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狂風如吼,涌動的灰白色氣流如同漲潮的海浪,爬上海岸,漫過沙灘,將一株株珍貴的杉木連根拔起,蒸干莖葉的水分,眨眼燒成一團團灰燼。
還有那些大大的石塊,如同大炮射出的炮彈,將靠近軍事基地的精美別墅、塔樓、藝術雕塑等等打的千瘡百孔。
“核……核彈?”在場之人懵了。直到地震稍止,狂風漫過,吹起女人們的裙擺,掀飛一塵不染的桌布,將酒水、飲料、果盤什么的撒了一地,這些前一刻還在尋歡作樂,**調۰情的貴婦人、大老爺們,此時此刻,卻是一個個臉色大變,如同發瘋的野狗一般向著蘇拉威亞宮的避難所涌去。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沒有人知道為什么,為什么這號稱斯廷法斯海上的明珠,貴族休閑勝地的昆汀島竟然遭遇核彈危機。
護島衛隊在哪里?攔截導彈在哪里?預警機在哪里?該落在文登巴特的核彈頭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噗通!酒杯落在地毯上的聲音響起。
坦尼森捂著眼蹲了下去,強大的光輻射刺傷了他的眼睛,劇烈的疼痛令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著。昆娜?奧斯丁比他強不了多少,那遺憾沒有焰火助興的女人,此時此刻卻是收獲了一份大禮,一份大的足夠讓她下了地獄都記憶深刻的大禮。
原嗲聲嗲氣,帶著磁性的女聲如今卻是尖銳的猶如夜梟。她蒙著眼在地上翻滾著,那令無數官老爺們想入非非,恨不能將她騎在身子底下沖刺千萬回的嬌嫩身體來回扭動,黑色的晚禮服沾染上大塊大塊的酒漬。
又是一道煙龍由天空墜下,轟!烈焰騰空。蘑菇云翻涌而起,強烈的音爆將玻璃窗震得粉碎,尖銳的破片如同雨點一般激射而出。打在沃特斯、豪斯曼等人的身上。
綠色的軍裝轉眼被鮮血染紅,價值百萬的名貴西裝就好像手術室用來擦手的消毒毛巾。剛剛還在舉杯同慶的接風派對。眼下卻成一場踐行宴,至于此行的目的地,是地獄!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科邁羅緊摟著桌角,神色倉皇的大喊著。
雷克托的一號人物羅杰子爵從長長的餐桌下面爬出來,狼狽的就像一條狗:“科邁羅,科邁羅?這到底是怎么了?哪兒來的核彈?是哪兒來的核彈?”
“先別管哪兒來的了,快走,去避難所。”梅爾維爾將羅杰?菲列特由地下拉起來。背起他轉身朝后門連接走廊跑去。
坦尼森、昆娜、豪斯曼等人的安問題,他已沒時間顧忌。第一枚核彈爆炸的地方還在5公里開外,第二枚核彈已經到了35公里左右。不管策劃實施這次攻擊的是誰,蘇拉威亞宮是一定不會放過的,再不走,大家都得死在這里。
羅杰?菲利特與奧爾德里奇不同,兩者雖同為總督,但后者卻是出身軍人世家,而他,則是一名標準的政客。他可以在宮殿里揮斥方遒。書生意氣,可以在政壇上呼風喚雨,興云作浪。但是。在戰場上,面對連綿的炮火,翻騰的烈焰,這個戀母情結到變︶態的優雅貴族只能是瑟瑟發抖,嚇得滿臉發白。
奧爾德里奇可以無畏死亡,那是在戰場上訓練出來的,羅杰可是政治世家出身,在他眼中,打仗是粗人干的活。與他注定無緣。
他怎么都想不到,優雅高貴如他。在災難面前,會像一條狗一樣鉆餐桌。會嚇的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讓梅爾維爾背著他撤退。
是誰干的!到底是誰干的!那些叛軍?怎么可能,面對等離子炮、6枚中子彈的連番打擊,絕對不可能活下來。難不成是蘭斯洛特勛爵?是他要讓自己這些人死?為了把戲演的更加逼真,為了取信于民?
就算利刃懸在頭頂,生死徘徊一線,尊貴的羅杰子爵滿腦子想的仍是陰謀,政治。
“啊……啊……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們……”瞎眼的坦尼森就像一個東倒西歪的醉漢,撞翻一張張桌椅,然后被絆倒在地,被那些鋼釘一樣的玻璃渣子扎成一只鮮血橫流的刺猬。
昆娜?奧斯丁也好不到哪里去,破碎的玻璃片將她那張拉過皮,墊過鼻子,修過下巴,用過無數營養液,堪比二十五六歲女孩兒的緊致俏臉劃的血肉模糊。不知此時的她,站在那些官老爺們面前,他們還會不會色心蕩漾。
“羅杰,羅杰救我……”銳物劃破了她的晚禮服,一塊匕首大的玻璃碎片整個嵌進她的右胸,鮮血如同狂噴的山泉一樣,將她的身體染得一片赤紅,幾成血人。
衛生部部長豪斯曼捂著血流如注的左臂,發了瘋一般朝后門跑去,沃特斯與宣傳部部長威廉跟在他身后,狼狽如喪家之犬。
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與高官們,何時經歷過這樣的苦難,一向只會拿著稿子在電視臺慷慨激昂的歌功ʎ頌德的威廉都嚇尿了,濕痕與血跡在他那條修身顯瘦的奶白色長褲上縱橫流淌,這條讓無數欲求不滿的貴婦人們的標志性長褲,眼下卻成了一塊骯臟臊氣的抹布。
在貴族圈里,男人們尋花問柳是家常便飯,而那些被丈夫冷落的正房夫人們,無一不是世家之后,她們又怎么會心甘情愿過冷宮生活。于是乎,丈夫采花,妻子偷情,這種事就像吃飯喝水那樣自然。
而英俊瀟灑如威廉?克拉克,不但有著不輸樸敏鎬的精致臉蛋,還有一根令所有貴婦人們魂牽夢繞的家伙事兒。
再加上雷克托的宣傳部部長頭銜,超高的曝光率。威廉?克拉克當之無愧地成了貴族圈有夫之婦們的夢中情人。
年僅38歲的他,很享受這種人生,征服女人,尤其是貴婦們的快感,讓他覺得自己很成功。很有品,還很有愛。
他可不像豪斯曼那個貪便宜又吝嗇的守財奴一樣,風過留痕。雁過拔毛,連妓,女們從面前過。也恨不能兜點騷氣過過鼻癮。
“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威廉?克拉克一路跑,一路叨念著。
當三人踏著滿地的玻璃碴子走過后門,進入連通蘇拉威亞宮主殿的空中走廊時,最前面的沃特斯忽然停了下來。
滿臉鮮血的威廉心頭一驚,抬頭瞧處,只見由晴轉晦的天空中一點火光由而大,周圍縈繞的灰色硝煙如同一頭張牙舞爪的惡龍。帶著死亡與毀滅,由天而落。
“怎么可能!”威廉、沃特斯、豪斯曼三人臉上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地面的震動還未停止,狂風帶著沙石瓦礫將整個蘇拉威亞宮殿群都籠罩在內,前一枚核彈爆炸造成的余波還沒消退,轉眼工夫,新的核彈就出現在正上方。
它就像憑空而生,由神明執行的最后審判那樣,毫無痕跡地出現在夜空之中。這樣近的距離,躲避什么的已經無從談起。
轟!
核彈落地。直徑達公里的火球一瞬間吞沒了大半個蘇拉威亞宮,高達上千攝氏度的高溫快速向外擴散,火球外圍的金屬物直接融化成赤紅色的鐵汁。然后被沖擊波帶起,如風暴一般席卷四周。
鋼筋混凝土澆筑的地面硬是被爆炸產生的震蕩力扭斷,爆轟波將它們碾成碎末,卷上九天,火球周圍的建筑物眨眼間被掀飛屋頂,帶著滾滾塵埃的沖擊波把墻體撕得粉碎。
蘇拉威亞主宮及周邊附屬偏殿、別墅群、花囿、園林組成的建筑群,南北長5公里,寬公里。短短一兩個呼吸的功夫,75%的建筑被夷平。就連勛爵大人用來休息與辦公,除鋼筋混凝土外另包了一層鈦合金裝甲的主殿。一樣厄運難逃,被炸成一堆殘渣。在沖擊波的帶動下漫天亂飛。
巨大的蘑菇云仿佛盛開的死神花束。殘陽般的閃光徹底照亮了整片夜幕,繁星早已消失不見,塵埃云散射著火球擴散出的光芒,將天空染得一片血紅。
樓下那些往避難所跑的達官顯貴們就像一群可憐的撲火飛蛾。
文登巴特市的市長、奧羅維亞市的首席檢察官,雷克托的司法部長……這些腿腳麻利的倒霉鬼首當其沖,被沖擊波帶起,速度堪比出膛子彈的建筑物殘渣直接將他們打成流血的馬蜂窩,然后被風浪卷飛,繼而在幾個呼吸內被姍姍來遲的熱輻射補刀,燒成一具具干巴巴的焦尸,最終被高壓震成骨粉,隨同揚塵一起,漫天飛灑。
大多數人被強烈的光輻射灼瞎雙眼,趴在地上哀號不休,然后向那些先驅者一樣,被熱浪吞噬。
少數家伙因為種種原因,僥幸躲過一劫。他們中的一部分直接被嚇傻了,屎尿俱出,鼻涕眼淚齊流,癡癡傻傻地癱在地上等死。
還有一部分扭頭就跑,這其中不乏女流,以往眼高于頂,連俯視平民都不屑的貴婦人們,如今卻是毫無形象,顧不上心疼禮服,哪怕赤腳裸背,光著身,只穿一條三角褲衩,也毫無羞愧之色,亡命似得往外跑。
在死亡的陰影下,尊嚴連狗屁都不如!只有在這種時候,他們才會意識到,所謂貴族,所謂高官,跟那些平民沒有什么不同,一樣是一個鼻子兩顆眼。
意識到如何?這時再后悔,明顯已經晚了!
一道5米多寬,又薄又細的金屬片斜斬而過,兩位貴婦細嫩的身子被一分為二,攔腰斷成兩截,內臟與鮮血流的到處都是,只剩上半身的她們兀自在地上凄厲地哀嚎著,控訴著世道的不公。
還有一位年輕美麗的貴族姐,帶著一泓血線的金屬片腰斬兩位貴婦后,余勢不減,稍高的一邊直接劃過她的脖子。
一顆輕妝淡抹的頭顱打著轉竄出,然后被氣浪吹飛,在地上留下一灘灘鮮紅的血跡。
沖擊波將人體吹飛,慘叫聲被風吼淹沒……
梅爾維爾背著羅杰?菲利特,倆人動身早,以為能盡早躲進避難所,卻哪里想到等在他們面前的,是飛奔而至的死神。
威廉?克拉克眼睜睜的看著蘇拉威亞宮正殿被滾滾風潮吞沒。撕裂,將碎石瓦礫拋上天空。至于連接走廊,就好像前面有一頭張開大嘴的火龍。被一截一截吞進肚里。
梅爾維爾大校與羅杰總督就那么死了,被灼熱的氣浪吞沒。那么的輕而易舉。終日壓在頭頂,仿佛大山一般的存在,在災難面前竟是如此羸弱,連絲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便徹底泯滅,淪為一團飛灰。
威廉?克拉克絕對是一位文化人,就算面對死亡,都不忘感慨一番。
豪斯曼則不同,他瘋狂地往回跑。哪怕知道兩條腿再長長一截也跑不過身后的死亡烈焰,他依舊沒有放棄。
支撐他這種不放棄精神的,不是勇氣,也不是做人原則,而是錢,那些貪污受賄半輩子積攢下來,普通平民家庭生活1年都花不完的錢。
在衛生系統工作,向來油水很豐厚,豪斯曼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斂財有錯,在他看來。像威廉?克拉克、昆娜?奧斯丁這樣的人一個個都是傻瓜,什么地位、權力,都沒金錢來的實在。身為一個高瞻遠矚。富有危機感的人,他認為,貴族高干什么的,總有一天會隨帝國的崩塌而消亡,只有錢,才是最實在,最寶貴的。
哪怕斯圖爾特家族倒臺,蒙亞滅國,有大量金錢的他。或者子孫后代,一樣會過的衣食無憂。就像查爾斯聯邦一樣。什么自由,什么民主。這些都是狗屁。能當上總統的哪一個不是政壇名門之后。上下議院選舉,民生法案頒布實施……諸如此類政治事件,背后都少不了大資家的推波助瀾。
所以,這世上沒有什么永恒,沒有什么不朽。只有金錢,金錢才是萬能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人類文明一息尚存,金錢就是大勢,經濟就是永恒的主題。除非能夠退回千萬年以前,回歸茹毛飲血的時代,但這可能么?
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的手里,豪斯曼一直認為自己屬于“少數派”。
他終究還是沒跑贏死神,威廉、克拉克與沃特斯的慘叫聲傳來的那一刻,豪斯曼陡覺身子一輕,接著,一股子燥熱感撲面而至。高溫點燃了名貴的西裝,毛發,灼痛感由臉部、頸部開始,向著整個身體快速蔓延。
疼,難以忍受的疼,豪斯曼感覺就像有無數只手在撕扯著他的身體一樣。
烈焰燒化了皮肉,一股子肉香與焦糊掠過,然后,他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昆娜?奧斯丁與坦尼森受到傷害最早,卻是最后死亡的兩個人,整個前殿被沖擊波摧毀,他們倆倒像是一對苦命鴛鴦,直接被砸成兩張肉餅,然后被肢解、吹飛、同羅杰?菲利特、威廉?克拉克等人一起,上了這趟開往地獄的“貴族號”班車。
昆汀島僅有4平方公里,左右也就5公里見方的面積。3枚聚變打擊核彈頭,每一枚萬噸當量,總計6萬噸當量的核彈頭幾乎將整個島嶼抹平。
6萬噸級當量,多不多,少也不少,在唐方的記憶里,也就相當于3個“男孩”,連“沙皇炸彈”的八分之一都不到。
然而,在游戲中炸起建筑與雷神、不朽這類重甲單位不疼不癢的核彈,放在現實中,卻是強大的令人發指。
世紀中期的原子彈,核裝藥利用率很低,像在廣島與長崎爆炸的“男孩”與“胖子”,核裝藥利用率不到%。
不過,到了今時今日,核裝藥的利用率已經超過98%,更遑論比人類科技還要先進一百多年的星際人族。
這還只是幽靈學院核彈發射井內的普通戰術核彈,若是戰巡艦上那些專門為軌道洗地而配置的大型聚變核炸彈,威力又會多強?
當巨大的蘑菇云將整個昆汀島都遮蔽住的時候,距離核彈爆炸點8公里外的海面上,一架醫療運輸機正緩緩關閉艙門。
唐方、唐林、克蕾雅,還有幾名ghst走到兩邊的座椅上坐好,推進器點火,醫療運輸機快速飛向斯廷法斯海西岸。
當6枚中子彈在文登巴特上空炸響的那一刻,他便已經下定決心,要讓那些貴族,那些高官,也嘗嘗這種令人絕望的滋味。
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既然統治者不把平民當人,那為什么要可憐他們?生命?笑話,面對以踐踏千千萬萬人生存權力、人身尊嚴為生活樂趣的強者階級,他這樣一個平頭百姓,談什么博愛,什么仁慈。
如果按兵不動的話,明天會發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唐方、唐林、唐蕓、唐巖”這四個名字將被打上“屠夫”、“儈子手”的烙印,永遠被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乃至后輩唾罵。(未完待續)R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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