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軍在粵西經(jīng)營10年,南渡河以北地域以要點防御為主,未連成戰(zhàn)線。 如果說海南島是大后方,那南渡河以南的雷州半島就是核心防區(qū)。 雷州主防線有兩道。 第一道是借助河流和半島中部丘陵地區(qū)天然障礙構筑的南渡河防線,長度約為60公里,橫貫半島。 第二道是半島最南端的徐聞環(huán)形防御圈。 每一道防線間隔筑壘,有炮臺和壕溝,兩道防線共有103座永久和半永久工事,一共安置361門不同口徑的大炮,這些沉重的鐵炮管壁厚,炮架粗壯,一般只適用于比較固定的戰(zhàn)場。 南渡河防線在火力和兵力配置上側重于海康縣附近的這片平原,較大的要塞上都配置了視覺通信臺,負責提供情報快速傳遞和敵情早期預警。 兩道防線后方是公路系統(tǒng),有垂直縱向公路與橫向公路,其中與防線大致平行的橫向公路是野戰(zhàn)部隊在防線后機動的主要依靠。 如果這套體系正常運轉,韃靼人即便在某處強渡南渡河防線,在防線后機動配置的野戰(zhàn)部隊也能迅速趕到敵軍突破口。 南渡河防線與徐聞環(huán)形防御圈在三年前完工,共花費一百多萬銀糧,在守序看來,只要明軍內(nèi)部不出問題,韃靼人不砸個七八百萬兩銀子不大可能突破南渡河防線,所以那幾年他放心離開大陸。 打仗不僅要依靠士兵的刺刀,更要依靠士兵的雙腿,燧發(fā)槍部隊機動性比冷熱兵器混合部隊更強。 守序用9團做一個小小的測試,為以后的戰(zhàn)場機動積累經(jīng)驗。 強渡當夜,雷州西線戰(zhàn)場,官村。 9團長安德烈煩躁地看著懷表,時間已超出計劃3個小時,部隊還未集結完畢。 “你們2個營到了多少人?” “獵兵連不計,1營有123人未歸隊。” “2營未到98人。” “都怎么搞的!” “團長,沒辦法,部隊在前線,弟兄撤下來很費勁。” 安德烈來回走了兩步,“李建捷的騎兵已經(jīng)先走了,我們不能再等,必須立即開拔。” “還沒歸隊的士兵怎么辦?” “留10個人收容,剩下的人編成一個分營,派個上尉指揮,別去主戰(zhàn)場了,就留在官村戰(zhàn)斗。” “是。” “另外,記下這次行動的細節(jié),我們回去研究怎么改進。” “是。” 9團在官村一帶與連得成部8000綠營兵全面交火,火線從丘陵山區(qū)一直延伸到南渡河,在這樣廣的范圍讓士兵與敵脫離接觸并不容易。 9團留下獵兵和炮兵支援李元泰,明軍戰(zhàn)線后退到官村穩(wěn)住后,安德烈才得空離開。 清冷的月光照在地上,9團官兵便步行軍,操典對這種隊形下的步點沒有要求,士兵們扎緊綁腿,使用各自最舒服的背槍姿勢,離開官村。 千余雙膠底軍鞋陸續(xù)踏上浮橋木板,浮橋上下晃動,激起一波又一波漣漪。 月光下,9團小跑,全軍撤回南渡河右岸。 清冷的月光照著前路,9團繼續(xù)向東南前進5里。 1營長找到安德烈,“長官,速度快不起來,這樣下去,我們明天上午肯定到不了戰(zhàn)場。” “你說怎么辦?” 少校一咬牙,“點火把。” 安德烈拉住韁繩,戰(zhàn)馬原地轉了兩圈。 安德烈打開懷表,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半,走了大約3公里,距花橋水還有15公里。 今夜能見度良好,如果點起綿延的火把長龍,左岸的韃靼人一定能看見。 “長官,韃靼人看見就看見了,夜間他們搞不清狀況,天亮后他們至少要經(jīng)過3,4個小時的戰(zhàn)斗才能確認我軍已撤出官村。” 安德烈猛一點頭,“每排3個火把,間隔點亮,馬上!” 十幾分鐘后,南渡河右岸出現(xiàn)一道斷斷續(xù)續(xù)的火龍,向東移動。 ———— 海康城內(nèi),共有軍兵家屬逃難百姓7000余人。 連日炮戰(zhàn)和出城襲擊戰(zhàn)中,明軍有很多官兵受傷。 現(xiàn)在原本是睡覺時間,遠處隱約傳來的炮聲把士兵從睡夢中喚醒。 傷兵裹著白色的繃帶,陸續(xù)圍攏到三元啟秀塔下。 高雷巡撫張孝起的一隊撫標兵頂盔摜甲,手握刀柄,在塔外護成一圈。 傷兵們在塔外三三兩兩聚集成群,議論紛紛。 “撫臺親兵圍住了塔基,張大人一定是上塔了。” “我剛才看到楊鎮(zhèn)也上去了。” “一定是有要事,兩位大人才會上塔,估計跟外邊的炮聲有關。” “老哥,你說這炮是咱們的援兵打的嗎?” “你們仔細聽,打炮是在東南方,肯定是援軍。” “之前賀、金兩位鎮(zhèn)臺可是也解圍過幾次,都沒成功啊。” “估計是海南新派了援軍。” “老哥,我聽說這幾天城南有韃子的大隊向西開進,我以為援軍會從西面來。” “我也看不懂,調兵的事是上面的大人決定的,咱們就等著好吧。” 傷兵們沉默了一陣,有個沒有胡子的年輕士兵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我聽說韃子屠了化州,全城官軍無一幸存,如果這次援軍再敗,咱們是不是也要死了。” 老兵伸出胳膊,一把摟過這個看上去不過13,4歲的娃娃,輕輕說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三元啟秀塔頂層。 這座塔外看有9層,內(nèi)有8道暗層,一共17層,高達57米,是雷州全城制高點。 高雷巡撫張孝起放下望遠鏡,“楊鎮(zhèn)臺,河南那道火龍是我們的援兵嗎?” “一定是。” “不知是哪部兵,夜間還在行軍。” “炮聲從東南方來,火龍在朝東行進,我估計,前幾天西面是佯攻,今夜東面的炮聲才是援軍主力進攻的方向。” “東面是平地,進攻要直面耿繼茂大營,怎么打得過來。韃子騎兵無法在西面山地中驅馳,援軍只要控制山頭,架上紅夷大炮,也許就能與我們建立聯(lián)系。” “撫臺說的沒錯,如果只有賀虎臣和金士英兩鎮(zhèn),他們只能走西面山地給我們解圍。我猜耿繼茂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調了七八千人給連得城去西面堵漏。” “你的意思,南渡河防線后面,不止有賀金二鎮(zhèn)人馬?” “定然如此。” “唉,可惜韃子圍城太嚴,我們無法派人出城聯(lián)系。” “撫臺莫急,我想明早南邊大約就會豎信號桿告訴我們是怎么回事了。” “也只能等到天亮,楊鎮(zhèn),你還是回去休息,說不定明天你還得出戰(zhàn)。” 楊羹卿笑了笑,“是這樣,那我先下塔了。” 楊羹卿轉身,順著木梯下樓,腳步聲在塔中回蕩。 張孝起抬頭看向夜空,星河在天幕中蜿蜒而過,明天應當是個好天氣。 寅時后,炮聲漸漸平息,直到東方吐出魚肚白,張孝起在塔頂向南張望,熬了一個通宵。 —————— 南渡河左岸,1團在大埔鎮(zhèn)附近建立防線,2團的1營派出散兵沿堤壩向右翼延伸2公里,占領河堤與海堤交匯處。 河面,兩個舟橋工兵連正奮力搭建浮橋。此時已落潮,水位降下去2米,灘涂泥濘顯露出來,工兵用原木做路基,再鋪上一層木板,搭好臨時道路。 浮橋兩側,是正搭乘舢板過河的2團2營。 右岸河堤背后,臨時路基兩側,6門12磅炮、6門6磅炮,6門4磅騎兵炮組成的野戰(zhàn)炮兵等待過河。 炮兵營約有600匹挽馬和騎乘馬,長長的縱隊向后方延伸,這些精心訓練過的戰(zhàn)馬并不害怕炮聲,與他們的主人一起,安安穩(wěn)穩(wěn)等在路邊。 在野戰(zhàn)炮兵后方是錫克騎兵團,2個胸甲騎兵中隊,3個海南驃騎兵中隊,共9個騎兵中隊2100名騎兵。騎兵下馬,給戰(zhàn)馬喂料。 更遠處是明軍騎兵、步兵,行軍縱隊最后原本是明軍炮兵,現(xiàn)在9團的官兵疲憊地倒在隊尾,成群,躺在地上睡覺。 團長安德烈在河邊找到守序,“報告,9團主力已抵達,實到官兵1431人。” “你遲到了,兵也少了很多。” “是,元首,我很抱歉!” “怎么,你還有點不服氣?” 9團急行軍一整夜,安德烈眼睛中布滿血絲,臉上的表情顯得很不滿意。 “是的,元首,我認為參謀部做計劃時,忽視了前線部隊與敵人脫離接觸的難度。” “這個問題戰(zhàn)后再談,現(xiàn)在不用提。” “戰(zhàn)后我會提交詳細報告。” “解散,回去休息,你們有四個小時恢復體力。” “是,長官。” 安德烈立正敬禮,轉身大踏步走開。 卡爾朗格曼笑道,“性格耿直,真是可愛的軍官。” 守序搖搖頭,“他在中國戰(zhàn)場戰(zhàn)斗了數(shù)年,參與了每一次大戰(zhàn)。” “你很喜歡他?” “看到他身上的傷疤,你也會喜歡像安德烈一樣的團長。” “或許吧。浮橋就快合攏了,你計劃怎么打?” 守序一擺頭,“跟我來。” 守序與卡爾朗格曼轉身走上河堤,拉開望遠鏡。 海康城東是一片寬約6-7公里,長10公里的長方形平原。 韃靼人大營在南渡河左岸河堤以北5公里處,營地有木柵有壕溝,營地大致分為四塊,前三后一呈丁字配置,向后方延伸。 在韃軍大營與河堤之間,橫向布置有2座土木制的多面堡,多面堡位于大營與左岸河堤中間位置,2堡之間相距約有2公里。 東面的多面堡較大,有炮20余門,離海堤也是約有2公里。西面多面堡較小,有炮10余門,距綠營在海康城下的圍城壕溝2公里,2座大炮壘基本等分了戰(zhàn)線,是耿藩控制這片平原的核心工事。 多面堡與河堤之間,有2座荒村。 朗格曼環(huán)視戰(zhàn)場,一聲長嘆,“不好打啊。” “打過才知道。” 守序計劃以明軍一部控制大埔港,其余部隊在大埔與海堤之間結成斜向西北的戰(zhàn)線,強攻大多面堡。 在那之前,得先通知海康城守軍。 通信兵在河堤上架起木制通信桿,今天能見度非常好,海康城內(nèi)三元啟秀塔上的瞭望哨能看很遠。 通信桿變換造型,向海康守軍發(fā)去簡短信息。 “我已上路,堅持住!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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