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頓招待后,宸回找了間上房安頓了花刄衣。花刄衣的跨海異大陸之行算是非常的順利,除卻海上過了幾個月不堪忍受的日子,但結束海途的第一時間里,這位另一片大陸的來客便遇到了這片大陸上最古怪的客棧,可以是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著。屬于他的冒險是擊敗這片大陸上所有排的上名號的強大武者。某種意義上來,這的確與當年的傳聞相吻合,一個來自暗海另一端的絕世高手,要擊敗中原武林的強者。這是三年前乃至現在都有人在傳的,如何開始傳的就不得而知了。
原在很多人眼中的了不得的大事件,就這么不起眼的開端了。宸回絲毫不擔心,他愛管閑事,是個老好人,可看著這位連睡覺都要蒙著眼睛的古怪男子,他覺著,一個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而且花刄衣身上沒有那種張狂而又有邪惡的殺氣。有的只是銳利。
就算中原的武者,整個大陸的武者被這個人擊敗了,又能如何呢?這么一想,宸回便覺得這樣的事情,似乎完沒必要去管。江湖從來不缺少天下第一,宸回不知道花刄衣實力到底有多強,但可以肯定在境界上,的確遠遠強過自己,因為極意的強大絕非葉之境界能比。可在這片土地上,極意的強者也不止一個。他對中原的武者們有著絕對的信心。
但書生想的會比較多。他不上熟知當年的歷史,但父親沈潮崖曾過,被抱走的孩子是楚王的剛出世的孩子,一個嬰兒。如果按照海程為七個月,強者可以生存下來,但一個嬰兒如何活下來?
自保的能力有時候與其他無關,一個在戰場上能力斬萬人的大將未必能在戰場之外照顧好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而且是在大風大浪將近七個月的海上。更何況,傳里的人們極有可能是被傳里最為戲劇化的東西給誤導了,看到了他們想看到的地方卻忽略了那些真正值得注意的地方。
一個有著橫渡暗海甚至境界可能入了真武的傳強者,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在楚國滅亡之日達到岸邊?又為何要抱走一個楚國的孩子?兩塊大陸斷絕聯系了數千年,他來到花費那么大的精力來到這片大陸只為了帶走一個孩子?
風家的風神血自然強大,但一個入了真武境界的強者,又如何犯的著如此?更何況,人不可能預知到幾個月后的未來。至少不可能如此精準的預知到。
也許傳是真的,但也許這個真的傳,也不過是一場由那渡舟人演的戲。在這個傳里,渡舟人自暗海彼端為了一個嬰兒而來,如神從天降,在秦軍與楚軍的目瞪口呆中,他接過那個孩子飄然遠去,為楚國留下了最后一點血脈與希望,這該是一個很美很讓人愿意相信的故事。
可書生,從來不相信這樣的傳。
很早之前,早在他當年在將軍府對公輸琉璃講故事哄她入睡的時候,那時候他不過是一個孩子,但他就想過了這個傳里種種的不合理和真實的可能性。在他的推斷里,這個故事里,渡舟人早就來到了這片大陸。然后他見到了秦楚兩國交戰,楚國漸漸敗北,但楚國統治了這片大陸數百年,民心所向,除卻國力身的強大,對著整個大陸無形的影響力也很強大,他作為一個孤獨的武者,有著通天的實力但畢竟來自另一個大陸,沒有任何勢力的他對這片大陸有了野心,卻也只能等待著時機,蟄伏了許久,終于他等到了一個時機。
在秦楚交戰的最后一戰里,他飄然出現,營造出了從暗海那端過來的假象,然后他接走了楚王的孩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楚國皇族最后的血脈。又留下了一個傳,關于復仇者的傳。這個傳身亦是在蟄伏,他早在幾年前聽到有人傳聞暗海那頭會來一個絕世劍客,帶著王之血脈擊敗所有強者,他曾經派天機閣的人搜查這個傳聞的來源。但卻一無所獲。
可他確信一件事情,這一切都是個陰謀。明面上看,是楚國針對帝國的陰謀,但也有可能根與楚國沒有任何關系,而是另一個更為神秘的勢力,在借助楚國的聲名,希圖扳倒帝國。如果這個傳聞再早幾年,便更加合適,因為時間是任何謠言的敵人。時間一旦過得太久,秦國的統治就會來穩固,楚國當年留下的影響里也會來衰弱,書生也曾想過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讓那個人要等這么多年,其實正當十七八歲的時候,也就是十多年前該是最好的機會。而且那個時候,正是帝國與江湖之間矛盾最深的時候。但那個時候并沒有這個傳聞的任何消息。是這幾年才開始有。這之間的答案是什么,書生在見著了花刄衣之后,才忽然受到啟發明悟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便是那個渡舟人的傳人,必定要繼承了他的武功才可以出現,否則過于弱的復仇者,對于這個江湖來,對于大秦帝國來,似乎都是一個笑話。而修煉成這樣的武功,就算是寧無邪,掌柜這樣的天才,十七八歲的時候,恐怕也頂多只能達到葉之境的巔峰。所以不是那個渡舟人他不想早點派自己的傳人來這片大陸,而是他用最短的時間教出一名極意強者,也需要三十年。
也許早在幾年前,他便感知到了自己的徒弟快要破境了,于是他再次來到了這片大陸開始造勢,將當年暗海的傳聞再次搬出來。營造著氣氛,這些年來這個傳聞愈演愈烈,卻始終不見那個暗海來的復仇者到來,這自然是一種手段。
最終,暗海另一端的來客,終于來到了這片大陸上,傳聞中這個來客必然是楚國皇帝的血脈,但書生認為,這都是假的。楚國的嬰兒也許早在那個渡舟人消失于眾人視線后,就被殺掉。而這個有著復仇之名的暗海彼端來客,根不是楚國的皇族。
這一切,都是一個借雞生蛋的陰謀罷了。
甚至,在書生看來,還有一個更大膽的假設,他此刻找來了掌柜,便是與這些事情。
夜晚的安海淺灘有著巨大的明月,滄海明月間,潮汐風浪下。書生與宸回緩緩的行走著,已經離客棧很遠。
“先生這么晚找我出來,可是要關于花兄的事情。”宸回道。
“的確,花刄衣給我的感覺,很老實,這有些不對勁。”宸回開門見山,書生也直接了當。
“哪里不對?”宸回問道。
“掌柜,關于暗海那頭的傳你也聽過,聽聞這個傳的時候,你有何感想。”書生淡淡的問道。
海風有些冷。宸回低著頭想了想,他道:“我曾經也以一個不是掌柜的身份游歷了一年江湖,最愛的地方便是去茶樓與客棧,也曾聽過這些傳,后來在招募了廚子后,廚子又對了講過這個傳。如果感受,大概便是渡舟人很強,他做的事情,很奇怪。會讓人忍不住去想,假以時日,那個被抱走的楚國皇族血脈,會否會帶著暗海那端的強大勢力,以及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向帝國復仇。”
書生點頭道:“我亦是這么想的。這個傳看起來很有傳的意味,強大的武者,亡國的悲情,復仇者的噱頭。但掌柜,我接下來要的,可就是你認為的陰謀論了。”
“愿聞其詳。”對于書生的話,宸回縱然覺得是陰謀論,可同樣也會認為非常有必要。
“暗海的彼端,或許是不存在的。”
書生一語如同驚雷。
宸回沉默了片刻,開始順著這個話的方向去思考。但依舊沒有頭緒,沒辦法領悟這句話。
“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甚至可能性不足三成。”看著掌柜一臉不解,書生開始緩緩道:
“暗海那頭,其實只是一個躲避帝國的幌子,因為帝國也不會對一個楚國皇族的嬰兒……執著到去探究暗海的遼闊,暗海的盡頭處會否有另一片大陸,一直以來爭議不斷,可爭議的起因便是因為,始終沒有人真正的見過那片大陸。”
宸回問道:“那渡舟人呢?”
書生道:“渡舟人只是出現的很巧,傳聞里他并未一句話,可為何所有人都斷定他來自暗海的另一頭?或許只是剛好人們看到了他面對著這片大陸,從很遙遠的地方而來,但這……似乎什么也明不了。”
推理三十年前的傳聞,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可書生此刻的,宸回卻無法反駁。
“先生的意思是,他只是故意要讓人以為他來自暗海的另一端,而且幾年前關于暗海另一端的傳聞,也該是這個渡舟人自己散播出去的?”宸回順著這個思路,慢慢的想到了書生很早之前想到的這些事情。
“沒錯。掌柜的,如果我要你不帶著一絲水糧,穿閻王臂,或者穿黃昏沙漠,你可能辦到?”書生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自然能夠辦到。”宸回回答的很肯定。
“不過也會很辛苦。”隨后他又補充道。
“那如果讓你帶著一個剛出世的嬰兒呢?而且要這個嬰兒也活下來,你可能辦到?”書生再問。
“這自然不可能。”宸回回答的依然很肯定。
“所以,如果暗海彼端的渡舟人,接過一個嬰兒,卻要帶他橫渡暗海,按照花刄衣的法,那是七個月的海程,就算真武強者,以內勁讓木舟在瞬息間行進百尺,也需要耗費相當長的時間,而海上,可沒有奶水。”書生道。
宸回恍然。
“這世間莫真武強者,便是在葉依然假設中存在的浩瀚境界,也絕對不可能帶著剛出世的嬰兒在洶涌的暗海中活下去。所以渡舟人為什么要多此一舉?救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嬰兒,卻又要帶著這個孩子奔赴死境?”書生繼續道。
“那花兄其實……”宸回有些不敢相信。
“花刄衣該是和渡舟人有些關系,但他不會是楚國的皇族,楚國的皇族早就死了,只不過,當他表明自己來自暗海的彼端,用著整個中原乃至大陸都未曾見過的武功證明自己的時候,他會被所有人,當成是楚國的皇族。至于那是否是花刄衣的意,則不知曉了。”書生的這句話又留了一個懸念。
宸回此刻才發現,先生真的很聰明,僅僅靠看了一眼花刄衣,和對那個傳的聽聞,便判斷出了如此多的東西。
“可先生,這并不能表明,沒有暗海的彼端。”宸回道。
“這只是一個大膽的猜測。因為暗海彼端的法,是一個很好的掩世人之耳目斷絕世人搜尋**的方法,它并沒有其他的意義。如果暗海與大陸隔這么遠,除非那邊真的是生存不下去了,我可不會往返一次耗費一年多來這么一個地方。”
“而這個猜測如果是對的,那么你這位花兄表現出來的老實,可就有待商權了。”書生冷笑道。
宸回嘆道:“先生看來真的很難相信別人。”
書生道:“這便是我的處世之道。就算是掌柜你,錯了話,我也會知道的。”
“哈哈,我大概會有錯的時候,但對我來,無論那句話是錯的還是對的,只要是對你們出口,那必然是我所知道的實話。”宸回笑道。
“所以,我這個賬房雖然不會替你算酒錢菜錢房錢,但我至少要告訴你,哪些事情可能會欺騙你。如此,也算我盡點分。”
隨后書生道:“但這些事情,也與我們無關,我也沒有證據,不定真的有暗海彼端,真的有人愿意乘一葉木舟花費如此久的時間來橫渡暗海。但總之,這件事情也不會是傳那么簡單。因為我實在想不到那個楚皇的孩子如何能活。而他如果不活下來,那么渡舟人此舉的意義在何處?退一萬步,即便那個嬰兒活下來了,那么渡舟人要他又是作何?”
“果然是個很復雜的事情。”宸回只能這么總結。
“靜觀其變就好,掌柜的,我可得告訴你,九大派任何一派,都遠遠不及帝國強大,無論是勢力還是高手數量。除卻帝星四將,龍將,帝國也該還有其他高手,勢力更不用,而渡舟人的這個傳,不管真相如何,但絕對會與帝國有關,也絕對會牽扯到楚國,對于楚國,帝國的態度可是從來不會變的。你已經是一個懸賞十萬兩黃金的通緝犯,但如今帝國沒有追捕你,只是因為項武和我曾經達成過協議,如果你參與了楚國的事,這個協議自然就會作廢。面對龍將,乃至神兵絕將營的潛龍營殺手,你沒有半點勝算。”書生一臉凝重。
宸回想了想,點頭道:“這些事情,我聽先生的。”
但書生隨即又道:“你與魔宗宗主,可是走得很近?”
宸回點頭。
“唉,掌柜的,宸宗主與你師出同源,我不好什么,如果能動你袖手旁觀,你也就不是掌柜了。但星辰宗一直以來的目的便是復辟楚國,而且除開星辰宗,當年楚國是否還有別的勢力存活也不得而知。而這些勢力最終為了對抗帝國,會做出怎樣的舉動,其舉動是否會很瘋狂,也不得知,至于這位花刄衣和他背后的勢力,會不會再添些亂子,就更不清楚了。我只希望你將來若要相助宸宗主,可一定要慎重。否則客棧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書生這么著,宸回皺起了眉頭,隨后嘆道:“先生,難得我們這么閑,出來游玩,看來以后不能再問先生這些事情,先生想得太深入了。”
書生也發覺自己今天的事情好像壞了氣氛,他輕嘲道:“有時候我很羨慕你,能靠風定沙解決的事情,就絕對不會靠腦子。”
宸回卻道:“我相信玲。”
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便是書生也沒有轉過來。
只有宸回自己知道,能為了秦州百姓將自己險些活活累死的魔宗宗主,必然不會為了復辟楚國做出瘋狂危險地舉動。
他們之間亦有約定。
而至于花刄衣,宸回想了想,就單純的將他看做一個挑戰中原武林的外來者好了,但他是一個掌柜。
他熱情好客,收費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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