青墨忽然起身，朝著慕清瀾認認真真彎腰道歉，“抱歉。”
“還有后來，如果沒有你幫忙，可能我也早就死了。”
林青墨，心里是愧疚。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樣的運氣，才會遇到會這樣幫他的慕凌寒。
“有你這一聲朋友，日后就算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林青墨沒有慷慨激昂，一字一句卻都是發自真心。
這個人，看上去孤傲，偏激，自負，古怪，但實際上卻是十分敏感，也單純誠摯。
他出的這話，慕清瀾相信他是真心所言。
林青墨從到大，都沒有朋友，也不知道被人尊重，被人平等相待，是什么感覺。
直到遇到眼前這個少年。
慕清瀾輕輕點頭。
其實林青墨覺得她為了他做了很多，但實際上，慕清瀾自己身就是抱著別的心思來的，一開始的確只是相互利用，但后來面對赤姬蜂的時候，林青墨做的那些，卻足以讓慕清瀾將這個人當做朋友。
林青墨低聲道：“只要，你不覺得我這種人，會牽連你被人看低就成。”
慕清瀾定定看著他。
“青墨，第一，能成為你的朋友我也很高興，你的這些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遍。第二，據我所知，若是達到某種神通，你的這種情況，是可以改變的。”
林青墨有些茫然的看著她。
慕清瀾思忖片刻，斟酌著開口：
“其實你這種情況，我以前也見到過，這并沒有什么，你來就是個女子，不過是運氣不太好，托生成了男人而已，這并不是你的錯。”
林青墨微微睜大了眼睛：“你、你以前也見到過我這樣的？”
上輩子見到過的，也算吧？
慕清瀾默默想著，而后點點頭。
“那他們——”
“他們都努力做回了自己。你眼下的困境就是這個身體，如果你變成了女子的身體，那豈不是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林青墨滿心震撼，久久不出話來。
變成女子？
真的可以做到？！
慕清瀾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林青墨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急迫的問道：“真的？你真的遇到過這種人，而且他們都成功變成女子了？”
慕清瀾想了想，道：“其實也不完是。其實有些人雖然是女子的身體，但是卻堅持認為自己是男人。你們情況雖然相反，但其實質也差不多。當然，你們想要改變自身，面臨的困難也不一樣。”
林青墨覺得不可思議——原來這世界上，不只是他如此！原來還有人和他一樣！
他不是怪物！
“那、那我要做些什么，才能成功？”
林青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急迫熱切的看著慕清瀾。
但這個問題，慕清瀾卻無法回答。
就算是在醫術發達的上一輩子，這樣的手術都相當于在生死間走一趟，不知要忍受多少痛苦，更何況這里？
但她曾經和雪幽聊過，只要境界足夠強大，便是有可能換一個身體。
“他們的那些辦法，有些麻煩，不過也不是完沒希望，你如今已經是神魄境，只要達到神魄境巔峰，便是可以修煉出元神體對吧？”
林青墨聽到前半句還有些失望，聽到后面卻又生出了幾分希望，連忙點頭。
“若是能突破域主，元神體便是可以脫離肉身，到那時候，你若是想換個身體，豈不是就有希望了？”
林青墨眼睛一亮——對啊！他怎么沒想到過！
可是，域主境界，又豈是那么容易達到的？
偌大的圣元帝國，這百年來的域主強者，也是屈指可數！
但是，終究是一份希望！
慕清瀾看透他心中所想，便笑道：“我元脈盡毀，都還能修煉回來，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能突破域主？”
林青墨聞言，心中大震，嗓子眼如同被什么堵住一般，眼底卻有些發澀。
他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之后，就始終心謹慎，盡量不提這些事情，因為在他看來，那是慕凌寒最大的挫折和屈辱，任何人都不會愿意提起自己曾經狼狽的一面。
可是現在，他為了寬慰自己，竟是能夠出這番話來。
而且眉眼之間，舒朗干凈，顯然真的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沉默片刻，林青墨又后退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慕兄心懷坦蕩，我自愧不如。此番言論，我必定謹記在心！”
一瞬間，腦子里仿佛有什么猛地炸開！
整個人都忽然順暢無比！一股暖流從氣海涌向四肢百骸！
慕清瀾看著林青墨眉眼之間的沉郁之氣頓時消散，整個人都變得明朗起來，也笑了起來。
隨后，她便是覺察到林青墨周身的氣息，竟是在變強！
周圍的天地能量，在瘋狂的朝著他體內奔涌而去！
這是…要突破了？
其實這也在預料之中，林青墨之前一直有心結，所以困在神魄境中期，遲遲無法突破。
那一層無形的桎梏，此時終于打破，而那些在體內積攢已久的豐沛元力，也終于爆發！
林青墨神色難掩激動，他等了那么久，終于在今天，消解了心中的負擔，而身的境界，也終于要更進一步了！
隨后，他立刻盤腿坐下，雙手結印，開始吸收周圍的能量，準備突破！
慕清瀾也不再多言，抬腳離開了房間。
關門的時候，還順道布下了一層結界。
“我倒是不知，你竟也會對人如此上心。”
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聽不出情緒。
慕清瀾回頭。
云翊正站在不遠處的房門前，不知站了多久，容色是一貫的清冷淡漠。
但慕清瀾總覺得氣氛有點冷。
她哈哈一笑：“對朋友，我總是很上心的啊！”
云翊劍眉微揚：“哦？我之前怎么沒看出來？”
慕清瀾咳嗽一聲。
兩人之前數次交鋒，哪里算得上是朋友？而且云翊這樣等級的朋友，她可是不敢高攀。
就算是現在，她也在盡量減少和云翊之間的聯系，生怕不心將自己給卷進去。
如今的她，只怕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來，你心里并不怎么承認我這個朋友。”
云翊容色淡淡，話語調也是十分平靜，可慕清瀾卻發莫名覺得周身發寒。
于是，她呵呵笑了一聲：“怎么會？你救了我一次，我怎么會不把你當朋友？”
云翊淡淡道：“只有一次？”
慕清瀾又咳嗽一聲，移開視線。
云翊的確是幫了她很多次，甚至包括救命之恩，這點她是絕對承認的。
“對啊，所以，你不是普通朋友，你是我恩人啊，對不對？”慕清瀾順桿往上爬，“那個，恩人啊，我還有點事情處理，就先走了啊。咱們改天再聊？”
著，不等云翊話，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云翊也不阻攔，眉梢微揚：
“正巧，我對朋友，也很上心。”
云翊一句話讓慕清瀾心里一跳：“什么？”
云翊仿佛沒聽到她的問話，自言自語道：
“也沒什么，只是最近在查一些東西，剛巧順帶查到了點，似乎和你父母有關的事情。來打算告訴你的，畢竟朋友一場，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我想多了。”
慕清瀾心里一震，連忙上前：“你方才查到了什么？和我父母有關？到底怎么回事？”
她幾步就沖到了云翊的身前，神色是難得的急迫。
云翊卻轉過身：“不過，既然你這么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我還是不用——”
慕清瀾急了，脫口而出：“等等！只要你告訴我，我們之間什么關系你了算！”
云翊站定，眸色微垂，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緊緊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尾音微挑：
“哦？什么關系，我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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