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求職不成嚴莊投范陽暗獻計策祿山筑高墻
京城摘桂空手回,神疲意冷心已灰。uukla
無顏面對家鄉人,掩面避鄰低首歸。
嚴莊長途跋涉,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老家。去的時候,街坊鄰居都來為他送行,甚是熱烈,寄托希望。現在回家,一無所獲,感到沒有顏面。進得村子,只好低著頭,一聲不響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見到這種情況。鄰里就知道和前兩次一樣,他沒有登上皇榜。都很識趣,雖然在背地里替他挽惜,但怕引起他的不快,都不愿上前與他閑話,以免勾起他的不愉快。許多非常熟識之人,都遠遠的避著他,不與其碰面,以免出現尷尬的場面。嚴莊發覺得臉面無光,低著頭不愿搭理他人,自個兒走進自己的家門。
看到這樣的光景,他的妻子薛氏知道嚴莊又是沒有中得進士。內心之中很不好受,對他道:“平日里目空一切,去京城的時候,信誓旦旦,街坊鄰居都認為你這次一定會胸前帶花,光宗耀祖。想不到在京城轉了一圈,錢花的不算少,卻是空手而歸。我看你是浪得虛名,見不得真章。”
嚴莊道:“娘子就別提了,朝廷不再重視讀書之人。滿腹經綸不如有個好出身。那些不學無術之人,只要有個好爸爸,就能中狀元。”
薛氏道:“科舉考試是最嚴格的,朝廷都,進京趕考,只講文章好壞,不講出身貴賤。你文章不行,只往別處推。”
嚴莊道:“那是從前,現在不同了。這次負責科考的主考官,已經下了大獄。你可以去問問,我嚴莊是不是在假話。”
薛氏道:“如今怎么成了這個樣子了呢?那就再苦讀三年,下一次科考再去拼搏一回。”
嚴莊道:“不考了,朝廷不講文章,十年寒窗都是一場空,李林甫當道,再考也是白跑一趟。”
薛氏道:“既然如此,你要想辦法賺錢了,一家人要吃要穿,總不能靠我的娘家養著。能不能到縣衙去找個差事?”
嚴莊雙目放光,挺胸道:“明天就去,我堂堂舉子,到縣衙求個事應該沒有問題。”“別把話得太滿,縣衙里也不容易進。”薛氏拿來一瓶酒道:“奔波了幾個月,平安到家也很好,考不上進士,舉人還在,為你平安歸來接風。”拿出酒杯,向里面倒酒。嚴莊嘆息一聲,接過來一口干了。
第二天嚴莊來到縣衙,衙役攔住他不讓進。他對衙役道:“我是舉人,奉縣令之命,到衙門來辦事的。你不讓我進去,縣令怪罪下來,你受得了嗎?”衙役見他穿著不俗,著大話,不敢得罪,讓他進去。
進了縣衙,縣令坐在公堂之上,看到嚴莊舉人打扮。斜眼望了一下,自與縣丞笑,并不理會他。
嚴莊只好上前,向縣令行禮道:“揚州舉人嚴莊,見過縣令大人。”縣令挪了一下身子,堯起二郎腿,一邊用手踢著牙,一邊搖晃著腦袋。聽到嚴莊的話,緩慢的轉過眼來,斜眼瞅著他,慢不經心的道:“州郡里的舉人,到縣衙來何事啊?”
嚴莊心里有氣,但求人辦事,只好忍氣吞聲。上前道:“我是開元二十四年的舉子,請求在縣衙做一份差事。”
縣令道:“嚴舉子是老舉子,按理應該到州郡當差,來縣衙委屈你了。可是縣衙的位置,現在都占得滿滿當當的,騰不出位子啊。這樣吧,你過三個月之后再來,那時可能騰出了位置。”
三個月過去了,嚴莊又來到縣衙門前,就往門里進。看管衙門的衙役過來擋住他,大聲道:“干什么的?沒帶眼睛啊,這里是縣衙知道嗎?怎么亂闖呢?”
嚴莊道:“縣令約我今天來的,你怎敢擋我的路,不讓進去。”“有縣令的文書嗎?拿來看看。”衙役筆直的站在衙門口,擋住嚴莊,根就不讓道。
嚴莊火了,對衙役道:“你不就是一個看門的衙役嗎?我堂堂舉人要求見縣令,有何不可?而且是與縣令約好了的,就是普通百姓求見,你也不能阻攔,趕快讓我進去。”
衙役道:“縣尉吩咐,縣令大人正在審案,閑雜人員不得入內,你就在這里等著,等案子審清了你再進去。”嚴莊道:“我是舉人,縣令請我來的。”
衙役道:“又來騙人,上次你是縣令請你的,可你走后,縣尉罵得我狗血噴頭,好好的克了我一通。對我,以后不管什么人,沒有縣令的傳喚,不得進入縣衙。我放你進去了,不只是要挨罵,甚至要挨板子。”
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嚴莊沒有辦法,只好在衙門外等。
衙役換班了,縣衙的大門仍然關著,嚴莊還坐在縣衙旁邊的一個角落里,心想縣令總要吃飯吧,我就再等一會。
太陽已經向西邊下墜了,嚴莊的肚子咕咕叫,餓得頭都有些發暈,仍然不見縣令出來。他忍不住問新來的衙役:“這案子審了快一天了,還沒完嗎?縣令難道不吃飯嗎?”
“審什么案啊?縣令早就從后門回府了。”衙役瞟了嚴莊一眼道。嚴莊苦笑一聲,搖搖頭,無可奈何的回家去了。
第二天又來,衙役仰面向天,對嚴莊道:“縣令已經出行,去察看民情去了,改天再來吧。”
嚴莊心里不是滋味,但有求于人,只得放下身價道:“縣令什么時候回縣衙呢?”衙役道:“這個不準,也許立馬就回,也許到晚上都不回。你要有耐心,就等著吧。”嚴莊等到天黑,也沒有見著縣令。
一連幾天,縣令的事情特別多,他始終沒有見到。他不想再去了,就在家中生悶氣。
妻子薛氏嘮叨道:“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你不能種田,又不會做生意,總不能老是這樣靠我家來供養。再我父親已經年邁,還能供養幾年呢?放下架子,求求人,先有碗飯吃就行了,不要要求太高。我這里有幾貫錢,拿去打發縣令身邊的人吧。”
嚴莊拿了錢,先給了看門的衙役一貫,衙役十分高興,親自帶著他進縣衙。縣令不在,坐堂的是縣丞,嚴莊明原因。縣丞兩眼向天,遲頓一下道:“縣令沒有交代這事,我不好作主,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嚴莊看到這派頭,心想下次進來還得花錢買通衙役,不如今天就求好了。將剩下的幾貫錢塞給了縣丞道:“請大人幫幫忙,我是十年的舉人,到郡、縣當差,符合朝廷規定。”縣丞將錢收下,看了嚴莊一眼道:“好,我向縣令建議建議,你過幾天再來吧。”
嚴莊再次找到縣丞,縣丞高興的對他:“縣令批準了,你就在我的手下,做個錄事,事情也不多,就是抄抄寫寫。”
嚴莊感到很失望,縣丞手下做錄事,是個不入品的差事。他非常沮喪,想不到十年的老舉人,連個從九品的官位都找不到。
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悶氣。薛氏道:“不是縣丞答應了嗎?還沒有職位啊?”
嚴莊用手摸了一下頭上的莊子巾,低聲道:“縣丞手下一個抄寫的錄事,和看門的衙役差不多,那里能養家呀。”
薛氏道:“唉,還有其他辦法嗎?沒有就將就點吧。表現好一些,不定以后還有升發。”
嚴莊道:“這個差事,不能干。我在京城科考的時候,結識了一個人,我們約好了,一起去投靠平盧節度使安祿山。你如果同意,過幾天我就出發。”
薛氏道:“節度使是比太守都大很多的大官,投靠他肯定有出息,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擔著。年關就要到了,還是過年之后再走吧。你記住了,不混個人樣兒,就別回來。”
蕭蕭凌虛頃消靡,郁郁開顏求官吏。衙門依勢溪落人,難忍屈辱動意氣。大年過后,嚴莊到縣衙辭去了差事。立即起程走向河北,內心里想:‘不知高兄此時怎樣?還會與我一起去平盧嗎?那個安祿山話的漂亮,行事如何?然不知。沒辦法了,只有賭一把了。’
再高尚比他還不如,他先去找太守,太守對他道:“高先生啊,現在太守府里,超員過多,連看門的都有兩倍的人手。這都是上一任留下的,我也沒辦法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現在郡里的人員已經超員,沒有空缺,我給你出個字據,你去找縣令讓他們安排。”
高尚去找縣令,縣令打官腔。為了生存,他老著臉往縣衙里跑了無數趟。開始的時候,縣令、縣丞等人借故推脫,到后來人家根就不接納他。
高尚火了,對縣令道:“我堂堂正正的舉人,為什么不給差事?”
縣令道:“高先生,你這舉人過時了,不要眼下沒有差事安排,就是有差事,也不能安排給你。你不在安排之列,縣令不能壞了規矩。”
高尚氣得七竅生煙,大聲道:“那有過時的舉人,不給我安排差事做,我就到京城去告狀。”縣令道:“去、去、快去京城告狀,告準了,我這縣令給你做。只怕你沒有路費進京。”
沒有差事,高尚整天呆在家里,沒有正當職業,只能幫人寫寫狀紙,賣些字畫,收幾個錢度日。
他父親早逝,年邁的母親跟他們一起過,由于沒有固定收入,家里吃了上頓愁下頓。他妻子吳氏整天在家數落,他母親實在受不了那個氣,竟然離家出走,到市面上行乞。
高尚內心象火燒了一樣,但有什么辦法呢?只有眼巴巴的看著他的老娘在人前出乖露丑。
俗話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高尚只是一介書生,雖然一肚子的文章,但是沒有謀生的手段,成了落魄書生。他一直在等嚴莊,可過年之后,還不見他的身影,內心不勉有些失望。
新年過后已經兩個月了,吳氏道:“年前賣對聯的錢,都還債了,這日子怎么過啊?”高尚道:“我過幾天就去平盧,平盧節度使在京城的時候答應過我的,可以到他那里找事做。”
“有這好的事,為什么要到郡縣里去乞求,去年就應該去的。男子漢志在四方,我為你準備行禮。”吳氏忙著去內房為高尚收拾行禮去了。
高尚嘆息一聲,自言自語的道:“嚴兄啊,我已經沒有出路了,不能再等你了。生計所迫,你不能我不講信義。”
“誰不講信義啊?”嚴莊出現在門口。他聽到后半句,以為是在他。高尚見是嚴莊,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高興的道:“你終于來了,再不來,我明天就要去平盧了。”把他引到內室,對妻子道:“嚴兄是我最好的朋友,千里迢迢來拜訪我,你去弄幾個菜,我們喝一頓。”
吳氏倒也乖巧,為高尚撐著面子,到鄰里去借貸。鄰居知道高尚是文人,有時需要請他寫些文書契約之類的事,倒也很支持,幾家幫他湊了一桌酒席。
酒菜上來了,高尚端起酒杯對嚴莊道:“嚴兄遠道而來,作為主人,先敬兄臺一杯。”嚴莊干了杯中酒道:“高兄最近混得不錯,找到了差事了。我敬高兄一杯。”
高尚一仰脖子,照了照酒杯道:“這世道要變了,堂堂的舉人找不到事做,而那些狗屁不通的下三爛,竟然能做縣丞、縣尉。我高尚才高八斗,做個縣令也綽綽有余,奔波了一年,也沒有人理睬。不瞞兄臺,我現在是度日如年那。”
看到高尚如此寒酸,嚴莊也在為他叫屈,但他自己也好不到那兒去。放下酒杯道:“現在從朝廷到郡縣,都是一樣的作風,按照李林甫的辦法整人,已經是一脈相承。做什么事都得找關系,不瞞高兄,我比你也好不到那里去,眼前靠岳父大人接濟,衣食暫時還過得去。但男子漢頂天立地,靠妻子過活,枉為人矣。你我現在都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了,只有去找顏泉明的父親,先弄一份差事。再去平盧,投靠安祿山。”
高尚道:“這方法好,但顏泉明沒他父親是什么官,萬一只是個當差的,我們不是空跑一趟嗎?”
“我仔細查過,顏泉明的祖父顏元孫乃是濠州刺史,所以顏泉明的父親官位不會,求他沒錯。要是求不到差事,我們就上平盧,向安祿山自薦。”嚴莊興奮的道。
高尚道:“現在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窮人來窮,當官的兒子做官,就怕顏泉明的父親,要阻止他和我們交往。我估計,只有一條路走了,那就是向安祿山自薦。我們要多做些準備,不要讓他看不上眼。”
“高兄想得周到,這很必要,我們翻查一些古典,反正他安祿山不懂中原文化,能忽悠他就行了。”
高尚想了一會道:“從安祿山與我們接觸的情況看,他精明過人,不是隨便能忽悠的。他不怕得罪李林甫,向皇上告發科考舞弊案,明他還有正直的一面。而且不滿足現狀,還想向上爬。我們應該扎扎實實的對他進行一番研究,掌握了他的心里,才能打動他。”
兩人一番合計,決定去薊城找顏泉明。先求他的父親幫忙,在范陽軍中當差,軍中不行介紹個其它差事也行。
然后通過范陽的人,探索安祿山的為人,掌握第一手資料后,就到平盧找安祿山,那樣把握更大。
現在他們對安祿山知之甚少,如果貿然前往,恐怕不行,那只能碰碰運氣,沒有必成的把握。
嚴莊和高尚到了薊城,在城里一路打聽,好不容易找到了顏泉明的家。顏泉明雖然得到父親的告誡,不要與嚴高二人交往。但人家找上門來,不能不接待。
正好顏杲卿去營田司處理案件沒有回來,他就將嚴高二人帶到堂屋,并告訴他母親,中午多準備幾個菜。
歐陽氏對兒子非常疼愛,既然是兒子的朋友,就準備好好的招待一下。提著藍子帶著還沒懂事的兒子顏季明出去忙活去了。
屋內只剩下三人了,嚴莊道:“顏公子,我們在當地,州郡的差事已經滿了,縣衙的差事又不想做,所以先到你這里,求令尊大人舉薦一下,先有個安身的地方,然后去平盧找安祿山。”
嚴莊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明了他們兩人此行的目的。顏泉明始終記著他父親的話,對嚴高二人有了戒心。
他笑著道:“你們還不知道啊,安祿山現在就在薊城,他身兼范陽、平盧兩鎮節度使,權力很大,在皇上面前都能上話。而且很愛有才能之人,他一上任就提拔了一批官員,我父親已經十幾年沒有升級了,他一來便升他兩級,而且擔當重任。我都想去找他毛遂自薦,但父親要我再苦讀二年,參加后年的科考。二位兄臺何不現在就去找安祿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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