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是白玲琳糾結的時間太長了,在她依然沒做出決斷的時候,人家的會議已經結束了,所有參加會議的中層以上干部三三兩兩都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 白玲琳因為糾結于到底是自己厚著臉皮去會議室呢還是去自己的辦公室等著,這就造成了她在會議室和辦公室之間來回游走,所以等到人家會議結束的時候,白玲琳正處于會議室和辦公室的中點,因為加工廠和倉庫是屬于相對獨立的兩個單位,各自都有獨立的大院,中間有一道大門相通,白玲琳現在就處于這道大門的門口。 一看那些干部都在往回走,白玲琳顯得有些慌亂,平日頤指氣使、傲雪凌人的白玲琳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采取什么樣的態度面對這些干部,照理她應該一如既往的傲氣,但是處在這敏感時期她覺得還是應該保持低調。 “呵回來了。”白玲琳展開微笑跟人打招呼,只不過她的笑容太僵硬,這一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那些人只是禮貌性的沖她點頭,并沒有往日遇見她的熱情,這對于在這個單位一呼百應的白玲琳來相當不正常,她心里更加忐忑起來。 “哎王主任,”白玲琳快步趕上加工廠的一位干部,“我今請假,沒參加會議,今開會都了些什么啊?” 那位王主任笑了笑,“也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只不過是廠里和倉庫里的人事調動方面做了一些安排。” 哦哦,白玲琳點著頭。 “沒別的事,那我就先忙去了。”那位王主任著沖白玲琳點點頭,轉身走了。 “哎——”白玲琳還想繼續問下去呢,是做出了人事調整,到底是怎么調整的?沒想到這個王主任走得這么快。 這位王主任的態度倒也沒有什么失禮之處,不過對方對她的冷淡那是顯而易見的,這在以前那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白玲琳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起來。 而且也不知道是她過于敏感了還是真實發生的,反正她感覺每一個遇到的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這些眼光里面有諷刺,有不屑,甚至還有一些幸災樂禍和深深的厭惡。 白玲琳不敢在外面呆下去了,她需要趕緊回辦公室藏起來,然后再慢慢想辦法打聽消息,看看到底是不是亓開勝把她倉庫主任的職位給撤了? 剛剛走進倉庫的大院兒,白玲琳又碰上熏雞了,這讓白玲琳大吃一驚,吃驚之處在于,她剛剛見過熏雞,那會兒熏雞還是很正常的,還在神秘兮兮的跟她透露道消息,這么一會兒不見的功夫,熏雞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熏雞了,因為此刻的熏雞滿臉是血,渾身是土,很明顯他剛剛被人暴打了一頓。 “你這是怎么了?”白玲琳一皺眉,本來今的心情就夠糟糕的了,又碰上這個模樣的熏雞,看來這子又不知道惹什么事了,這不是給人添堵嗎。 “表姨你可要給我報仇啊!”熏雞一看到白玲琳,就像看到了他的親娘一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開了,“我看那個辛銘簡直是要造反啊,剛才表姨不是告訴我今就要跟他離婚嗎,那么我就不用叫他姨夫了,于是看到他,我就叫他辛大哥,沒想到那混蛋當時就火了,你叫我什么?我叫你辛大哥啊,我表姨今就要跟你離婚了,離婚以后咱們就不是親戚了,我不叫辛大哥叫什么?那混蛋看起來惱羞成怒,上來就給了我兩拳。” 她這位外甥熏雞到底是什么貨色,白玲琳又不是不知道,聽他這么一,白玲琳閉著眼都能想象出熏雞那種人得志洋洋得意的嘴臉。 就他這樣的不挨打才怪呢! 不過看看熏雞全身帶傷,白玲琳還是不可置信的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一下熏雞,“他下手這么狠?” 熏雞被打得這副模樣,明辛銘打人打的挺用心呀,熏雞渾身上下都是腳印,能造成這么細致的傷,沒有一兩個時的努力暴打,打不成這樣。 可是剛剛不到一個時之前白玲琳還見過熏雞,這只能明辛銘下手的速度也是夠快的,所謂愛屋及烏,辛銘心里的仇恨到底有多大? “這不是他打的,是他命令倉庫里那些人打的,這子是加工廠的人,憑什么跑到倉庫來?誰知道倉庫里這些人也造反了,居然還聽他的,他讓人打我,那些混蛋就上來把我圍毆了,表姨你一定要給我報仇啊!” 白玲琳的心里又是一沉,倉庫里的人造反?怕是沒那么簡單吧! 她越來越覺得肯定是亓開勝把自己的倉庫主任給撤了,要不然的話倉庫里的人誰敢動熏雞? 這純屬于樹倒猢猻散,熏雞的靠山被撤了,那么熏雞平日在倉庫里狐假虎威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還不得可勁兒揍他! 白玲琳再也沒心情理會熏雞,轉身就快步往倉庫辦公室走。 熏雞大喜,還以為表姨這是發怒了,要去給自己報仇呢,他也快步跟在后面,一邊走一邊揮動瘦干的拳頭,這回老子要親自打回來,每個人都要打得他爬不動,抬出去! 白玲琳走了幾步感覺到后面有人,這才恍然想到熏雞那事,她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你別跟著我,先回家吧,回家等我電話。” 熏雞愕然,他不明白表姨既然打算給自己報仇,為什么不讓自己親眼看著大仇得報的場面,自己還要親自打回來呢! “沒聽見我的話嗎,快走!”白玲琳壓著嗓子怒喝一聲。 熏雞嚇一哆嗦,他還從沒見過表姨的臉色這么可怕,這張漂亮的臉簡直都要扭曲了。 表姨的話是必須要聽的,要不然她以后可就不會罩著自己了,熏雞沒辦法,只好蔫蔫地扭頭走了。 白玲琳繼續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現在的她幾乎已經能夠確定是亓開勝把自己的倉庫主任給撤掉了,那么自己以后也不再是倉庫一把手,再也沒有那么高的工資,再也不能對別人頤指氣使傲氣凌人,以后自己跟別人一樣就是個普通員工了。 哦不,也許亓開勝會做得更絕,他會把自己開除出去,那么自己豈不是失業了嗎? 既沒了工作,亓開勝以后再也不會給她買奢侈品,不會再給她錢,她接下來的生活怎么辦? 看來只能拿出亓開勝那些把柄了。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拿出亓開勝那些把柄,亓開勝肯定沒有好下場,而沒有好下場的亓開勝又怎么會放過自己! 這就是要同歸于盡了嗎? 白玲琳一邊走,心里一邊生起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味道,不得不承認,這種味道很不舒服。 快到辦公室的時候,她瞥見有個人影一閃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雖然僅僅是瞥了個背影,但是白玲琳對那個背影太熟悉了,那分明是亓開勝進去了。 這混蛋!白玲琳氣得忍不住渾身顫抖,把自己的倉庫主任撤了,還跑到自己的辦公室來奚落自己嗎? ——哦不,這以后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辦公室了,以后自己會卷鋪蓋卷滾蛋,這間辦公室只能成為自己人生中最輝煌的見證,見證自己曾經有過出人頭地的幸福生活,而從此以后這里就會屬于另一個幸運兒,在這間裝修豪華的辦公室里面頤指氣使,掌握著承祥公司所有的金銀珠寶倉庫! 白玲琳停下腳步,她已經沒有勇氣再走進辦公室,她感覺自己沒有勇氣面對亓開勝的冷嘲熱諷。 可是就此扭頭走了,她又怎么能夠甘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想,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她不想就此放棄,而且在辦公室里還有很多屬于她的東西,辦公桌里還有很多貴重物品,即使被開除了,但是她的東西必須要拿走。 老板臺抽屜上的鑰匙還在她手里呢! 這時白玲琳看到莊斌了,他抱著一個大紙箱子,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抱著那個大紙箱子就像抱著他父母的骨灰盒。 “白主任——”莊斌一抬頭看到白玲琳,立馬哽咽了。 白玲琳還能什么,一看莊斌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在這次的人事調整當中被調整出去,卷鋪蓋卷回家了。 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看到莊斌那副模樣,白玲琳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不過她可不想像莊斌一樣沒志氣,即使被開除了,也要拿出精神頭來,不要以為做出那副樣子別人就會可憐你! “白主任,我被辭退了——嗚嗚……”莊斌直接哭出聲來。 白玲琳感覺很難面對他那副熊樣,本待不想理他,但是想到莊斌也去參加了今上午的會議,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被辭退的還有誰?” “只有我一個,嗚嗚……”莊斌哭得更傷心了,“離開加工廠和倉庫的不少,但是別人都是轉崗,離開這里去了公司總部,單單不給我安排工作,把我辭退,嗚嗚……” 白玲琳心里就是一跳,這么亓開勝并沒有把事情做絕,僅僅是撤了自己的倉庫主任一職,還讓自己繼續留在倉庫里工作? 那么他給自己安排了什么崗位? 副主任嗎? 想到這里白玲琳心里不禁稍稍松了口氣,不管是不是主任,只要工作還在,至少還沒失業,生活還有保障,畢竟像承祥公司這么好的公司也是不多的。 那么僅僅是撤掉主任,還給自己留了一份工作,那么自己是不是還要把手里掌握的把柄給抖摟出去呢?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只要生活沒被逼上絕路,誰愿意跟人同歸于盡! 白玲琳現在滿心希望亓開勝能夠念在以往的情分上,給她保留一個稍好一點的職位。 她一腳邁進辦公室的時候,目光當然是先去關注亓開勝,這個能夠左右她命運的人,他現在到底對自己是個什么態度? 亓開勝確實是在辦公室里面,但不是白玲琳想象中趾高氣揚坐在沙發上的模樣,她看到亓開勝站在一張嶄新的大辦公桌旁邊,臉上的表情如果用如喪考妣來形容都顯得太無力,此刻的亓開勝簡直比哭還難看。 這張嶄新的大辦公桌取代了白玲琳原來的大班臺,那張她原來使用的大班臺現在被抬到了旁邊,看樣子待會兒就要抬走,不要了。 白玲琳看著她以前使用的那張班臺發呆,那可真是心潮澎湃,感慨萬千,曾幾何時,或者就在昨自己還坐在這張班臺后面頤指氣使,發號施令,可是今就被人抬到一邊,馬上就要扔掉,就像這張班臺的主人一樣被廢棄了。 她不知道現在新上任的主任是誰,她的眼神閃爍在亓開勝和自己的大班臺之間,實在沒有勇氣抬頭去看新班臺后面坐著的新主任。 但即使她不敢用眼去看,也能知道新主任現在就坐在班臺后面,而且很明顯新主任還配了新的女秘書,聽聽吧,那個新來的女秘書的聲音可是真甜,雖然白玲琳知道她也是新來的,但是聽起來卻是很熟悉倉庫業務的樣子,圍前圍后在向新上任的主任匯報工作。 一邊匯報工作還一邊發嗲,聲音軟糯得讓人骨頭都要酥了。 白玲琳一陣惡寒,心這才頭一上班就這樣伺候主任,看這勁頭不用到黑,她就得坐到主任的大腿上。 “慧你能不能聽我的,咱先在家里歇一段時間好不好,不要在倉庫上班行嗎?”亓開勝看起來簡直恨不能哭著跪倒在地了,他是在哀求那位新來的女秘書。 慧?白玲琳心里一震,作為亓開勝的三,她焉能不知道亓開勝的老婆叫顧淑慧! 亓開勝這個老婆也是三上位,比亓開勝不少,亓開勝一直稱呼他老婆叫慧。 白玲琳驀然抬頭,果不其然,那個聲音甜得都能淌蜜的新秘書正是亓開勝的老婆顧淑慧。 白玲琳有些迷糊了,亓開勝大權在握,倉庫主任的人選是他了算,難道連一個主任的秘書都左右不了?為什么他的老婆要來給別人當秘書? 然后當白玲琳終于鼓起勇氣看一眼新來的主任時,她的腦袋頓時“轟”的一聲,就像被人當頭砸了一鐵錘似的,她簡直都要懵了。 因為她赫然看到坐在班臺后面的,正是自己有名無實的男人,辛銘。 昨晚就已經通知了他,今下午要去辦理離婚手續的辛銘。 做夢,做惡夢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夢中,這絕對不是真實的,白玲琳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一定是這兩發生的事情太多,刺激了腦子,讓自己神經有些過敏,所以才會做出這樣荒誕不經的夢境來。 辛銘因為是剛剛上任,一切都不熟悉,手頭有太多工作要做,現在他有兩個秘書,一個是原來白玲琳的秘書,另一個就是新來的秘書顧淑慧,他需要在原來那個秘書的協助下盡快熟悉業務,但是很明顯顧淑慧太熱情了,她雖然對倉庫的業務不熟悉,但是看她的樣子比原來那個秘書忙碌多了。 白玲琳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趕快清醒過來,但她發現這是徒勞的,眼前的幻境就像真實發生的一樣依然存在著,沒辦法,她只好抬起手,在腕子上咬了一口。 “啊——”白玲琳發出一聲痛叫。 “干嘛啊,想自殘啊,想咬腕自殺嗎?”顧淑慧扭頭瞪一眼白玲琳,怒聲呵斥道。 顧淑慧作為亓開勝的老婆,焉能不認識白玲琳這個三,只是亓開勝是老總的舅子,還掌握著加工廠的實權,養幾個三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且顧淑慧本來就是三上位,她實在沒資格去管亓開勝的性福生活。 看著腕子上那一排鮮紅的牙印,白玲琳的心在滴血,手腕上的疼痛根本就感覺不到了。 她終于能夠確定,眼前的景象不是做夢,是真實發生的。 發生的事實是,辛銘當上了倉庫主任,而且廠長的老婆顧淑慧給他當秘書,正在圍前圍后拼命往上貼。 亓開勝看起來完全無能無力的樣子,甚至都要下跪求顧淑慧不要給辛銘當秘書了,但是很明顯,顧淑慧根本就不理他。 亓開勝到底遭遇了什么? 白玲琳突然產生一個可怕的想法,她想到葉輝功夫很厲害了,而且葉輝當了六年特種兵,難道葉輝用了什么可怕的方法控制了亓開勝,逼著亓開勝任命辛銘為新的倉庫主任,還必須要讓他的老婆給辛銘當秘書? 一霎時白玲琳感覺亓開勝很可憐,正所謂同是涯淪落人啊! 不過感覺亓開勝可憐僅僅是幾秒鐘的事情,接下來亓開勝已經在嚎啕大哭著哀求辛銘了,這讓白玲琳感覺亓開勝真是惡心。 亓開勝一邊痛哭一邊沖辛銘作揖:“辛銘——哦不辛主任我求你了,不要讓我老婆給你當秘書,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以后我會加倍補償你,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報復我啊,我實在是受不了,我心痛——” “亓開勝!”辛銘沒話,顧淑慧先是大喝一聲火了,“你這話什么意思,我來當秘書是我的工作,你心痛什么,你把我當什么了,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你以為人人都跟某些騷狐貍一樣,整就像沒見過男人一樣挖人家男人,整就跟沒穿褲子一樣引誘別人的男人?” 顧淑慧這話一語雙關,不但訓斥了亓開勝,同時還指桑罵槐地罵著白玲琳。 白玲琳此時此刻后悔得腸子都要綠了,心里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那個平日里看起來就像一泡狗屎的窩囊男人辛銘,此時此刻坐在班臺后面,看起來不但堂堂正正,器宇不凡,而且白玲琳好像第一次認識辛銘似的,自己跟他結婚好幾年,居然頭一次發現他居然長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實在是帥得掉渣! 又高,又帥,而且是倉庫主任,這不就是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高富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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