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康是修仙體質,已經活了數千年,血液與普通人完不同,肯定不能輕易輸血救人,誰知道鄢茯察用了他的血之后,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怪物,他絕對不愿意冒這樣的風險。
沈奪也并不強逼他表態,只是嘴角露出一個冷然的笑容,似乎目的已經達到,然后胸有成竹地瞥了云康一眼,接著閉目養神,不再一句話。
云康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也跟著沉默下來,只覺得眼前的視線來模糊,連近處的樹影也變得朦朧不清,他左右轉頭看了看,道:“這大霧起的有奇怪。”
沈奪睜開眼睛往四周一看,果然霧氣中泛著一層又一層的白煙,翻滾著朝他們涌動而來,遠處的林子灰蒙蒙一片,已經完看不見一東西,身旁的樹木雜草都變成了晃動搖曳的怪影子。
黎明時分,山谷里的氣溫降得更低,一股陰冷冰寒的氣息籠罩下來,在四周緩緩蔓延開來。
云康拉緊身上的皮袍子,調整呼吸,收聚內息,在原地打坐納氣,雙眼閉起來漸漸入定,一縷縷的藥香氣從篝火中飄散出來,在臉上凝成一層泛著水汽的白霧,五識很快內斂起來,不知不覺深睡過去。
不知道是因為起大霧,還是過度疲勞的緣故,云康一睡著,立刻陷入深度的夢魘當中。
夢中的場景仍然出現在懸崖谷底,卻是黃昏時刻,四周一片死寂般的安靜,云康邁開步子,緩慢走向營地的帳篷。
夕陽的余暉落下的最后一刻,他拉開沉重的帳篷簾子,一片暗淡的光線照射進去,落在昏迷不醒的鄢茯察身上。
鄢茯察似乎被陽光的照射驚動,嘴里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隨即睜開雙眼,眼珠子生硬地轉動兩下,直勾勾地盯住云康。
“茯察。”云康輕聲叫了一下。
鄢茯察渾身抖動,四肢關節就像加了潤滑油一樣,僵硬的身板立刻活動起來,臉上慘白的陰氣也慢慢褪去,雙頰泛起血色的紅暈。
“姐夫?”鄢茯察的腦袋扭動一下,⑨∮⑨∮⑨∮⑨∮,+⊙漠地看向云康,道:“你不愿意救我?只用你身上一血而已,如果我死了,我姐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他語氣冰冷,神情與沈奪非常相似,讓云康一時糊涂了,搞不明白出了什么問題,心里卻是很不舒服。
他過救鄢茯察,就一定會救,可這子什么事都扯到鄢若暄身上,簡直是赤果果的威脅。云康心里一陣暗恨,臭子跟沈奪一個鼻孔出氣,存心給他下絆子,特么爺才不吃這一套。
鄢茯察神色怪異,僵尸一樣直挺挺坐起來,頭發摩擦出靜電,發出一陣細微的“絲絲”聲響。
云康聞見他身上飄散一股陰濕沉郁的異香,猶如花瓣泡在水中腐爛散發的香氣,頓時臉色變得蒼白,突然想起上次夜探別墅,在密不透風的房間發現雷傲,也是這種情況。
余暉落盡,天色漸漸黑下來。鄢茯察的指甲慢慢變長,指尖烏黑無比堅硬鋒利,渾身的骨骼“咔咔”響動,沉郁的香氣飄散在帳篷里,來濃重。
云康一時間腦子有抽筋,心里不僅驚懼,而且還有壓抑不住的震撼。
鄢茯察怎么會被人控制魂魄,難道變成了活巫傀?這真是奇怪了,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除非莫回音就在附近?
云康馬上警惕起來,剛要探出神識四處查看一下,不料鄢茯察突然撲上來,鋒利的爪子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噗嗤”刺穿了兩個窟窿,傷口汩汩地往外冒血。
鄢茯察的力氣極大,把他掐得透不過氣來,直翻白眼,脖子上的兩道青筋繃起,眼見鮮血順著脖頸流淌下來,心里一片發涼。
這臭子真是活巫傀?他要不要反擊,難道就這樣被活巫傀狠狠掐死嗎?
腦袋里一陣陣發暈,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突然見沈奪沖到帳篷來,揮起一拳將鄢茯察擊倒,道:“走,馬上離開這里,不要管他。”
沈奪的目光中閃出一道凜然的寒意,讓云康感到十分震驚,他捂住脖子發愣,起身站了起來,心想到底什么情況,這子竟然出手打暈了鄢茯察。
帳篷里的香氣中似乎暗藏隱秘的殺機,讓他來不及仔細思考,立刻一頭,緊跟著沈奪離開帳篷。
外面的樹林里一片濃霧繚繞,好像有更多的危險正等著他們。
云康用清水訣洗干凈傷口,簡單用紗布包扎了一下,又喝了一瓶礦泉水混合維生素泡騰片,恢復了一些體力和精神。
他脖子纏了厚厚一層白紗布,走起路來上半身顯得十分僵硬,有像半死不活的木乃伊。
兩人火速離開帳篷,沿著茂密的草叢往北面的山谷邊緣跑,趟過幾個坑坑洼洼的淺溝,云康只覺得昏天暗地,四周變得黑蒙蒙的,根分不清方向。
他不知道沈奪要去什么地方,糊里糊涂地跟著他走,最后來到一堵爬滿藤蔓的石壁跟前。沈奪上前伸手隨即摸索了片刻,“轟隆”一聲響動,石壁緩緩向旁側移開,現出一個隱蔽的漆黑山洞。
山洞里的溫度高一些,陣陣暖意迎面撲來,云康驚異沈奪為什么知道這里有山洞,沒等開口詢問,他已經貓腰鉆入洞中。
山洞兩側的石壁無比堅厚,是人工鑿出來的洞·穴,每一塊石頭都打磨得非常平整。沈奪在前面走了一會,然后停住腳步,在石壁上摸索兩下,好像變戲法似的,石壁當即從中間裂開,里面出現一個幽深的走廊。
云康對沈奪又警惕了幾分,感覺這子好像回家一樣,不僅知道隱秘的門路,而且對山洞的構造這么熟悉。
走廊里一層層的石階向下延伸,兩側的石壁上刻滿了浮雕,云康一路心走過去,用手電光照亮走廊,只見每一幅浮雕都刻的栩栩如生,畫面用彩色涂料渲染的驚艷異常。
這時眼前一幅畫震住了他,眼睛瞪大盯著畫面,情不自禁地停住腳步。
只見墻壁上畫著一個古代青衣人,臉上戴著一個青光面具,手握一根形狀奇特的烏黑長戟。
云康目光移動,順著畫面看去,發現青衣人胯下騎了一頭長著雙翼的獠牙白虎神獸。這神獸威風凜凜,額前覆蓋一塊堅硬的獸甲鱗片,血盆大口中噴出耀目的紅色火焰,竟然是一頭成年的窮奇獸。
云康心里頓覺一陣古怪,難道黃豆長大之后,就是這副模樣?他吃驚地看著窮奇獸口中噴出火焰,燒著了一大片房屋和人群,壁畫描繪的慘烈景象讓他渾身發寒,產生一種身臨其境的錯覺。
青衣人帶領身穿盔甲的隊伍殺進一座仙氣繚繞的古城,無數男女慘死在他們的刀下,四處血流成河,鮮艷的血紅色在壁畫中顯得無比惹眼。
云康喉嚨滾動,干咽了一下唾沫,緊接著去看下面一幅浮雕壁畫,當中畫了一名紫衣少女,手中揮舞兩道長綾,身后的人將燃著的香火投入一個巨大的銅鼎里。鼎中冒出一股股濃煙,翻騰的黑色煙霧將盔甲軍隊數吞沒。
云康看得后脊背發涼,這青衣人的模樣和打扮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巫靈王。那名紫衣少女也曾在夢里多次見過,此時他再一次從浮雕里看見熟悉的臉孔,卻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竟然與巫靈王是敵對關系,心里驚異之余,也產生了隱隱的疼痛。
這紫衣少女他以前一定認識,而且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云康默默地看向下一幅浮雕,忍不住退后一步,瞬間張大了嘴巴,呆呆怔住了。
浮雕上的紫衣少女飄飄若仙,頭戴一支金色孔雀翎釵子,站在一處高臺上,四周是熊熊燃著的烈火。幾個穿古代服飾的男人把一瓶鮮血倒進銅鼎,周圍的眾人振臂高呼,她的身影隱沒在煙霧中。
浮雕使用了一種細膩的逼真手法,紫衣少女的容貌美麗絕倫,云康怔怔的看著,忍不住用手撫摸少女的飄揚長發,過了好一會兒,只聽沈奪道:“你看這幅壁畫中,是一場祭祀儀式,這名紫衣少女自愿成為祭祀典禮的祭品……”
云康的目光盯著浮雕,見紫衣少女的眼神中透著一種決絕悲壯的神色,一張美麗的臉龐逐漸發生改變,最后竟然變成鄢若暄的模樣。
云康猛地一驚,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吸了口冷氣,喃喃呼道:“這……好像是若暄!”
浮雕上的紫衣少女目光一動,瑩亮的眼波轉過來,無比深情地看著他,嬌聲喚道:“云康……”
“云康,云康!”一個聲音焦急地叫道。
云康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睜開雙眼一看,發現天色已經大亮,旁邊的篝火燒成了一堆灰燼,裊裊地冒著淡色的白煙。
鄢玄手里拿了一件黑漆漆的玩意,顯得有些沉重,從帳篷里匆忙跑過來,道:“云康,你來看這塊硯臺,上面吸滿了水珠。”
云康的思緒停留在噩夢當中,一時沒緩過來精神,站起身來感覺渾身酸疼。他在谷底打坐納氣,四周靈氣不足,讓他的體力消耗極大,甚至昏睡后做了一場離奇的夢。
這樣的經歷讓他頗感詫異,轉頭四處看看,身邊一片空蕩蕩的草叢,沒發現沈奪在哪里,他轉身問道:“沈奪呢,怎么沒看見他?”
夢中的沈奪表現得十分詭異,云康忍不住揉一揉臉,讓自己清醒一些。暗想幸好只是一場噩夢,如果現實中真發生類似的事情,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尤其是鄢若暄,她跟紫衣少女重合的面容歷歷在目,深印在他的腦海中,半晌揮散不去,讓云康心底有一些不安。這時他聽見鄢玄道:“天一亮沈奪就離開了,去樹林那邊幫茯察找草藥。”
云康“嗯”聲頭,然后伸展了一下四肢,按一按發酸的脖子。噩夢中鄢茯察用利爪掐住他脖子,刺穿了兩個窟窿,他用神識一掃過去,見自己脖子上有兩個烏黑印子,不知道什么時候留下來的。
從昨晚到今早,發生的一切事情都非常詭異。云康搞不清其中的玄妙,暫時不去想它,從鄢玄手中接過硯臺,沉甸甸的手感,頓時有一絲絲的靈氣溢出來。他仔細一看,這東西是在鄢家見過的那一塊臥虎硯臺,想不到鄢玄隨身攜帶,這時候突然拿出來。
云康抬起頭,不解地問道:“伯父,這是你珍藏的那塊潤石?怎么出門還帶著它?”
這塊臥虎硯臺由潤石制成,其中包含的濃郁靈氣對修煉神識大有益處,鄢玄已經答應送給他,只是后來事多,一直沒有機會提起這件事,云康也不好意思主動開口,這才拖到了現在。
鄢玄見他一臉意外的表情,連忙解釋道:“這塊臥虎硯臺我早想拿給你了,這次到八仙鎮拍戲,順便給你帶過來。想不到潤石放在背包里,吸了這么多水珠,把外面包的幾層報紙都濕透了。”
云康上下翻看硯臺,這潤石是一種中品靈石,以前在修仙界稱作納魂硬石,最適合用它修煉神識。潤石質地無比堅硬,里面包含的靈氣也十分濃郁,靈氣在表面上結成一層滋潤的水膜,如果遇到濁氣,水膜迅速凝成水珠,形成保護層,防止里面的靈氣外泄出來。
此時潤石上濕漉漉布滿了水珠,顯然有濁氣跟潤石表面的水膜產生反應,汩汩地冒出這么多水。
山谷里瘴氣過重,到處是濃霧,空氣質量不佳,所以潤石生出水珠也沒什么奇怪,云康跟鄢玄解釋了一下,將潤石收起來,然后取出吞龍戒中的符箓陣盤,轉身在四周探一探,道:“這山谷的濁氣太厚,是貴重的寶物,在陰濕的環境下會生出異變。一般來,誰也不會把寶物藏在這種地方,咱們既要找仙宮,又要按圖索驥尋寶,就得盡快離開這里,否則希望渺茫,找個十天半月也是沒影的事情。”
到尋找仙宮,他猛地想起夢中見到的壁畫,接著又想到鄢茯察變成活巫傀的怪異模樣,連忙轉頭問道:“茯察的情況怎么樣,他醒過來了嗎?”
鄢玄搖搖頭,深嘆一口氣,道:“情況好像不太好,臉上慘白慘白的,應該是嚴重失血的癥狀,如果到中午還醒不過來,恐怕就很危險了。”
長時間深度昏迷會造成大腦缺氧,而且山谷里瘴氣濃重,到處彌漫有毒的煙霧,鄢茯察在昏迷的狀態下呼吸,嚴重的情況會導致腦部損傷,以后就算蘇醒過來了,也有可能變成一個癡呆。
云康眉頭一緊,連忙安慰他道:“不用著急,我有辦法救他。”他要先等沈奪回來,商量一下應對辦法。
最壞的打算是使用靈石化作真氣,灌入鄢茯察的經脈,開啟他體內的靈根,然后觸發修煉體質的無限生機,一定可以把這子救活過來。
其實讓云康更擔心的人是陳經濟,他被巫蝗吸了血,癥狀比鄢茯察還嚴重。陳經濟是凡人體質,用靈石一用處也沒有,如果要救活他,還得想其他辦法。
也不知道沈奪這子去尋找什么草藥,云康心里暗自嘀咕一下,轉頭四處看去,見山谷樹林中的濃霧已經散去一大半,淡淡的陽光穿透茂密的枝葉,照射到谷底的草叢中,留下一片片斑駁發亮的光影。
他忍不住瞇起眼睛,如此熟悉的場景,好像以前見過一般。
云康的腦中忽地閃過一道道記憶,似乎這樣的情景曾經發生過,在同樣的地,也是一樣的早晨,光影斑駁,樹蔭婆娑,他就站在此刻的位置,目光向前,面對北方,過茂密的草叢樹蔭,遠處是長滿綠色藤蔓的崖壁。
正在疑惑之中,手中的符箓陣盤突然振動起來,指針“嗖嗖”地轉個不停。
云康猛然一驚,把陣盤拿起來一看,只見指針轉動的速度飛快,幾秒鐘之后發出“咔”一聲輕響,兩根指針驟然重合在一起,指向遠處正北方的崖壁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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