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情,情入性,心性合,心聲乃出!
若不是張原無意中符合了心、性、情,三者合一的境界,也許他永遠也念不完《大威天龍經》。rg
這能夠成就圣僧的經書,竟要求用著至誠至真的心聲來念誦,無聲之聲,無心之心!
任何有意刻意,或是三相有著半點不合,都無法在口中無聲的情況下用心聲來念誦……
佛門頗有一些修閉口禪的僧人,冀圖用沉默來積淀心聲,時間久,心聲是濃烈,就是為了能能夠順利念誦這經書,只是方法落進下乘中的下乘,效果是有一些,但永遠也不可能念完經。
如今舉人的位份已然拿到,殿試他卻不打算再度參加,是故未拿出力應試,不然到時候再無籍口推脫官位,屆時千丈宦途、萬丈紅塵之中,一步一磋磨,一日一華發,就是成就了圣僧之位,也遲早要消融在這大熔爐中。
比起……那九霄之上,官,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心中隱約的向往,張原不知該怎樣去形容,它仿佛有著一個輪廓,但卻不清晰;有這樣一個方向,卻找不到路在何處!
也許,它在九霄之上!
“什么浮云之外,簡直荒謬!荒唐!”寧無我恨鐵不成鋼地道:“身為圣女,多分心一些教務才是正道!如今座中了舉人,官位指日可待,這偌大的神道教,我原是屬意你來掌管的!”
“你倒好!任務不完成,還跟張原攪和一起,你你……!”
寧無我嘆了一聲,望著下方默不作聲的蘇含月,“靜娘跟座匯報之時,我還不信,你自幼清冷自持,內向寡言,怎會這般輕易就動了情?”
“我座下只有你們兩個徒兒,靜娘水性楊花,不適合總領教門,原你是最好的人選,無論武藝還是形象,都是不二之選!可你怎能自甘墮落!”
“為了這教門,座終生未娶,你為何就不能……”
“二皇子到!”正著,忽然傳來一聲通報。
隨即,一個身形挺拔、身著明黃服飾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寧無我!”
“人在!”寧無我連忙跳下座位,迅速趴伏在地,額頭觸碰地板。
“你馬上調集江湖人手,待殿試一結束,立即圍攻問天觀!務必擒殺清元老道!”
寧無我一怔,道:“不知問天觀如何開罪了殿下?”
魏元一咬牙冷笑道:“這該死的老道是老三的人,前一年南方發了水災,孤不過從賑災銀中挪了一半出來,就被老三指使道人偷拿了證據出來,在父皇面前告了一狀!”
“今遭,我府上有妃子生病,便召了一道士入府診治,誰料到那老道竟打扮成一個平常道士,趁得入府之時陰魂出殼,偷偷往墻角埋了個巫蠱娃娃,上面貼著父皇的生辰八字,若非被人無意中翻出,孤不死也要脫層皮!”
“此獠,孤誓誅之!就算父皇下旨斥責,也好過將來又被暗算!”
道門之中,法師位份的道人可陰魂出殼,神異無比,但受到的限制也頗多,不得令諭,不得對貴人施法,也進不了貴人府邸。
但道人既然有這神異之法,當權者自然會物盡其用,借此打擊政敵,就如同上面所言,處心積慮之下,總能尋得漏洞生事。
斑斑青史,這樣的事例并不在少數。
寧無我頓首道:“是,賊道可恨!只是這樣光天化日之下,非法圍攻……。”
“嗯?你不愿意?”二皇子狠狠瞪著他。
“豈敢!豈敢!”寧無我連連頓首,猶豫著道:“只是人現今已是舉人,有著朝廷位份,不好再像過去**草莽之時胡亂殺人,這行事上……是不是該合諸法度,依律舉罪,堂皇而誅之?”
二皇子一愣,忽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淚幾乎都流出來,拿手指點著一臉茫然的寧無我,眼中滿是譏諷地道:“法度?堂皇?”
“孤你這邪教之首,手底下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罷?你跟孤談法度,堂皇?”
“舉人?你以為考上舉人,就能把你這妖人的底細洗白成官人了?你信不信孤叫你一夜間重回白身???”
二皇子手指戳到寧無我鼻子上,森然道:“孤早就過,你一介江湖草莽,就好好做著殺人放火的事,這才是你的份,少去白日做夢,妄想什么科舉大考,走什么進士出身!若是做得賣力,日后孤自有一份前途予你!”
“可你膽敢無視孤的好意,大刀不拿去拿筆,金腰帶放著不要、跑去戴儒冠,還拿著法度和律例來教訓孤!好好好,你這舉人也不必做了,繼續干這份蠱惑人心的好差事吧!”
寧無我額頭滲出汗跡,重重頓首幾下,連連表示道:“人知錯!人知錯!萬望殿下恕罪啊!人馬上召集人手,定要砍下清元賊道的腦袋,置于殿下案前!!”
魏元一冷哼一聲,拔腿就走,路過一旁默默無言的蘇含月時,腳步頓了頓,被那雙璨若星光的雙眸吸引住。
當下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一抬:“你叫什么名字?”
蘇含月既無任何動作,也不話,目光似無溫度地注視著對方。
魏元一眉頭一皺,冷著臉將其面紗一扯……
“嘖嘖!”
嘴上發出兩聲意味不明的音節,眼中溫度稍降,掉頭往門外走去。
只是行至門口時,魏元一心中又浮起那雙如星如月的美眸,暗道此女雖有瑕疵,但也有可取之處,不妨用上一用。
“正事辦完,將此女送來我府中。”
完,在甲士的擁簇下傲然離去。
在他想來,不過區區一介江湖女子,與物事沒什么區別。而且是不是處子都難,拿來隨意享用一番也就是了。
來蘇含月臉上那道疤痕已令他打消念頭,但若是就這么蒙著面,看上去倒也頗有意趣。特別是在顛鸞倒鳳、肆意凌辱之時,再瞧著那雙秋水明眸中變幻出各種眼神,倒也有一種別樣的痛快。
地上的寧無我緩緩起身,拍了拍膝蓋,沉吟著道:“月兒,你看?”
蘇含月神色不動,自顧自的系上面紗,淡淡地道:“不去。”
寧無我勸道:“這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機緣,若是討得二皇子歡心,將你留在府中,哪怕作一妾侍也勝過教主之位了。”
“不去。”仍舊是冰冷簡短的答復。
寧無我早有預料,微笑道:“若是你肯去,那你與張原之事,座再不干涉,如何?”
等了半響,不見答復,他只看到面紗外的一雙明眸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瞧著他。
這種目光……寧無我隨即想到,與上一次張原瞧他的眼神頗為相似。
不知為何,他有些惱羞成怒,大手一揮,噴薄而出的雄厚內力將蘇含月臉上的面紗都吹翻起來,陰森森地道:“這由不得你,不去也要去!”
他卻沒想到,這件事成了一場大殺戮的導火索,直殺得王京中血浪滾滾,煞氣沖宵,許多人的官帽與人頭同時落地,殺得個近乎天翻地覆,方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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