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進攻的趙軍已不是上午的那一波。rg不過見得上午攻城的袍澤們狼狽逃回,他們之中亦不乏對這些膽如鼠的袍澤們的譏笑之聲。甚至不乏當面斥責的愣頭青。然而在他們即將上陣之時,他們卻不曾發覺,那些上午攻戰不利,敗退而回的袍澤們,紛紛用憐憫的眼光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雖然譏笑了一番別人的膽,然而輪到自己上陣之時,這些士卒們亦是高舉著盾牌,心翼翼地向著金城郡西側城墻接近而來。上午被先前那波人架起的云梯,此時已被推倒,散落在城下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疊在層層疊疊的尸首之上。
而上午被遺棄的櫓盾,如今也是三三兩兩地放置在城墻下面。櫓盾上漸漸變得紫紅的血跡,也向他們述著上午那場攻城戰的慘烈。
隨著進到一箭地遠,這些趙軍步卒們,紛紛將左臂上握緊的盾牌舉起,從上前方護住自己的大部分身體,而盡量向身旁其它袍澤靠攏,寄希望于別人的盾牌,能幫他們遮蔽住他們自己的盾牌遮蔽不到的地方。
夾雜在眾多步卒前排的櫓盾,此時也在緩緩前進。躲在巨大櫓盾后方的趙軍士卒,手中各執斧錘鑿,準備進行他們土工作業的重任。櫓盾四周,持圓牌的趙軍步卒們亦步亦趨地跟著櫓盾行進的腳步,而他們手中的盾牌,早就將櫓盾四周圍成一道道密不透風的盾墻。
如今金城郡的西側城頭上,已是集中了兩千來名弓弩手。他們所肆意釋放出的箭矢密度已遠遠大過上午那一批弓弩手。然而由于此次趙軍有備而來,皆是人人舉盾組成一個幾乎密不透風的大陣,這些密度遠超上午的箭矢,反倒是收效甚微。
雖然金城城頭上,箭矢一輪輪齊射,猶如暴雨般鋪天蓋地向著推進過來的趙軍軍陣潑去。然而每輪箭矢,皆是收效甚微。如此一來,便使得在城樓上督戰的張閬,面色卻變得更加凝重而憂愁了起來。
又過了約莫半柱香光景,眼見趙軍距離城墻來近,已不足三十步遠,趙軍軍陣中間,四輛被覆牛皮的攻城沖車,正響著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輪轂轉動聲,木制結構的車頂之下,正有一什趙軍步卒,推動著這幾輛攻城沖車向著城門處緩緩而來。
見那攻城沖車車頭處,那露出半截,宛如獠牙一樣的攻城槌,張閬終于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大聲喝令道:“火!”
聽取主將命令之后的傳令兵,撒開腿在城墻上奔跑著,大聲呼喝道:“火!”數名傳令兵很快便將張閬的命令傳遞到了城墻各處,在油鍋附近的士卒們,紛紛看著自己的伍長什長,拿出火折子,而后燃數支火把,便交到自己手下的士卒手中。
之前燒了一早上的那數十口油鍋,此時由于柴薪已滅,皆是平靜如水。然而鍋中那些豆油冒出的縷縷青煙,卻昭示著這些油鍋內部并不平靜的事實。站在城樓上監視著趙軍動向的張閬內心此時也同這些油鍋一樣,表面平靜,內里卻蘊藏著可怕的風暴。
李延昭當時將這批豆油自廣武郡中押運而來之時,曾經特地向韓璞以及張閬作了一個簡短的匯報。大意是這些油產量稀少,價格昂貴,每石足有高達近千錢的成,平時通行市井之間,為百姓口中食用。然而戰事愈為緊迫,此物已被管制,并收歸軍用。
李延昭大概講了一下利用燒沸的油來守城的思路。張閬見多識廣,一就透。并為獲得了如此多的利器而感到欣喜。而韓璞卻對此頗為不以為然。
雖然張閬對于使用這種東西并不抗拒。然而想到這些豆油高昂的價格,也使得他頗感心驚肉跳。更何況趙軍此來,人數眾多,若頭幾天便將這些寶貴的豆油用完,趙軍再發動更猛烈的進攻的話,無疑便要用將士們的血肉之軀去面對這些如潮般的洶涌進攻了。
趙軍已至城下,他們并未急于上前扶起那些被散亂推倒的云梯,而是在一部分士卒的掩護下,由一些士卒頂著盾牌前去城下,將堆滿城下的軍士卒尸首移開數條通道,而后,那些櫓盾以及旁邊組成盾墻的趙軍士卒,便依然保持著密不透風的隊形,讓城上的涼州軍弓弩手們無機可乘。
在櫓盾后方的那些土工作業者開始在盾墻的掩護下,開始鑿擊金城郡城墻的基底時,城門外那四輛攻城沖車,也是漸漸逼近到了城門下方。
張閬的眼中,這些趙軍的一舉一動盡收他的眼底,他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著,試圖找出對這些趙軍施以攻擊的最佳時機。
隨著那些攻城沖車到達城下,一輛繼續緩緩前進,而另三輛,卻停駐在距城門二十余步外,似乎是等待前一輛破門或是被毀。
“滾木預備!”張閬見狀,右手一揮,城樓上的士卒們已是抬起一段粗重的滾木。那滾木上面所釘著的鐵釘,此時看去,已布滿鐵銹,顯然這段滾木所誕生的時日,已是非常之久。
“放!”隨著張閬的一聲怒吼,這截被抬上垛口的滾木,很快便隨著兩邊士卒松手而自由落體下去。城樓上人只聽砰的一聲,再探頭向下看去,那攻城沖車已是瞬間化為齏粉,只余下一地的趙軍步卒,此時仍翻滾在地,慘嚎呼痛。
那兩名士卒見這段滾木已達到他們預期的效果,皆相視而笑。然正當兩人奮力拽住滾木兩側的拉繩,試圖將這段滾木回收再利用的時候,方才被砸毀的那輛攻城沖車下方忽然鉆出一個趙軍步卒,他見那段滾木正要被拉上城去,霎時又驚又怒,立刻拔出腰間長刀,對準拉動滾木的繩索便是一刀斜斜劈下。
繩索應聲而斷,然而那名趙軍士卒也未及重新找掩護或是退走,城上的弓弩手已是發出一波箭矢,他瞬間就被射成了刺猬。
看著那趙軍士卒搖搖晃晃地倒地,張閬發覺了目前形勢的愈發嚴峻。那些櫓盾后方的土工作業隊已經在金城郡城墻上鬧出了不的動靜。張閬甚至站在城樓之上,都能感到腳下傳來的微微顫動。
對于那些趙軍步卒組成的密不透風的盾墻,如今城上的這些涼州兵,簡直可稱是毫無辦法。雖然先前投擲下去的一些滾木礌石,也給這些土工作業隊,以及掩護的趙軍步卒們帶來了不的損失。
然而趙軍如今有了經驗,卻是再也不能容許城頭的涼州兵們將這些滾木礌石回收利用了。不僅牽動滾木的繩索如今次次都會被砍斷,而且就算那些滾木下去砸倒一片趙軍步卒,馬上也會有后隊的趙軍步卒上來補上防御的缺口。
張閬腳下有節奏的顫動,正在警告著他,那些趙軍的土工作業隊正在對金城郡的城墻造成著怎樣的破壞。沉吟了幾息,張閬終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揮揮手,下令道:“架鍋,澆油吧!”
鼓吏揮起手中的鼓槌,重重地在大號鼓的鼓面上,重重地敲了五下。而后隨著張閬的命令在城頭傳開,那些士卒們,紛紛拿起用來隔絕溫度的布塊,轉身抬起油鍋,而后亦步亦趨地抬到垛口邊。等待著各自伍長什長的命令。
“澆油!”隨著城頭此起彼伏的命令聲,十多口大鍋被抬上了垛口,在數名士卒合力之下,鍋中呈現金黃色,冒著青煙,價格昂貴的液體,便就這樣被傾倒下去,直直潑向聚集在城下,正在埋頭搞拆遷的趙軍盾墻。
“刺啦——”隨著潑下去的油接觸到一切含有水分的東西發出的刺耳炸裂聲,城下頓時響起連綿不絕的不似人聲的哀嚎。
“丟火把!”隨著各處的低級將佐面無表情地下令,城頭上無數的火把便被直直丟下城去,接觸到剛剛潑下城的熱油,緩緩開始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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