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軍紀號令當嚴明,豈能狂傲妄貪功。
戰場殺人如割草,將軍舞刀似旋風。
常勝馬失雙前蹄,強生箭射托缽僧。
不識沙場征戰苦,紙上談兵是書生。
且不李詩劍這邊悄無聲息地奪了平安州,以及安排整編、招兵與防守之事,回頭再陳志元。
當日勝了際九公后,想想心中自也是不平,又有大刀常勝極力主張攻打陸九公之安順州,報復陸九公。于是陳志元決定攻打安順州。
陳志元畢竟是只有五萬人馬,故而僅留下一標人馬兩千五百人守城,就交給紀虎統領。
在陳志元看來,朝廷那邊是按兵不動,又離平安州遠得很;一時半會兒地,平安州這邊不可能有什么戰斗,有一標人馬守城也足夠了。
于是乎,安排已畢,陳志元領得勝之兵,進兵攻打陸九公,來到白云嶺下,恰恰陸九公與部下退到此地,便不再退,因此雙方對峙起來了。
陳志元多次派大刀常勝挑戰,陸九公明知手下將領無人是那大刀常勝對手,自然是堅守不戰,只盼托缽僧早早來到。
陳志元暗思,陸九公手下,那個常思琛,是個頗有謀略的家伙,莫非他們堅守不出,另有陰謀?是什么陰謀呢?我又當以何計破敵呢?
這邊陳志元苦思破敵之策。
卻陸九公自安順州城北大時寺回來后,這才是第二天,也就是那大刀常勝挑戰的第三天,托缽僧父子來到了陸九公的大營。
陸九公與常思琛得了報告,趕緊出營迎接。見面之后,相互見禮畢,陸九公與常思琛表示感謝之余,就請教劉棒兒姓名。
托缽僧接過話來道:“老衲出家之前,生了這個兒子。近來在家鄉略不得意,又想念老衲,特來相見,故而老衲帶著他過來了。”
眾人一番見禮完畢,入了大營,擺下宴席,入座之后,酒未三巡,就聽營外炮響。有兵來報,稱那大刀常勝又來挑戰。
托缽僧道:“不急,且讓他在外面號叫一會兒,老衲吃過酒,自去斬他!”
于是陸九公與常思琛都向托缽僧敬酒。接著,眾將也都上來敬酒,敬酒同時,還將那大刀常勝拿過來罵上幾句。
眾將中,還有一個大紅披風戎裝女將,看年紀也只是十**歲。敬酒之時,女將道:“大師好生令女子佩服!女子先干為敬,大師不可不飲!”
托缽僧哈哈大笑,但有敬酒,是酒到杯干,卻并不與敬酒之眾將多什么話。
這邊陸九公趁個空兒,暗暗向常思琛道:“先生可有什么辦法留住這托缽僧沒有?”
常思琛道:“先前沒有,現在倒似乎有了。”
陸九公道:“此話怎講?”
常思琛道:“剛剛見托缽僧話語氣,極是疼愛這個兒子劉棒兒。而且劉棒兒呢,據我看,必是在家鄉混得大不如意呀!”
陸九公道:“我明白了,先生之意,就是我們可以從劉棒兒身上入手,留住劉棒兒,就算是留住托缽僧了,對不對?”
常思琛道:“天王英明,人正是這個意思。”
于是陸九公叫過手下一人,暗暗吩咐道:“去找軍需官,給天王準備五百兩銀子來!”
常思琛道:“天王,依人看來,只怕這劉棒兒還沒結婚呢;天王之侄女兒正當妙齡,不如……”
陸九公道:“先生,實在的話,這劉棒兒精瘦精瘦的,又像個乞丐,我只怕我那侄女兒不樂意呀。”
常思琛道:“天王,‘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我看這棒兒,入我們營中,換了衣裳之后,眉眼模樣倒也挺清秀的。又道是‘虎父無犬子’,他老子如此英雄,兒子豈能一無是處?”
陸九公道:“有理!就請先生在酒席之間,為兩家保媒吧。”
常思琛道:“人這就為兩家提媒!”
于是常思琛舉酒敬托缽僧道:“明塵大師,令郎青春正好,不知可有家室?”
托缽僧聽了,笑道:“老衲俗家是寒門,我兒還沒討媳婦呢。怎么,施主想要給我兒一門親事?”
常思琛笑道:“正是!”
托缽僧道:“不知女方是哪家?”
常思琛道:“陸天王有個侄女兒,兩年前,她父母都被狗官害了,守喪三年然而時間未到,所以至今未曾嫁人,論年紀,正與令郎相當。不知明塵大師意下如何?”
托缽僧聽是陸九公家侄女,便不大高興。陸九公也在席上坐著呢,豈能看不出來?當時也向托缽僧道:
“明塵大師,我侄女兒也是中人以上之姿,不會辱沒令郎的!”
哪知托缽僧為人狷介得很,當時就道:“陸天王,老衲既知道常施主必不虛言,也知道天王你所言必不假;老衲只所以不大樂意,實不是因為令侄女,倒是因為天王你!”
陸九公聽了,摸不著頭腦,心中雖然不快,卻也忍住了氣,問道:“大師,不知王怎么干礙了這件美事?”
托缽僧道:“既然你問老衲,老衲便跟你實話。”
陸九公道:“大師請講!”
于是托缽僧出一番話來:
你們順義軍,目前有四大股勢力,新近又冒出個陳志元來。近來你們自相殘殺,實是不明唇亡齒寒之理。
不要看朝廷現在按兵不動,就以為朝廷會容你們坐大。那東庭柱公杜懷彪統二十萬大軍,坐守清流關,隨時可以東進!那東庭兵、西庭兵等四庭兵馬,共有八十萬,都是大同汗國之精銳!
東八州之順義軍,總共也不過是四五十萬,且質上都是流民,裝備不精、訓練不良,紀律不嚴,號令不明!
可以想見,順義軍怎么能對抗得了那八十萬虎狼之師?更何況,大同汗國的軍隊,可不止這八十萬人馬!
若是那汗皇反應過來了,調派大軍圍剿,只怕連那順義天王朱武都難逃覆滅之下場。
陸天王試想,我兒子攀上了你陸天王這門親戚,到了那時,天下雖大,何處能容?
陸九公聽了這番話,如遭當頭一棒,臉色忽紅忽白,又想發火,又不好發火。
常思琛于桌子底下踢著陸九公的腳,暗示他不可發怒,口中笑道:
“明塵大師所言極是中肯,不知依大師之見,順義軍如何才能對抗得了朝廷精兵?”
托缽僧道:“老衲十多年來,足跡踏遍大同汗國,當今汗皇昏庸,三大柱公擁兵自重,尾大不掉,朝廷百官與三柱公相互勾結,爭勢弄權,上上下下,貪腐成風,以致人心思變!
起來,東八州亂,這個時候,正是英雄用武之際,然而沒有遠見識者不能成大功;不能謀天下者,也不足以謀這東八州一隅之地!試問常施主與陸天王,兩位可有謀天下之策?
若是沒有,就不要稱王,異日投靠明主賢皇,也能得榮華富貴,若是妄稱天王,圖一時之榮華,只怕災禍來時,無法挽救啊!”
這番話,聽得座中眾人個個心驚:自造反以來,誰曾這么想過?
今日若非是這明塵法師這番直言,只怕將來難免兵敗,項上餐刀!看來老話得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等沙場掙命,只知道快活一時是一時,混一天了一日,這可不行喲。
陸九公早已消了火氣,恭恭敬敬地道:“大師金玉之言,令王茅塞頓開!王愿尊奉大師為軍師,但凡軍師有言,自當言聽計從,還請大師慈悲,憐憫王部下十萬人的性命!”
托缽僧尚未回答這個話,常思琛卻是站起身來,向托缽僧深施一禮道:
“大師得是!思琛受教了!人聽了大師的話,有個想法,就此請大師指點一二,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托缽僧道:“常施主向來也是個有見識之人,指點談不上,還請是什么高見,也令老衲學習一二。”
陸九公聽了,也道:“常先生,你就罷。”
常思琛就道:“天王、明塵大師,莫如我們現在與陳志元講和,我軍向南過平安州,攻打大同汗國南部之吉州、洋州、南劍州和北劍州,以四州土地為根,一口氣打下南八州,再靜觀朝廷與東八州之間爭戰,那時,進,我軍可入忠州以逼近皇都,退,可割據四州以自保一方,如何?”
托缽僧道:“那吉州,洋州與南北劍州四州在汗**制上屬南庭柱公管轄,而南庭柱公向懷忠已死,汗皇又未宣布新任柱公,你們此去,也算是趁虛而入了。
且那四州地理形勢,易守難攻,只要你們打得下來,稱王不是不可。老衲有個建議,你們若想打下那四州之地,一不可驚擾百姓,二當兵貴神速,使他來不及做出反應才好。”
陸九公聽了他二人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當時自也就定下決心來了。陸九公就道:
“大師指點王,王就此謝過大師了!王同意常先生的意見。只是,若要與陳志元講和,不打痛他,他是不會樂意講和的。畢竟雙方兵戎相見,起因在我嘛!還請大師助王斬了他大刀常勝!”
托缽僧道:“好!老衲就為此而來。請給老衲備馬!”
當即有帳前校取了鎧甲,牽了戰馬過來。托缽僧不用鎧甲,直接上馬出營!
卻陸九公大營外,陳志元與史強生都在旗門下,看大刀常勝挑戰,對方無一人敢出,倒也解氣。
看看接近午時了,陳志元就要傳令暫時收兵,不料對方營中戰鼓突然大響!
陳志元與史強生眾人看時,只見對面大營中,營門開處,有一僧人托缽縱馬先出,后面是陸九公在眾將簇擁下領兵沖出!
眼看陸九公人馬列成陣勢,那僧人托缽縱馬,前來迎戰大刀常勝。陳志元大驚道:“鳴金收兵!”
史強生不解:“天王,對方不過一個僧人出馬罷了,為何一見他就要鳴金收兵?”
陳志元道:“可恨那陸九公,數日不出,卻原來是請了這托缽僧來,顯然是要謀害我大刀常勝將軍啊!”
史強生聽了,原來陳志元是怕這托缽僧,怕他斬了常勝啊!這托缽僧很厲害嗎?也罷,我且教他托缽僧吃我一箭,才好顯我手段!
不過,陳天王如此重視這僧人,想必他有過人之處,只怕一箭難以射死吧?
于是史強生張弓搭箭,望定托缽僧,“嗖嗖嗖”地是一連九箭!
史強生連珠箭出,陳志元中軍鑼響。
常勝聽得鑼響就要回馬歸軍陣中。然而,起來也是他倒楣鬼常勝該倒楣或是該死吧?
鳴金聲里,托缽僧也是一愣:怎么?老衲才出陣,你們就要退了?!這么一愣神的功夫,托缽僧乍聽得利箭破空之聲,再抬眼看時,九箭連珠射到!
托缽僧心中暗暗喝彩:想不到陳志元手下,竟有如此善射之人!
托缽僧當即舞動單刀,擋下來箭。然而史強生箭術的確高超,托缽僧單刀不能盡數擋下來箭,特別是那最后一箭,竟是后發而先至,托缽僧自然地于緊急中抬左臂擋箭。
原來,他手中還托著個缽呢!這缽就是他的招牌,上戰場也托在手中。
若是空手,托缽僧就能一把抓住這支箭,然而手中有缽,托缽僧這么一擋,猛然想到:
我這缽若是受了這一箭,只怕是要被射壞了。于是,好一個托缽僧,為了缽,竟然用左臂來擋箭,那就不免要中箭流血嘍!
托缽僧雖中箭,卻行若無事,左臂送到嘴邊,一口把箭咬住,拽了出來。嘿,一拽之后,這下子可了不得了!
臂上那鮮血直流,順著手臂流到了缽上,于是出現了詭異的事情:托缽僧當時就覺得自己身精血如被抽干了一樣,眼前一黑,跌下馬來!
其實呢,讀過拙作《兩世為仙》的朋友們都知道,這個,是托缽僧無意間完成的一個儀式,若是在修仙者那里,叫做“法寶滴血認主”。
只是,托缽僧此時只是一介凡人,那缽是二階道器,比較而言之,缽的品階雖低,托缽僧的修為卻是更低得沒影兒!
也幸虧這缽的品階不太高,否則,這下子就能要了托缽僧的命!
且這滴血認主,當時就令托缽僧如同被抽干了精血的干尸,倒下馬來了。
常勝正要打馬而回,聽了動靜,一看托缽僧落馬,就要來撿個現成的便宜!
等到他縱馬趕到托缽僧跟前,揮刀欲砍時,卻見托缽僧已經醒來,睥睨著自己,微微而笑!
原來,托缽僧雖一時如被抽干了精血,但只在幾個呼吸之間,就又覺得有無盡精力,注入己身,登時又生龍活虎一般了;連那臂上的傷也都長好了!若不是衣袖上還有血跡,誰能相信托缽僧剛剛受了箭傷?
不僅如此,托缽僧更覺得自己的缽,竟如知道自己心意一般!似乎自己也能知道這缽是有其心意的呢!
只是此時托缽僧顧不上多想,也沒料到他常勝在聽了鳴金號令后,居然不聽號令,轉回來斬殺自己!
托缽僧微微一笑,大刀常勝是驚得魂都飛了!只道:糟糕!我向來自大好勝,今番不聽號令,卻是中了他的計了!
托缽僧不待那常勝大刀劈到身上,只將身子一扭,躲過常勝大刀,抬手上擋,單刀磕上常勝大刀,只聽“嗆郎”一聲響,常勝大刀不由自主地向上反彈了起來。
托缽僧卻是貼地一旋,便使了個旋子,手中單刀,一順勢,同時就斬向了常勝的戰馬,當場就將馬的兩只前蹄斬掉了。這可是真真正正的“馬失前蹄”喲!
于是這大刀常勝,馬倒,人也倒了下來!
托缽僧早已立起身形,只上前一步踏去,就將這常勝踩踏得動也不能動彈!
那陸九公常思琛等一見托缽僧活捉了常勝,一聲令下,諸軍一齊擁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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