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宮后院,院中有香燭案臺,案臺正中放著搜出來的人偶,案臺前面有一個火盆,德妙正拿著木劍在案臺面前做法。
趙恒站在一旁觀望,太歲站在趙恒身后,仇恨地瞪著德妙。
德妙念念有詞的一陣做法,將人偶投入火盆中。
等德妙做完法事,走到趙恒面前,趙恒期待地往前走了兩步,急切地詢問道:“怎么樣?詛咒解除了嗎?”
“啟稟陛下,德妃娘娘的病根已除,只是元氣大傷,需要將養(yǎng)些日子。”
趙恒松了口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德妙微微一笑:“魘偶?xì)⑷耍矏憾荆鞘甲髻刚撸菹驴梢褢椭瘟嗣矗俊?br />
趙恒嘆了口氣:“娥娘一向慈悲,不肯讓朕賜死,朕不好拒絕娥娘。不過沈才人如此蛇蝎心腸,朕也容不下她了,從此打入冷宮,一世再不相見!”
德妙微笑頷首,扭頭正好看到太歲,二人目光對碰,德妙得意地一笑,太歲的雙拳慢慢攥緊,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仇恨。
垂拱殿里,趙恒笑容滿面的坐在主位上,兩個太監(jiān)一旁侍奉。
北斗司諸人身穿官服站在趙恒面前。
趙恒贊許地道:“你們這些日子,守在朕和皇后、太后、太子身邊,確保宮中安,辛苦了。”
洞明拱手:“這是臣等份內(nèi)之事。”
趙恒點點頭:“德妃遇害一事,今已真相大白。你們也不必如此辛勞了,明日起,不必再入宮當(dāng)值了。”
洞明和柳隨風(fēng)似乎早有所料,沒什么反應(yīng)。
太歲和瑤光相互對視了一眼,一時間各有想法,但此時卻不是話的時候,隨著眾人一拱手,轉(zhuǎn)身退下。
幾人走出殿外,柳隨風(fēng)走在洞明旁邊,神情有些憂慮:“前輩,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洞明瞇了瞇眼睛,看著前方,一臉深沉:“不然呢?”
柳隨風(fēng)低聲道:“如果沈才人確是對德妃娘娘用了魘偶,她的魘偶也確實生效,那么此案才算是真相大白了。可……前輩認(rèn)為,這件事會是沈才人做下的么?”
洞明淡淡一笑:“不像。”
柳隨風(fēng):“那么咱們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洞明看他一眼,輕聲道:“魘偶一案,疑竇重重,有很多不合情理之處,我還沒有參詳明白。現(xiàn)在能看到的是,因為立后,陛下與百官勢成水火,德妙又借魘偶一案把沈才人送進(jìn)了冷宮,我看……這場風(fēng)波才剛剛開始……”
柳隨風(fēng)目光一閃,若有所悟:“我明白了!”
洞明欣賞地看了柳隨風(fēng)一眼,向前走去,柳隨風(fēng)快步跟上。
后邊,太歲和瑤光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們。
瑤光和太歲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你明白了么?”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隨后二人眼神都有些慘然,心里幾乎同時升起一個疑問:我就這么笨嗎?
趙恒神色疲憊地坐在御座之上,雷允恭站在御階上。
朝堂之上,一名大臣回稟完事情,站回了隊列。
趙恒偷偷打了個哈欠,朝雷允恭使了個眼色,示意退朝。
雷允恭了然,張嘴欲言,可就在這時,寇準(zhǔn)搶先一步站出來,朝趙恒行禮:“陛下,臣有奏。”
趙恒眼中閃過一絲煩躁,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愛卿有何事稟報?”
“臣聽因魘偶一案,許多太監(jiān)宮娥無辜入獄,更有多人被屈打致死。沈才人更因此被打入冷宮,臣以為,只怕是有人被屈打成招,陷害沈才人,請陛下徹查此案。”寇準(zhǔn)話里帶著一絲冷意,掃了眼雷允恭。
趙恒一愣,目光看向雷允恭:“多名宮娥太監(jiān)入獄?雷允恭,可有此事。”
雷允恭臉上閃過一絲惶恐,但旋即又恢復(fù)平靜,朝著趙恒一躬身:“官家,其中詳情,還請陛下容老奴回宮后詳細(xì)稟奏。”
完,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寇準(zhǔn):“寇相公,前朝不管后廷的事,這可是規(guī)矩。”
寇準(zhǔn)朝著趙恒一躬,平靜的回答:“陛下,王者無私,豈可以一句私事家事,就將此事遮掩過去。”
趙恒無奈:“此事朕不甚清楚,畢竟事涉宮闈,總是不適合在這朝堂大殿上述及的。等朕回宮,會查明的。”
寇準(zhǔn)再進(jìn)一步,聲音朗朗:“那臣就點能在這朝堂大殿上論及的事情。宮中種種風(fēng)波,究其原由,還是因為后位空懸,內(nèi)廷無人管束!自先皇后薨逝,皇后之位一直空懸著,陛下該早日立后,正位中宮!”
趙恒神色不善地睨著寇準(zhǔn):“寇相公又要推舉沈才人了?沈才人身涉重案,朕是不會立她為后的。”
寇準(zhǔn):“那么,婕妤楊氏,貴妃曹氏,也是皇后人選。”
趙恒強忍怒氣:“德妃劉氏呢?”
寇準(zhǔn)不卑不亢看著趙恒,淡聲道:“出身高貴,身家清白,品行端方,方可母儀天下。德妃能擁有妃位,已是陛下格外加恩,不可為后!”
趙恒勃然大怒,猛然站起身來:“立后之事,朕自有主張,爾等無需再議!”
他拂袖而去,雷允恭幸災(zāi)樂禍地瞟了寇準(zhǔn)一眼,急忙跟上。
朝臣們偷偷看著寇準(zhǔn),竊竊私語,而寇準(zhǔn)則是傲然站立在人群中,面色如常,心里卻不是滋味。
寇準(zhǔn)心里很清楚,趙恒已經(jīng)來厭惡自己了,但身為一朝宰輔,又豈能因天子喜怒而慎言?
趙恒沉著臉走進(jìn)內(nèi)殿,雷允恭跟隨進(jìn)入。
趙恒突然站定,猛然轉(zhuǎn)身朝著雷允恭喝道:“跪下!”
雷允恭一慌,急忙跪在地上頓首。
趙恒指著雷允恭喝道:“,朕命你查證魘偶一案,你都做了些什么?”
雷允恭委屈的解釋:“啟稟陛下,老奴只是協(xié)助德妙仙師排查謀害德妃娘娘的兇手。初時,德妙仙師只能推算出一個大概的范圍,一時無法準(zhǔn)確找出真兇,老奴眼見德妃娘娘氣色來差,官家憂思憔悴,寢食不安。老奴心疼啊,所以就抓了些有嫌疑的宮娥太監(jiān),想盡快找出真兇,救回德妃娘娘性命,讓官家放心。”
趙恒向前一步,盯著雷允恭:“寇相公有人為此喪命,可是真的?”
雷允恭一咬牙,仰起頭來,淚光閃閃地看著趙恒:“官家,寇相公所言,是真的!”
趙恒大怒,指向雷允恭,眼中閃過一絲殺意:“雷允恭,你好大的膽子!”
雷允恭叩首:“官家,老奴絕對沒有屈打成招!老奴抓起來的宮娥太監(jiān)中,確有涉及其案者,深恐罪行暴露,遭受嚴(yán)懲,介時只怕生不如死,所以自盡的。其中或者也有膽怯懦的,恐懼自盡吧,老奴也不確定。”
趙恒憤怒地又近一步,但雷允恭此時把而把頭抬起,臉上一副從容就義的神色,高聲道:“老奴有罪!老奴做事不夠妥當(dāng),可是因此真的找到了元兇,救回了德妃娘娘,讓官家不再憂心難過,老奴雖死無悔!”
完,他深深地叩首下去,語氣摯誠:“老奴知道,大臣的詰問讓官家為難了。官家總需給大臣們一個交待的。就請官家打殺了老奴吧,老奴……”
雷允恭抬起頭來,眼含淚水看著趙恒,聲音哽咽:“老奴,無怨、無悔!”
他又是一個頭磕在地上:“請官家賜老奴死罪!”
趙恒看他如此忠誠,猶豫了一下,怒氣漸消:“哎!罷了!你……侍候朕的起居服御,無微不至,沒有功勞尚有苦處。何況你此番也是體恤朕躬,那些大臣,恃著一股忠心,就可以把朕當(dāng)泥胎木偶來擺布么?”
完,他朝雷允恭擺了擺手:“起來吧,今后須得引以為誡,不可再有下次。”
“老奴謝官家開恩!”雷允恭馬上頓首叩拜,眼中露出一絲得色,轉(zhuǎn)瞬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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