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乃島,怡朗城。馬尼拉都會區和宿務城之外,菲律賓第三大城市。
黎明,海港仍在沉睡,月光在波浪上輕輕搖晃。
三天前,守序用了點小手段讓胡安.德.恰維斯以為聯軍要去劫掠宿務島,在米沙鄢海甩開追擊船隊,南下班乃島。
守序隨第一波登陸隊上岸,涉過小腿深的海水,踏上平坦的沙灘。成排的椰林背后,是城市周圍的農田。守序彎腰抓起一把泥土,千萬年前火山大噴發給班乃島蒙上一層厚厚的火山灰,帶來豐富的礦物質。漆黑的土壤泛著油光,正如菲律賓其他島嶼,班乃島也十分適合耕作。菲律賓農業條件很好,這也是個沒有饑荒的地區,僅以溫飽而言,菲島人民不難達標。
制服統一的陸戰隊和服飾雜亂的蘇祿人在守序身側向內陸挺進。這些精悍的蘇祿人是整個東南亞群島戰斗力最強的士兵,他們只是因為裝備太差才被西班牙人壓制,而聯邦的加入,極大彌補了他們在裝備上的缺陷。
東方已吐魚肚白。
遠處,西班牙國旗和勃艮第十字旗飄蕩在怡朗城頭,城內警鐘急促敲響。
群島,西班牙要塞,雜亂的船隊。守序一時恍惚,仿佛回到多年前在加勒比海的生活。
陸戰隊司令弗雷澤.蓋爾向守序詢問,“執政官,要打要塞么?”
“試試看,不要勉強。”
“明白。”
弗雷澤和阿利穆德各派出100人向要塞發起試探性沖擊,被密密麻麻的城頭火力打退。很顯然,這不是一座輕易能攻克的城市。守序制止了弗雷澤策劃的第二次攻擊,讓他指揮180名士兵與500蘇祿人建立對怡朗城警戒正面,架起黑DD的佛朗機,炮口指向城門。就像在美洲一樣,聯軍堵住要塞城門,其余人分散劫掠缺少防護的城區。
……
聯軍在菲律賓內海掃蕩,繳獲不少本地船只,補充了因運輸船航向海南造成的運力缺口。
現在正是馬尼拉大帆船的返航季,從阿卡普爾科出發的兩艘大帆船沿信風帶航向亞洲,經圣貝納迪諾海峽進入菲律賓內海。錫布延海和米沙鄢海正是他們的必經之地。西班牙人稱這里為“水運通道”或“阿卡普爾科通道。”
即便在狹小的內海,攔截兩艘帆船組成的小船隊也是很難的事情。也許聯軍在某個夜間與馬尼拉大帆船擦肩而過,也許西班牙人將裝滿墨西哥白銀的大船停在了某個港口。守序在菲律賓內海航行了1個月,始終未發現最渴望的目標。
就像亞洲多數國家一樣,菲律賓群島也缺少金銀硬通貨。后世雖然菲律賓是東南亞第一產金國,但此時那些交通不便的金礦尚未成規模開發。沒有抓到馬尼拉大帆船,要獲得足額收益就只能去劫掠岸上目標。
菲律賓內海航道異常復雜,西班牙人來了近百年,也只搞明白了幾個主要島嶼附近海域。他們要等到19世紀初那次大規模地理勘測,才基本弄明白菲律賓群島地理。
蘇祿人以前經常北上劫掠,對群島中部航道并不陌生。由他們引航,聯邦炮艦為蘇祿人提供火力支援,彌補了蘇祿人重火力不足,缺少攻堅能力的缺陷。這一路掃蕩下來收獲也頗豐。
也許與美洲比起來,亞洲西班牙人最大的區別是他們作戰**更強,更有積極性。胡安.德.恰維斯船長率領一只5艘戰艦和諸多邦班牙和比薩揚船組成的艦隊綴著聯軍身后,追捕守序的劫掠船隊。
與以往不同的是,聯邦炮艦的存在,哪怕僅是縱帆護衛艦和通報艦,也足以迫使西班牙人不敢分散艦隊廣泛追擊。單獨出現的土著船,甚至1,2艘蓋倫出現在聯軍面前都有被殲滅的風險。胡安.德.恰維斯只能維持大編隊,以保證遭遇時具備獲勝的力量。這就縮小了他追捕時的覆蓋范圍,聯軍得以捕捉到不少戰機。
荷蘭人對馬尼拉連續進攻雖然基本都是敗仗,但卻迫使西班牙人將大部分戰艦和陸軍都抽調到呂宋島,造成了西屬菲律賓其余地方很空虛。只要避開追擊的西班牙艦隊,劫掠就像乘船郊游一般,輕松寫意。
在怡朗外海,吉馬拉斯島與班乃島夾起的海峽長13海里,寬1.5至2海里。2艘通報艦分別位于海峽南方開口和北面的拐彎處,為艦隊提供遠程預警。
三天后,5海里外的廉江號鳴炮,硝煙從戰艦甲板升起。守序拉開望遠鏡,急促揮舞的信號旗顯示廉江號看到了敵艦隊。
劫掠已經到了尾聲,大部分戰利品和俘虜都被押運上船。守序和阿利穆德果斷放棄尚未搬運上船的東西,全軍撤退。
守序親率青云號、越秀號、廉江號、靈江號殿后,掩護盟友先走。四艘戰艦用舷側炮轟爛三條急于追擊的比薩揚槳帆船,在蓋倫抵達戰場前撤離戰場。
看著那些外形威武卻動作遲緩的海上城堡,守序哈哈大笑。
他對哈里斯道:“以后每年組織一批縱帆船隊,與蘇祿人聯合侵襲菲律賓沿海。”
在群島變幻莫測的風向中,縱帆船去不了的航向,蓋倫一定去不了。縱帆船能去的地方,蓋倫卻未必能去。
哈里斯道:“那樣也許會迫使西班牙人也大造護衛艦船型。”
守序:“無所謂,讓他們造。到時我們會造更大的戰艦了。”
不可否認,曾經有那么一段時間守序主動與菲律賓保持距離。威斯特法利亞合約簽署在即,最多在1649年,荷蘭與西班牙就將在亞洲停戰。到時失去了荷蘭牽制的西班牙菲律賓艦隊就將恢復行動自由,本土、臺灣、后江、海南和婆羅洲會受到嚴重的海上威脅。
2年的時間不足以讓聯邦建立一只與西班牙對等的蓋倫艦隊,守序能想象到,當6-8艘西班牙蓋倫出現在暹羅灣,對聯邦的海上貿易會造成猛烈打擊。在海軍形成足夠戰斗力之前,聯邦只能靠陸軍守衛諸港口炮臺,但這無法避免西班牙人可能的上岸侵襲。無法制止就只能對等回應,現在開始就派護衛艦隊進入菲律賓,熟悉這邊的環境,屆時與西班牙人互相放血。
守序現在沒有幻想把西班牙人從菲律賓驅逐出去,近萬歐洲移民和天主教團結起來的幾十萬本地民族,這已經大大超出了聯邦的軍力。荷蘭人做不到的事,聯邦也做不到。
聯邦的目標僅是獲得南洋各強國的承認,與他們保持和平。南洋未開發的土地這么多,所有人都能分到自己的蛋糕,沒有必要與強國們做生死之戰。但和平不能靠上天恩賜,只能用手中的槍炮去掙來。
艦隊駛出海峽,進入班乃灣。與被比薩揚群島隔開的菲律賓內海不同,班乃灣前是開闊的蘇祿海,西南季風在這里重新恢復了其強大的一面。
逆風逆水,笨重的蓋倫就別想再追上劫掠船隊了。蘇祿人繼續用槳帆船襲擊左舷的內格羅斯島沿岸城鎮,現在他們的動作更快,槳帆船靠岸登陸,士兵揮舞刀槍沖進村鎮,帶走青壯年男女和不多的金銀。
……
岸上騰起團團硝煙,守序繼續對陳上川的課程。海上航行,辨識海圖是基礎。
佛蘭德斯人墨卡托在1537年繪制出帶互相成直角的平行子午線和緯線的地圖集,墨卡托投影法是航海者必須學會的制圖法。
“船只航向在地圖上是一條直線,在球面上任何兩點最短的距離是通過這些點的大圓上的弧。但要船駛過這一最短距離意味著必須經常改變航向,這在實際航海中很難實現。因而作為船長,你得把一個長的航程沿大圓的弦切分成一系列直線航向,近似作為一個最短的航程,這樣便于舵手C船。這些直線航向即我們所謂的恒向線,不考慮群島、礁石造成的影響,在開闊的海面上,我們可以用同樣的角度切割所有經度子午線,根據墨卡托投影制成的圖上,所有恒向線是直線,因而船一般可以按恒向線方向C縱。這是按海圖航行和使用航跡推測法判定船只位置的基礎。”
守序在黑板上敲了敲,放下白堊制成的粉筆,這種粉筆算是高級貨,目前只有軍隊使用較多。
陳上川嘴巴微張,一臉茫然,如聽天書。守序不管,他現在只是灌輸,給他打開那道門。具體的課程陳上川會在海校深入學習。
海圖課后是測量緯度,聯邦已經拋棄了直角儀,改用更精確的四分儀。中午時刻觀測太陽,夜間測北極星。在南海航行,測出緯度大致足夠航海者使用了。
船藝則從C舵開始,青云山號的舵柄位于甲板以下,舵手通過一個位置較高的平臺使用豎直的C舵桿控制舵葉。這個較高的平臺讓舵手通過一個突出甲板的小艙室露出肩膀,這樣他至少不是完全沒有視野,也能與甲板C帆水手及時溝通。青云號不大,C舵桿只需4人C作,大蓋倫需要的人就多了,那些船僅舵手就高達10人。
接著是精致的航海羅經,羅經懸掛在平衡環中,為船只指引航向。利用航海沙漏估計時間,配合計程儀推算航跡。雖然并不精確,也未考慮海流影響,但現在只能用這個方法。聯邦大致摸清了南海的主要海流,守序也利用手表測算出來的經度給出磁偏角,南海對聯邦來說精確航行不算太難。
最后的課程是航海者中最高端的業務,利用天鐘法測算經度。
天鐘法依賴天文學和復雜的數學表,1252年,歐洲出版阿方西內表,1614年約翰斯皮爾出版對數表,減少了天鐘法求經度的工作量。天文方面,1505年歐洲出版南十字星座表,1595年出版太陽角距表。這些構成了天鐘法測量經度的基礎。計算過程依然非常復雜,守序反復強調,現在的天鐘法測經度只能用來參考,在島嶼和礁石密布的海域絕不能用來指導精確航行,那可能會造成船毀人亡的慘劇。
隨著經度課程結束,分別的時刻也到了。
托馬斯梅洛率越秀號等3艘戰艦護送15艘戰利船,帶著近2000名青年女子取道巴拉望島北民都洛海峽向三亞返航。守序則乘坐青云號,航向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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