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邊傷了十二個,其中八個是新兵,不過都不是大事。”
索德洛爾指了指遠處正在施放神術(shù)的阿卡莎,帶著羅迪來到幾個滿身是傷的俘虜面前繼續(xù)道:“我剛才簡單問了問,這些家伙在這片地區(qū)游蕩了一個多月了,原是個四五十人的團體,后來有另外兩撥土匪合并后才有了這么多人。”
“這段時間他們攔路干了四五票,今天這事是其中裝備最好的那撥人慫恿的。喏,他們護腕上還有些紋飾,一眼就知道是貴族私兵出身,剛才簡單審了審,問出來他們是安如子爵的手下。”
安如子爵就是那個宴會上商量要給羅迪“教訓”的胖子,對此羅迪倒是并沒有什么意外,只是搖搖頭道:“原我們查到這里或許就算到頭了,但事情好像沒這么簡單。”
“哦?你殺的那個是什么人?”
索德洛爾自然注意到羅迪沒有空手回來。
“我沒來得及動手…他是個死士。”
“死士?!”
原表情輕松的索德洛爾立刻變了臉色,他仔細詢問幾句,又跟著羅迪來到那具“游蕩者”的尸體前,和羅迪之前一樣細細檢查了一遍。不過翻了半天,他似乎也沒有看出多余的東西。
“身上沒有紋身,疤痕都是訓練或戰(zhàn)斗留下的,也沒有特殊印記…”索德洛爾毫不忌諱的擺弄著這位盜賊已經(jīng)僵硬的手臂,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目光卻突然一凝——“等等!”
他摘掉了對方的護腕和護臂,用刀子劃開了皮甲外套,隨即拎起對方那件做工精細的貼身麻衣仔細翻看了一陣,繼而臉色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有發(fā)現(xiàn)?”
羅迪有些奇怪,索德洛爾的樣子像是興奮,可眉毛的抖動顯然是在壓抑著什么。
“嗯…算是吧。其實主要是這衣服的裁剪方式讓我覺得眼熟…你看,這里的縫線、這里的壓邊處理,還有領(lǐng)口這里——果然,兩個‘’形的封口手法。”
這幾個術(shù)語都是“裁縫專業(yè)”才會懂的,羅迪有些意外的望著他:“你還懂怎么做衣服?”
這家伙不會副職業(yè)是“高階裁縫”吧?一代“劍圣”竟然喜歡做衣服?
可索德洛爾卻搖搖頭,苦笑道:“你這個問題有外行了,其實這些東西身為貴族是都要了解的。定制衣服時,那些裁縫都要拿著樣板在你身上來回修改幾次,聽多了自然能學會。”
他指了指眼前的這件衣服:“每個店鋪都有自己的風格,衣服上雖然不會寫名字,但這種風格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是誰的手筆,一群貴族在一起吹牛的時候,比的就是這份眼光。”
“你這么我就懂了。”
羅迪心想這和紈绔子弟對奢侈品牌更為了解是一樣的道理,可他卻更疑惑的問道:“不對啊,那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因為…我以前也算是貴族吧。”
這話出來的時候,索德洛爾眼神明顯黯淡了不少。羅迪心中一凜,立刻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可不待他道歉,便看到索德洛爾擺擺手:“行了,咱倆還用得著搞這套?其實就些不堪一提的往事…
他頓了頓,言簡意賅道:“我父親是伯根領(lǐng)的男爵,但他還沒來得及把爵位傳給我,家族就被人整垮了。那時候整個家族的人幾乎死絕,只有我一個人咬牙逃到艾弗塔來,才算給家族留了一條血脈。”
這絕對是血海深仇,可索德洛爾以前從未和別人過。雖然他嘴上的輕描淡寫,但羅迪知道那平靜的話語下,其實隱藏著索德洛爾前所未有的仇恨…
他絕對不會忘記這些,并且早晚會找上那位罪魁禍首。
“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以前在伯根領(lǐng)也算是風光了一陣,從到大定制了不少衣服,而其中一個商鋪,做的衣服就是他身上這種風格。”
“不會認錯吧?”
“那時候我年紀,因為身體長得快,每年都要做好幾身,大部分都是從這家商鋪訂的,所以不會記錯。你看…他身上這種衣服是標準的成衣,如果是給貴族定制的話,背后和袖口位置的縫線不一樣,但他這個沒有。”
“會不會是在別的地方買的?”
“那家商鋪只對領(lǐng)地內(nèi)的貴族出售貨物,所以首先肯定這家伙是當?shù)氐馁F族。而且身份尊貴…”
話到這里,已經(jīng)沒辦法細究了,因為伯根領(lǐng)的大貴族不少,此時憑一件衣服已經(jīng)沒辦法仔細確認具體是哪一個家族。但由此縮了范圍,卻是讓羅迪省了不少事情,他呼了口氣:“回頭仔細調(diào)查一下吧,安如子爵估計只是被利用的角色,伯根領(lǐng)這里或許是源頭,或許…不止。”
“嗯,我會去調(diào)查的。”
索德洛爾低著頭,摸樣有些抑郁。
“對了,”羅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問道:“當初…是哪個家族動的手?”
索德洛爾一下子抬起頭…他自然知道這話的含義是什么意思。
“這個——”
羅迪嘴角咧開,看上去是在笑,可那話語卻比呼嘯的寒風還要凜冽:“別這么看我,我不管它是誰,但既然做了事情,就要有承擔后果的覺悟…我的沒錯吧?”
******
一月十七日。
在王國北部依舊被寒冬的風雪籠罩之際,千里之外的伯根領(lǐng)地已然有了許些春意。
青草漸漸冒出綠芽,貴族們的后花園中已有不少率先綻放的花朵。大街上的行人已經(jīng)褪去了冬裝,商販在叫賣,兒童在嬉戲,休耕了兩年的土地上已經(jīng)有黃牛在翻犁,為新一年的種植做準備…
和王國西北部相比,“伯根”領(lǐng)地的富庶是顯而易見的。
這不單單是因為氣候或地貌的原因,更因為這里與卡倫王國的王室領(lǐng)土接壤——大樹低下好乘涼,有著發(fā)達的王城作為貿(mào)易根基,這里的經(jīng)濟想不發(fā)達都難。
而作為領(lǐng)地的最大領(lǐng)主,米爾諾伯爵最近的日子更是風光無限。
早些年的時候,米爾諾家族在這片領(lǐng)地只能算“一流”,卻算不上“主導”。不過在現(xiàn)任家主十多年的經(jīng)營下,如今的伯根領(lǐng)地已然徹底被他握在了手中。
那些不服管教的的家族,如今連徽記都已消失在了王國貴族族譜上。“只有聽話的貴族才是好貴族”這句話,儼然成為了米爾諾的政治信條——而他也的確有資格出這句話,因為論整人手段,恐怕整個王國還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這位伯爵。
按理一位領(lǐng)主如果手段太過嚴苛,遭到反彈是必然的事情,但米爾諾伯爵卻沒有絲毫這種顧慮…因為站在他身后的,是卡倫王國最大的領(lǐng)主、同時也是這個王國名義上的主人:查爾斯二世。
“老爺,這是查頓子爵和穆克拉男爵今天送過來的禮單。”
是禮單,其實現(xiàn)在根不是什么節(jié)日,這些東西都是“上供”罷了——米爾諾伯爵對此頗為自得,因為這些并不是“稅”,而是完的額外收入。
“倒是比去年積極多了。”
今年五十三歲的伯爵一頭銀發(fā),身形瘦削,背著手站在窗臺前時頗有種睥睨天下的上位者氣勢——不過當他看到后花園中正對女傭動手動腳的兒子時,兩道劍眉便立刻豎了起來:
“我不是讓他去練劍么?為什么他在這里?!”
米爾諾伯爵一通訓斥,待管家離開后,他揉了揉眉頭,自顧自嘆了口氣…
這或許就是醉心權(quán)力的代價吧…家族雖然有了權(quán)勢,可子嗣卻只有這一個,又因為是“正房”生的,二十多年來竟然因為太過寵溺而養(yǎng)成了紈绔,這讓他每每想起都后悔不迭。
所幸這個已經(jīng)二十三歲的兒子并非沒腦子的紈绔,至少在“耍心機”上,他還是繼承了自己的優(yōu)秀水準,但想要執(zhí)掌家族大權(quán),還差火候。
“還是得找個地方鍛煉鍛煉啊,這么下去真是不行…”
米爾諾伯爵坐在書桌前,很快把這些紛亂情緒拋開,伸手理了理衣襟,像往常那般開始書寫起了向查爾斯二世匯報的信件:
“‘玫瑰十字’在伯根領(lǐng)地的發(fā)展已經(jīng)受到遏制,‘蝮蛇十字’的傳教過程較為順利,近期發(fā)生的幾次沖突均已被壓下,目前的局勢十分穩(wěn)定…”
“博格多教區(qū)目前依舊被杰明把持話語權(quán),想要改變這一現(xiàn)狀需要更長時間…”
“艾弗塔領(lǐng)地在這個冬天的舉措耐人尋味,據(jù)眼線報告,那位莎莉公爵似乎提前料到了嚴寒造成的后果,所以她靠著充足的準備,在三個月內(nèi)收攏了海量金幣,據(jù)初步估計,數(shù)額恐怕有艾弗塔領(lǐng)地年稅收四倍以上…”
“如此下去,艾弗塔的勢力必將一家獨大,對陛下的統(tǒng)治造成嚴重威脅。”
站在不同的角度,同樣的行為便有了含義相反的解讀:莎莉救濟難民的努力,此時在米爾諾伯爵筆下已然成了“威脅王國安定”的舉動,而那些錢沒賺夠眼紅不已的貴族們,卻成了“平衡局面的最好砝碼”。
這就是可笑而可悲的政治。
查爾斯二世身旁有兩位近臣:一位是“穆爾伯爵”,負責明面上的征戰(zhàn)或調(diào)兵遣將;另一位便是米爾諾伯爵,不過他所做的事情基都是“水面之下”的操作,所以他的自我感覺也更為良好一些。
試想,國大部分領(lǐng)地的狀況都由自己直接或間接的監(jiān)控著,有些地方甚至是還有掌控的能力,這種總攬局的俯瞰感受,自然更容易讓人生出“眾生為棋”的優(yōu)感。
伯爵大人悠然自得的寫完了信件,可正要用火漆封上時,管家?guī)淼囊粭l消息,卻讓這位伯爵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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