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詞曰: 雨打風吹春去處,轉眼夕陽,又照三秋樹。水潦荷殘滴冷露,月斜星落浮薄霧。 舊夢與誰記錄?踏上仙途,萬載長生路。回望前塵多違誤,漫僧老狂無度。——調寄《蝶戀花》。 此時場中的心鏡上人與托缽僧,二人本是相斗正急,出手都狠。瞬間交手二十多招后,這兩個家伙都是各各連遇兇險! 托缽僧不得不防心鏡上人的青銅鏡,那玩意兒一發出白光,自己便得躲避。心鏡上人呢,卻是十分忌憚托缽僧這大杖使出來的刀招,只覺得殺意逼人,讓人心旌動搖,不寒而粟! 二人各有顧忌,一時間竟然是旗鼓相當,不由得都盯著對方,攻擊卻是慢了下來! 此時二人攻擊雖是慢了下來,卻都知道,對方接下來的攻擊,必將是雷霆一擊! 同是此時,九長老以神識傳訊向李詩劍道:“詩劍,你看這心鏡上人,即將進入靈道八階,又是如此厲害,為師擔心哪!” 李詩劍道:“師父,您擔心什么?” 九長老道:“為師擔心,沒有雷宗主,本宗無人能彈壓得住郁離子和心鏡上人師徒兩個。偏偏你和這心鏡上人有仇,他必然會想方設法對付我們師徒兩個喲!” 李詩劍聽了,就道:“師父,弟子一定盡力提高自己的修為境界,不然,徒弟我只能被他心鏡上人壓制,抬不起頭來。” 九長老又道:“詩劍,你這想法雖沒錯,但是,時間上未必容許哪!” 李詩劍心中暗暗想了一想:師父用神識傳訊跟自己這個事情,必是有他的主張,卻又不想讓心鏡上人知道。 想到這里,李詩劍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要怎么辦?” 九長老笑道:“詩劍,你跟這托缽僧,畢竟是認識的,相互交情也還不錯吧?放了雷宗主對我們更有利,你以神識傳訊之法,把沒有雷宗主之后,你在本宗的危險境況跟他,看他能不能把雷宗主給放了?” 李詩劍聽到九長老這么一,心中自是明白,放了雷宗主,對自己當然是有利的。 只是,自從金丹法會上,自己失陷明宗,反而做了九長老的弟子以來,自己一直沒有再見到明塵道友,此時自己雖是與明塵道友相見了,卻又不知身為明宗之人的自己,還能被明塵接納不? 想到這里,李詩劍回答道:“師父,弟子這些日子來都沒有跟他見過面,如今我身在明宗,可是他對明宗卻極有成見,不知他肯不肯聽弟子的勸呢。” 九長老無奈道:“詩劍,這也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沒有辦法的辦法——若不是這心鏡上人突然暴露出這么強悍的實力,為師也不會讓你這么做,畢竟這樣,更讓你難以撇清和托缽僧的關系啊。” 李詩劍聽了,也只好道:“好吧,師父,弟子跟明塵道友交涉看看。” 此時斗場之中,托缽僧是左手托缽,右手獨角沙虎杖斜指,遙遙對著心鏡上人。 心鏡上人呢,則是右手執劍,劍尖拄地,左手持一青銅鏡,鏡面斜向托缽僧,只待催動道器法寶,進攻托缽僧。 二人就如兩尊石像僵立對峙,各自凝神戒備,又都是眼都不敢眨,直盯著對方。 李詩劍雖然覺得托缽僧和心鏡上人此時對戰情形十分詭異,卻并未料到此中兇險。李詩劍以神識傳音向托缽僧道: “明塵道友,若是你毀了明宗宗主雷仁,只怕明宗之內,將無人能彈壓得住這心鏡上人,兄弟我在明宗內的處境,將是十分艱難。弟肯請道友放了雷宗主,不知道友能答應不?” 此時托缽僧與心鏡上人僵持,正是最關鍵之時,乍聽得李詩劍神識傳訊,托缽僧雖是有心回答,卻又是不宜分心回答;然而在托缽僧的心思里,又不能不回答。 于是托缽僧道:“稍后便放他!” 就這么對上一句話的功夫,托缽僧面上表情肌不由得微微動了一動。 心鏡上人正盯得緊,看見托缽僧臉上的肌肉微微一動,心鏡上人心中大喜,暗道: 托缽僧,你是靈道六階,畢竟在境界修為上差著老夫我一階呢!這應當是你在跟老夫的僵持之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的一絲疏失!這可是極其難得的一線之機啊! 無須多想,心鏡上人抓住時機,驟然再度出手! 只見心鏡上人一聲大喝,左手青銅鏡瞬間催動,一道白光“刷”地一聲向托缽僧照射過來! 與此同時,心鏡上人右手也動,那拄地之劍,瞬間揚起,一劍平刺,疾如閃電,竟是快要趕上那白光的速度了! 托缽僧本也是盯著心鏡上人的,自己的臉上肌肉略略一動,當時便也心生警覺:不好! 相差一線,心鏡上人的攻擊先行攻到! 托缽僧身當攻擊,第一要防備的就是那白光,白光奪人魂魄哪! 當時托缽僧將黑缽祭起,擋住白光,右手獨角沙虎杖便已舉起,要擋心鏡上人這一劍。 心鏡上人見托缽僧擋過了白光,卻正好是胸前空門大開,那大杖未及封閉自己劍路之時,哪肯失機? 于是心鏡上人大叫一聲“著劍!”果然托缽僧大叫一聲就中了劍! 這一劍,透胸而入! 托缽僧情況不妙,九長老與李詩劍卻是同時大呼:“不可傷他性命!” 就在九長老與他詩劍大呼的同時,托缽僧身形急退,心鏡上人則是如附骨之蛆一般,身形疾起跟上! 托缽僧一見此時形勢危急,當即起了拼死之意:反正已經受了他這一劍之傷,所好是自己作為靈道六階修仙者,這一劍卻是要不了自己的命;也罷了,老衲跟他拼個以傷換命! 當時托缽僧右手杖竟是自身前上掄,直擊心鏡上人左手那青銅鏡,心意轉動之間,黑缽卻是自上而下,缽口大張,如一張一般往下罩來,要將心鏡上人收入缽里。 就在此時,九長老身形飛至,伸手也要攔阻心鏡上人。 心鏡上人一看:喲,自家長老這時出手反助外人,這賊和尚又是要跟我拼命啊!此時形勢對我不利呀! 我若落入他的缽里,他或許秒秒鐘就能要了我的命,我這一劍,雖然是大占上風,卻只是傷了他,暫時還要不了他的命哪!還有,九長老想干什么?竟然是出手助敵? 心鏡上人心意電轉,當即抽劍退后,托缽僧見了,身形再退,托缽在手,登時一股暖流自黑缽涌入體內。此時托缽僧受傷甚重,黑缽反哺救主。 九長老此時也是停了下來。 心鏡上人卻是大聲向九長老問道:“九師伯,你這是要出手助他?” 九長老早有對策,此時見心鏡上人動問,當即以神識傳訊向心鏡上人道: “師侄,師伯我本不是要幫助賊和尚,而是我們宗主身陷在他那破缽里,我只怕你失手殺了他時,他臨死前自爆法寶,我們的宗主可就沒有了!” 心鏡上人聽了,半信半疑,道:“噢,他會自爆法寶?” 九長老認真地道:“是的。以他這瘋狂的性子,大有可能啊!我們的當務之急,不是殺死賊和尚,而是想法子救出宗主!” 心鏡上人臉上動了動,卻終于是沒什么。 九長老道:“心鏡,我們一起上,合力抓住賊和尚,逼他放人吧!” 心鏡上人點點頭。 當時九長老與心鏡一起上前,這一回,是二人一左一右,呈夾擊之勢。 托缽僧得了黑缽反哺之力,已經將傷勢壓住,數個呼吸之間,體表傷口長好,只是內里傷害尚未能及時痊愈。 九長老當先向托缽僧喝道:“賊和尚,你還不快快將我們宗主放出來!” 托缽僧早已得了李詩劍的話,風了這個情形,心中料定此時的九長老,這副模樣,不過是裝裝樣子,堵心鏡上人的嘴罷了。 當時托缽僧哈哈大笑道:“住手!你們聽好了,就憑此缽,你們是奈何不了老衲的!若是想要老衲放了你們的宗主,你們在這里等著吧,三之內,不要離開這里,自然就能見到你們的宗主!” 一語未畢,托缽僧連人帶缽,憑空消失了! 原來托缽僧隱入到自己的黑缽里來了。黑缽之內,大殿下方的那一片土地上,一隅燃燒著一堆火,而在另一邊,二百來個靈道高手,卻都是擠在一起,無人能動。 這些人落入了黑缽里后,那可就是真真地“我為魚肉,人為刀俎”了。這“刀俎”,此時就是托缽僧。 托缽僧進了大殿時,厲文山笑道:“明塵道友,你打算怎么對付這些人?” 陸三丫卻是大聲道:“阿爸!這些人肯定都是身上有寶貝的……” 陸三丫一語未畢,托缽僧已經笑著道:“厲道友,三丫,這些人呢,老衲也不想殺他,但要放了他們,那也得是……” 陸三丫卻已經是接過來道:“那也得是大大地勒索他一把,是不是,阿爸?” 托缽僧笑著點頭,道:“你們在這邊等著。”言畢,托缽僧身形一閃,出了大殿,來到大殿下方的開闊地上。 這二百多靈道高手,此時就如待宰的羔羊,一個個眼巴巴地瞅著托缽僧,眼里流露出驚懼、不甘等等的復雜目光。 托缽僧哈哈大笑道:“你們誰想活著出去的?老衲跟你們清楚了,想活命,得交買命錢!” 然而,沒有人回答托缽僧的話。托缽僧倒也不以為意,又道:“想要活著出去,只須把你的儲物戒指上交給老衲,老衲就放了你。” 當時就聽一個人道:“和尚,你的如意算盤是先要挾我們交了儲物戒指,然后再殺害我們,是不是?” 托缽僧哈哈大笑:“殺害你?你值得我殺害么?老衲要的是儲物戒指,不是你的性命。不過嘛,若是有人寧愿要儲物戒指,卻不愿要命,嘿,那可別怪老衲開殺戒嘍!” 先前話的人,聽了托缽僧這個話,不吱聲了。然而,此時也沒有誰向托缽僧交出自己的儲物戒指。 托缽僧心道:這些人,本都是貪心,為著培元金丹而來,想讓他們交出儲物戒指,看來,光嘴是好不行啊。 想到這里,托缽僧心意一動,一個離自己最近的靈道四階的修仙者突然間就橫著身子飛了起來,直飛到托缽僧身前,離地五尺,停住了,任憑此人怎樣掙扎,卻是難以移動分毫,就這么平躺著,懸停在托缽僧面前。 托缽僧哈哈大笑,伸手摸向這人的腦門兒,問道:“你的儲物戒指在哪里?不的話,老衲我可是有搜身啦!” 這人到了此時,只窘迫得滿臉通紅,又由紅轉白,突然竟是帶著哭腔,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惡僧,瘋和尚,流氓,你你你……” 托缽僧乍聽此人破口大罵,心中一愣,卻是瞬間明白了什么。當即哈哈大笑,仰頭向上,叫了一聲:“三丫,原來這里還有女修仙高手,哈哈,三丫,你來搜她的身!” 當時就聽得半空中有人歡快地答應一聲“好嘞,阿爸!” 一轉眼,眾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女修,眾人都知道了,這個女修叫三丫,是托缽僧的女兒,管托缽僧叫阿爸呢。 卻人群之中,的確也是有女修仙者,此時見了這一幕,都是不由得暗暗嘆氣;就有人道;“和尚,俺把儲物戒指主動交給你,你放了俺走吧。” 托缽僧看時,卻是一個靜姑打扮的女修。 托缽僧料此人必是靜得教徒,當即道:“你往前來。” 這女修靜姑當即就覺得自己居然能行動了,不過,雖能行動,卻也沒有什么可高興的。 只見這女靜姑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地走了過來。 托缽僧道:“瞧在你是靜姑的份兒上,老衲給你們靜得教一個面子,不要你的東西了!” 這靜姑聽了,登時大喜! 不料,托缽僧又綴上了一句:“但是,那玉簡你總是有的罷?你給我立個誓言,保證今后不再跟老衲作對,這個,你不會做不到吧?” 于是這靜姑臉上喜色一現就收,默默點頭。 托缽僧待這靜姑立誓的玉簡交到自己手里后,道一聲“你去吧!”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那靜姑就已經不見蹤影了! 早已有人鼓噪道:“誰知道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這里是你的法寶空間,你換個地方把人殺了,也沒有誰知道!” 托缽僧哈哈大笑,心意一動,先前那靜姑竟然又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了! 眾人中又有人道:“怎么樣?他是騙人的吧?根本就沒放!大伙兒可不要被這賊和尚給騙了!” 話的人是誰?明宗宗主青子雷仁是也! 托缽僧心道:待會兒,老衲慢慢地捉弄你。 卻那靜姑,剛剛出了缽,正是心頭一時惶惑茫然,突然間,身子一動,又被人抓住了。她正是心頭大駭之際,抬頭看時,托缽僧卻是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道: “你告訴大伙兒,剛剛你在哪里?是在老衲的缽里,還是在外面的世界里?” 這靜姑正不知托缽僧葫蘆里賣什么藥,聽了托缽僧的話,當即回答道:“我是在外面世界里。只是,大師怎么又把我抓了進來呢?” 托缽僧笑道:“抓你再來,只是為著要你一句話。你現在是真的可以走了!” 一語未畢,這靜姑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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