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白浩南從來都不喜歡正面剛，踢球如此，現(xiàn)在性命攸關(guān)更是。

    一家三口等東西塞滿了野車以后，讓后勤組的人回去，都跟阿瑟回到鎮(zhèn)上散開當(dāng)探子，沉甸甸的野車很快飛馳超過跑步的隊伍。

    重新再回到那片殘骸跟尸首遍地的場面，那些莊沉香原的保鏢人員已經(jīng)好些都在車里被燒成黑炭，空氣中飄著沒有加佐料的烤肉氣息，而且是烤糊了那種。

    幾乎每個角度，每片環(huán)境都觸目驚心。

    莊沉香現(xiàn)在穩(wěn)重了，下車主要清理自己的衣服，干凈整潔儀態(tài)大方的背著手慢慢巡視整個場面，好像在演練待會兒要怎么介紹參觀這個烤肉攤兒。

    看得出來粟米兒在強迫自己看這朗朗乾坤下的地獄慘狀，跟著母親的身后，沒有做出拉扯牽手的挾兒姿態(tài)，更像個秘書，不話，還盡量在學(xué)習(xí)母親的動作，有點楔子跌跌撞撞跟在母獅子后面的味道，雖然還有點怕，但有些血統(tǒng)上的東西堅持住了。

    母獅子很快發(fā)現(xiàn)所有尸體邊的槍械都不見了，轉(zhuǎn)頭看白浩南，這邊正要話遠遠的有人在喊，抬頭遠眺，李海舟在山坡高處使勁揮手，還使勁指前方示意。

    白浩南順口解釋著把車廂里那些衣服槍械都搬下來堆在路邊，正要開車過去，阿哩已經(jīng)開著沒頭的假軍車順公路過來：“那邊，六輛車藏在溝里，還有不少彈藥在車上，車鑰匙在這里�！�

    一攤手，那一大把車鑰匙上幾乎都帶著血和污漬，分明都是從尸體上找出來的。

    不光車鑰匙，探頭就能看見不少還沾著血跡的槍械、錢包、手機，連同所有的那些胸掛子彈袋都堆在這軍車后廂里，有些槍支明顯還是在汽車中被燒得變了形，阿哩他倆居然都按照命令都揀出來，這亂世中的少年啊，對身邊的嘲已經(jīng)能熟視無睹了，也就是個嫻熟翻面兒的燒烤攤子罷了。

    白浩南把前方情況傳達給領(lǐng)導(dǎo)，莊沉香想想一起過去，分頭把那些車都開過來撐場面。

    結(jié)果兩部皮卡，三輛豐田野車，還有一輛比較高級的大眾途銳，看來是那老太婆干兒子的車，現(xiàn)在當(dāng)仁不讓的變成莊沉香的座駕，成色還很新。

    折騰這一陣，二十公里跑步隊伍也抵達了。

    和城里人跑個半程馬拉松都要嘚瑟半年到處發(fā)朋友圈不同，這些山里人長途跋涉才是常態(tài)，身體反應(yīng)甚至還沒陡然看見這片嘲來得大，但也沒多驚慌，無論年輕士兵還是足球少年們連交頭接耳都不多，反而是邪教練一個勁的捂嘴遮擋驚恐萬分的眼神。

    昂吞作為副隊長的用處就體現(xiàn)出來了，若無其事的是三秀剛剛打擊了一幫土匪，現(xiàn)在大家運氣好，可以搶頭功來站崗維護秩序，莊沉香踱著步子過去確實讓年輕軍人們深信不疑，看她手一揮就立刻過去穿軍裝扛槍，整整齊齊的在路邊開始站崗，而足球少年們則挨個接過阿哩從后廂取出來的步槍，順著山坡站到高處去，李海舟在上面指揮他們分布，其實主要是站得高方便瞭望，真有什么人來，立刻就能通知下面二三十個年輕軍人改變隊形，總計有五十多號人馬，在這塊地方有點戰(zhàn)斗力了。

    莊沉香很滿意白浩南這個悄無聲息的嫁接之計，可能當(dāng)初從訓(xùn)練開始都沒想到會這么快用上，低聲給白浩南吩咐：“你那幫人不錯，可以加緊開始軍事訓(xùn)練，以后就是我的親兵。”

    白浩南還是對戰(zhàn)亂這么快來臨有點抗拒：“別嚇我，這都還是孩子！”

    莊沉香笑笑：“我們這里，十三四歲就扛上槍的多得很，你去山里寨子看看，幾乎就沒有男人！”

    白浩南這王八蛋的思路果然立刻帶偏：“咦？那不是男人去了這種寡婦村很爽？”

    哪怕是這種時候，莊沉香還是很想給他一腳踹飛了去！

    其實沒有等多久，最多倆斜，早先從邦首府接到莊沉香電話的各種國際組織聯(lián)合不少車浩浩蕩蕩的來了，他們可能也怕出事，人來得多安，結(jié)果遠遠的看見這邊軍人整整齊齊在站崗，山坡上到處都有便裝武裝人員的身影，很讓人放心安系數(shù)，所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這片現(xiàn)炒。

    白浩南重新回到山坡上去了，用那支svd當(dāng)做望遠鏡在觀察周圍遠處，李海舟有點咂舌的端了碗熱氣騰騰的泡面過來獻殷勤：“三秀是你殺的？這么多人？臥槽，除了三秀的保鏢，一共都二十來條人命了！”

    白浩南哂笑著開始吃面：“臥了個大槽，一多半都是她……”來想近距離一個個槍殺的，這時候終于意識到有些話不能隨便亂了：“叫我干的……這不管我們的事，這片很可能要亂起來了，你走不走？”

    李海舟不假思索：“我來就是奔著想打仗得好處的，就是想過這種刺激的生活，我受不了那些溫開水一樣的尋常日子，我挺想冒險，當(dāng)然，不是被莫名其妙的抓起來當(dāng)肥豬綁票勒索，也不要被莫名其妙干掉是前提�！�

    想法類似的白浩南笑：“你這立翅定不？來想去那幾個邦，這可都不是一邊兒的�！�

    李海舟憧憬：“我的夢想就是當(dāng)雇傭兵，你知道么，還有幾個退伍的去法國，參加了法國外籍軍團，我可惜一不懂外語，二也沒出過國到那么遠的地方，所以只能來這里就近，雇傭兵就是不問好壞，只要給錢Ｃ多國家都有雇傭兵，我知道有人過來已經(jīng)成立了一兩個營！”

    白浩南還第一次聽這個詞語，更吃驚這個人數(shù)，想想沒話，專心吃面，估計是那幫人昨晚留下的，味道很差，遠遠望過去，阿哩他們也在輪流換到后面悄悄吃面，這幫杏倒是不虧待自己，但站在前面的山坡上端著槍的還是裝得蠻有那個正規(guī)樣子。

    所以哪怕舍不得，白浩南還是必須走這一步：“今天如果收隊回去，這些槍估計就歸我們帶走了，你開始帶著他們做基礎(chǔ)的射擊訓(xùn)練吧？”

    李海舟眼睛馬上亮了：“這就是我們的隊伍？！”

    白浩南嘿嘿：“這才多少人？你去看過鎮(zhèn)上兵營里面五百人的加強營沒？還有坦克和裝甲車的政府軍知道不？”

    李海舟也嘿嘿笑：“好兵貴精不貴多，你這些踢足球都練了個把月，還天天給他們喝蛋白粉之類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超出絕大多數(shù)地人了，而且這還是你挑選了運動能力比較協(xié)調(diào)的家伙，交給我來幫你帶軍事訓(xùn)練，套單兵戰(zhàn)術(shù)訓(xùn)練那種，可不光是射擊……這些天到處逛，我也去偷偷看了兵營里面訓(xùn)練的，那都叫什么玩意兒啊。”

    白浩南驚喜，原以為李海舟這大頭兵不能幫自己帶出軍事訓(xùn)練呢：“你覺得自己能行？”

    李海舟自信：“作戰(zhàn)指揮我不懂，我是連志愿兵、士官都沒當(dāng)上，但當(dāng)初好歹也算是團里面的偵察營出身，沒打過仗，子彈分得少，但訓(xùn)練可沒少做，我不知道老板你的射擊技術(shù)哪里學(xué)的，跟我不是一個路數(shù)，但到軍事訓(xùn)練，不怕打擊你，你還根沒上路，也就是仗著身體條件敏捷，射擊技術(shù)過硬，但中**隊最強調(diào)的單兵戰(zhàn)術(shù)技能，您是一點都不會�！�

    白浩南抖眉毛：“有什么區(qū)別？”

    李海舟哈哈：“經(jīng)常聽你踢球，可能就好比您是個顛球顛得好的，一口氣顛著不歇氣，但上場比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來給您看個最簡單的事情，正前方敵軍火力點一百米，單兵躍進！”

    后面不過半句話，好像李海舟突然提聲這么一，連腔調(diào)都變成了那種軍人一板一眼的口吻，還伴有手指并攏前指方位的動作，擱平時可能有點好笑，但現(xiàn)在分明就是職業(yè)球員對打野球的那種氣勢傲然！

    話音剛落，李海舟把肩膀上的步槍抖滑到右手提住，前沖兩步用個帶滑行的動作側(cè)身溜到地上，還左右連續(xù)滾動幾下，又彈跳起身，整個身體草上飛一樣搖擺不定，忽左忽右的彎腰十來步?jīng)_刺又匍匐到地面，時而像蛇形地面，時而像剛釣起來的魚在地上蹦跶，總之一直死死的朝著那幫少年蹲著吃面的野營地躍起前進，卻從來都沒有讓身體完站起來，始終處在一種隨時都能摔倒在地，又出人意料的滾翻出新的角度來前進，而且時不時的還有步槍前探模擬射擊的動作。

    用削出來的樹枝筷子挑著方便面，白浩南都忘記吃了，就像看見職業(yè)球員模擬帶球過人，還夾雜了大量踩單車，繞花活兒的迷惑動作，**迭起。

    沒個酷暑寒冬的苦練，是做不到這樣行云流水的，他是職業(yè)運動員，自然能看出來李海舟這動作都是千錘百煉的后果，而且模擬下自己假如就是那些少年們蹲的方位，端著槍，哪怕感覺近在咫尺就是百來米的槍口火力能到的地方，一定會有中茫然不知道怎么跟著射擊的感受！

    兩三斜以前剛剛用svd槍擊了十多名在路邊上到處奔跑試圖躲過射擊的武裝人員，現(xiàn)在白浩南立刻區(qū)分出來李海舟跟那些人的區(qū)別，不是在那種俯瞰射擊的場面絕對能活下來，起碼自己當(dāng)時面對這樣一個身形鬼魅的家伙，一定會瘍先去干掉其他人，這種很容易分散注意力可能好多槍才能撂倒的家伙，就留到最后碰運氣吧。

    可能這就是職業(yè)軍人跟玩票野路子游擊隊的區(qū)別？

    反正遠處那些少年也看楞了，直到李海舟像頭豹子一樣沖到他們面前站起來，再若無其事的笑著慢慢走回來，呼吸還是急促了不少：“二十年前軍隊主要是經(jīng)商賺錢，軍費少得可憐，也就是我退伍那會兒，實彈訓(xùn)練才慢慢多起來，其實庫存子彈很多的，上頭就是為了減少事故，軍事技能尖子盡量少練槍，專練這個，部隊里面這種高手大把，我們都瘋狂的練，可你我退伍以后一個臭打工的，練這個能干什么？”

    白浩南立刻笑起來，感覺這黑幕跟足球圈也差不多啊。

    李海舟傲然：“真的，我就會這個，就愛這個，真希望你能給我機會，我不問派系不問對錯，就跟著你干，我知道你不會虧待人，更不是個沒良心的家伙，等打得打不動了要是還活著，就回去養(yǎng)老享清福，我這輩子那才算是完滿�！�

    白浩南最后點頭：“行，我也跟著你練，我就愛個練足球，看看到底是哪個更難�！�

    山坡上的兩個三十歲上下男人定了，下面莊沉香也基帶著金發(fā)碧眼的各種歐美工作人員把現(xiàn)炒了個一清二楚，她那輛老奔馳被炸得最慘，燒得最厲害的也就是那了，其他幾輛車其實大多都是被打成蜂窩，起火還真沒那么慘烈。

    那個姓廖的被特別突出的介紹出了身份，莊沉香沒有點名道姓的指出這個人屬于什么派系，但明確了這個人就是邦首府那些各種黃賭毒產(chǎn)業(yè)的利益代言人，得知這邊面禁止黃賭毒以后，再三警告要求分一杯羹未果，就在今天早上突然發(fā)起了伏擊，試圖把自己槍殺后抹去一切朝著正常生活改變的努力，幸虧自己有所警惕的沒在這輛車上。

    跟上次拍攝足球訓(xùn)練營差不多，今天好多臺攝像機和單反鏡頭都在記錄下每個角度，不管出于什么樣的目的，最終這些極為紀實的第一手場面資料都會擴散到世界去，讓人知道這里的一切有多么觸目驚心，而這個戰(zhàn)斗在驚心動魄中的女人是多么頑強！

    來是陪著白浩南去邦首府，莊沉香盡量擺出點女人味，順滑的長發(fā)盤在腦后很有知性氣息，米色針織衫搭配白襯衫領(lǐng)口略微寬松，但水洗藍牛仔褲繃得渾圓，領(lǐng)口還系著一條有點民族風(fēng)的絲巾，多么有生活氣息的優(yōu)雅女子，跟周圍的尸體、殘何成了強烈的反差視覺沖擊，這就是她面對的世界：“有人勸我離開，也有人勸我放棄，更多人要求我同流合污的制造毒品，經(jīng)營賭場綁架勒索，我都拒絕了，只因為我深深的愛著這片土地，愛著這片土地上艱難生存的鄉(xiāng)親……”

    遠遠的白浩南聽不清女人在什么，但那慷慨陳詞的動作和氣勢，分明吸引了所有的鏡頭，哪怕有些帶著獵奇心態(tài)在拍攝慘狀的攝影師最終都把閃光燈留給了這個女人，這種最符合歐美西方普世價值觀的奮斗者，希望能用一己之力改變這片災(zāi)難地區(qū)的人，還是個這么好看又有畫面感，很有故事性的女人，白浩南從瞄準鏡里觀察到很多歐美工作人員都在頻頻點頭，深以為然的樣子。

    哪怕知道莊沉香是在演戲，白浩南也對這些專業(yè)觀眾罵不出來那句hp了，縱然是做出個假象，也是為了能改變現(xiàn)狀，引起注意和幫助的善意謊言吧。

    不然還能用什么方式吸引世界的關(guān)注呢？

    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對和錯。

    白浩南只期望這番做作，能夠讓這里避免戰(zhàn)火。

    雖然他知道這很可能只是個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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