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秘境。地宮。
在唐閑歸來后,魔宗的三位長老以及客棧一行人也都得知了關于那副畫的信息,唐閑博聞強識,依靠記憶臨摹出了那副畫,倒是與原畫九成相似。
畫中的意思,眾人倒也都能猜出來。
“看起來,你們將會有一番惡戰耶。”李念云皺起眉頭,盯著畫卷頂端的那個沙字。
“不光是他們,你也一樣。”書生的腦子里在計算著時間。他托唐閑在幾天前寄了一封信,不知道多久才能到,那個人收到書信后又會否能趕到。
李念云愁眉苦臉起來,因為就算傻子也知道,這是一個陷阱。
卿妙月看了一眼書生,道:“玲兒曾經去過荒月神教教壇,那座塔共有六層,亦即有六場對決。書生,你以為對方會怎么安排,我們又該怎么安排。”
書生道:“最好的安排,便是不應邀。”
卿妙月搖頭道:“可你看他們二人,像是不應邀的樣子么?”
書生自然也注意到了,魔宗以及客棧部人都注意到了宸回與宸玲的異樣。甚至宸玲比宸回的神色更為激動。
即便是劉伽也不知道那個人的姓名,他們自然都知道宸玲在找自己的父親找了很久。但幾乎沒有人知道,那個人便是當年蓮空城外敗盡天下群雄的人,縱然知道,也絕對不會知曉那個人的名字里有個沙字。
比之于宸回,宸玲與宸沙間相聚的時光都極少,每天都在努力的去記住一個人是一種很虐心的感受,尤其是帶著恨意。武林大會結束后,宸玲從宸回手中看到了宸沙當年的信,也終于在那個時候,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江湖之上,真的還有一個江湖。那個時候她得知了宸沙的死訊,她很不想難過,卻無法抑制的感到悲痛。找了這么多年的人,最終未見到一面便死了,那些年一直支撐她度過重重逆境的念頭瞬間瓦解,那些即便在夢里也得不到回答的質問,再也無法得到答案。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是宸玲最后的執念,即便宸沙真的死了,她也要找到宸沙。她一定弄明白那個人到底是在做什么,連自己的妻女都可以不顧,到底是什么樣的江湖深處,能夠讓一個真武造化之人也有去無回?只有得到答案,她才能放下這些念頭。
宸回也難以平靜。
宸沙留下一封書信托疾空策帶回后,他再也沒有見過宸沙,他尋找宸沙的時間并不長,遠遠不及宸玲,但與宸玲的執念不同的是,宸沙對宸回的養育之恩讓宸回無法割舍,他當然不希望宸沙已經死了。那個江湖的最深處是什么這些年每一天的每一個晚上,他都會去思索。
武林大會的時候他才得知原來師傅當年做過如此精彩的壯舉,原來就連寧門主這樣的濟世之才,也曾受過師傅的點撥。
宸回不是一個執迷于仇恨的人,宸沙也不是一個絕對意義上仁人義士。但宸沙教出來的宸回,確是有著與這個江湖格格不入的善念。
只是便是宸回這樣的一個人,也絕對無法服自己放下一件事——替師傅報仇。殺人償命,以血還血。
二人誰也沒有話。但場間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幅畫里藏著的某個信息是宸玲與宸回必然要去了解的。
書生嘆道:“既然如此,龍潭虎穴也只好去試著闖一闖了。”
卿妙月道:“六個人,你要如何安排。”
書生道:“琉璃不能去。”
公輸琉璃問道:“為什么?”
書生道:“天機閣攻打魔宗,必然是與帝國的交易,我們之中,你的價值最高,只要你還在,即便荒月神教之行……我們敗了,也一樣有與帝國對話的資。”
公輸琉璃不再話。
書生又道:“除開琉璃與我,客棧其余所有人都不是帝國真正要對付的。所以我也不會去。”
卿妙月笑道:“你這可否算是以公謀私?畏戰而逃?”
書生沒有話,倒是宸回道:“先生與琉璃縱然要去,我也不會同意。”
廚子點頭道:“打架這種事情,就犯不著讓你和你妹妹來,交給我與掌柜便是。”
書生并沒有過多的解釋什么,這場荒月神教之行,天機閣派出的必然是最頂尖的戰力,而客棧與魔宗這邊,真正堪稱頂尖的,算上云慈谷主李念云,也就三人。實力低微如自己這般的,去了不過也就是添亂,天機閣頂尖戰力并不止六名,在書生看來,荒月神教之約,兇多吉少,更不能冒然行事。而客棧其余人也都已經在這種事情上達成統一,那便是賬房怎么安排,其余人便怎么做。
“白長老與卿妙月長老也不能去。”
卿妙月道:“我可不需要你護著哦。”
書生道:“我聽聞你與白長老都是在宸宗主繼任魔宗宗主之前便已經就任長老了,你們二人資歷勝過唐兄,劉伽縱然能服魔宗大多其他據點的人歸順天機閣,但你與白長老未必不能再將這批人拉回來。”
然后書生看了一眼,道:“廚子,阿秀,掌柜,李掌門,唐兄,宸宗主。此次赴約,便是你們六人。”
廚子急道:“阿秀怎么能去!我不同意。”
書生道:“如果我沒猜錯,鬼醫彌藏很有可能會在六層塔之中。”
提及彌藏,鐘云秀抬起了頭。
南蠻秘境里的一幕幕鐘云秀并沒有忘記,除卻母親之死以及父親對醫道的畏懼,還有無數人死于紅瞳怨。那個時候的鐘云秀只能無助的哭泣,滿是無力感的乞求宸回殺掉彌藏。但武林大會后得知彌藏未死,對于鐘云秀來,當時的反應雖然很平靜,但也是因為她認定了一件事,她要親手殺了彌藏。
紅裙擺動,鐘云秀站起身道:“丁大哥,如果彌藏在的話,這次我一定要去。”
話語中的決意讓丁七兩無法拒絕。丁七兩長嘆一聲,問道:“先生為何斷定鬼醫彌藏會去。”
書生道:“于閣主而言,他已經掌握了客棧的情報,如今只有琉璃的信息還未掌握,故而畫卷之上只有五人。天機閣主如今占盡優勢,大可不必行此舉動,但如今他提出了赴塔一戰,這六場對決,必然是針對客棧的六場對決,他要面的擊敗我們。自然的,也會派出彌藏來。”
“于彌藏自己而言,阿秀有著最為頂尖的藥師天賦,僅僅憑借味覺便能嘗出藥中成分,真正癡迷于毒的人,都不希望有人能解毒。鐘叔叔歸隱之后,如今他最想殺的,便是阿秀了,不管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日后不被阿秀妨礙。”
鐘云秀道:“如今的我已不再是當時那個無能為力我,先生,掌柜大哥,丁大哥,只有彌藏,一定得由我來擊敗!”
書生道:“論及邪惡程度,彌藏恐怕也僅次于閣主,他雖然武藝低微,但身邊帶有藥侍。不可覷。”
鐘云秀道:“我從來沒有覷他,事實上,爹曾經過,彌藏是他見過的最有天賦之人,但我會證明,我的醫術勝過他的毒術!”
書生點了點頭,他也早料到鐘云秀不會錯過與彌藏的對決。
最終書生道:“掌柜的,宸宗主,這場對訣其他人我都不擔心,但你們二人之中必然有一人會面對閣主,若天機閣主真的知曉那位前輩的事宜,那恐怕他的真實來歷也不簡單,閣主的實力早已入了極意。或許將會是你們面對的過的敵人里最強的一個。”
宸回與宸玲對視一眼。但隨即又馬上挪開了目光。二人的想法在這一刻都落在了一處。宸玲想著去面對閣主讓宸回面對其他人,宸回想著自己面對閣主,讓宸玲面對其他人。誰也不愿意將最危險的人物留給另一個人面對。
卿妙月道:“看這二人的樣子,是非去不可了。”
書生道:“我與龍將都認為天機閣必然是江湖乃至大陸的劫數。而客棧的出現在我看來便是運數,但如今,廚子的刀法尚未大成,如今面對同境武者幾乎成無敵之勢,可天機閣里都是當世最頂尖的高手,他們可不會刀鬼一樣留手;阿秀雖然醫術突飛猛進,但面對毒術早已當世無雙鬼醫彌藏,也許還有些勉強;黑玉幽冥的勢力我不清楚,但能追著風展不被甩開,又號稱白玉阿卡司的天敵,實力必然不弱,風展沒有來,或許是件好事。天機閣里其他人,原我以為不會武功的言醒都是一個九葉境界的高手,至于李藏劍顧三秋藍玉司赤玉司這些人,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李念云道:“怎么感覺好像我們打不過的樣子?”
卿妙月道:“就是擺明了敵強我弱,否則他們又如何會有這次邀請。但玲兒在找尋某人上乃是執念,想來宸掌柜也一樣。”
宸回點頭道:“只有這件事,我始終無法放下。”
宸玲也道:“那位天機閣主最好是真的知道。”
書生道:“我們還有三天時間,最好祈禱這三天內,能盡可能多的知道天機閣的部署。兵不厭詐,這或許只是一次天機閣主心血來潮的游戲,他也極有可能布下了埋伏。”
唐閑道:“荒月神教如今被黑霧籠罩,我們的人曾經有人試圖混進去,但觸及黑霧之時,便立馬被發覺了。這黑霧我與宗主都見過,武林大會之時,天下第一樓外,這黑霧的主人在與風展對決。”
“黑玉司幽冥。”書生并不知曉幽冥的能力,他只知道幽冥乃是天機閣培育出的另一個最頂尖的刺客,真正身份無人的得知,所用功法與境界也無從得知。只是作為黑玉司,其實力或有可能與阿卡司這種傳奇刺客一個級別。
書生沉默,天機閣高手眾多,白玉司阿卡司縱然不會參與,可依舊能多出些人來,所以天機閣的部署是怎樣的,他們會派出哪些人與客棧和魔宗對決,對于書生來,都需要推敲。
……
天機閣或者荒月神教與客棧魔宗的對決將近,不安的除卻書生,還有另一位智者。言醒接到傳書的時候,其實是不大愿意來到南蠻秘境這等地方的。這里毒蟲猛獸不計其數,離開了京都,他的安也是一個問題。作為慣于常在幕后的人不遠千里從北方的城市來到南蠻,這在李藏劍顧三秋等人看來,既不符合言醒的做事方式。
但言醒還是來了。
在得知荒月神教立于南蠻后,言醒做出的推斷與書生一樣。天機閣該是與帝國更高的當權者做了某種交易。而那個當權者是誰,言醒也早已猜到。言家如今不算勢微,但的確是大不如前。天機閣主能招來阿卡司聶無痕李藏劍這些頂尖高手,靠的乃是投其所好。言醒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被天機閣主投其所好。
言醒來了,隨同而來的便必然有李藏劍。
在天機閣主未曾歸來前,言醒能調用的天機九玉里,有李藏劍,顧三秋,彌藏。如今閣主歸來,言醒赫然發現,所謂的執掌半壁天機閣不過是個笑話。
顧三秋與彌藏最終還是忠于天機閣主。唯有李藏劍愿意始終追隨言醒。言醒其實并未見過天機閣主。只是知道這一號人物,通過情報也對天機閣主的事跡了解過,直覺上言醒知道這個天機閣主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能讓顧三秋彌藏這些人如此忠心的追隨,也許僅僅是危險都不足以形容。
所以在收到閣主傳信的時候,他稍微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前來南蠻,見一見這位天機閣真正的主人。
荒月神教的教壇除卻月河塔,還有一座大殿,此刻的大殿之內,一共九人。
阿卡司印象中,從自己加入天機閣的那天起,好像就從來沒有見過九人部在一處的時候。而大殿正前方的那位蓑衣客,也讓阿卡司有一種難以道明的危機感。
黑玉幽冥靠在角落的石柱邊上,眼睛盯著阿卡司,阿卡司也在打量著這位天機閣的另一位刺客。
黃玉司顧三秋自顧自的哼著曲兒,品著茶,看似心情極好。通常能讓顧三秋心情好的事情只有錢。還有賺錢的生意。
藍玉司聶無痕則是看著紫玉司李藏劍,李藏劍并不知道聶無痕身份,只是能的感覺到,這個人是一個真正的用劍高手。聶無痕與其是看李藏劍,倒不如是看著李藏劍手中的萬象劍,目光中閃爍的,赫然是戰意。
赤玉司站在蓑衣客的旁邊,寬大的紅色教袍與兜帽的遮掩下,難以看清赤玉司的臉。顧三秋注意到赤玉司的服飾變了。如今的赤玉司,已經不再是昊天教大祭司了,而是新任的昊天掌教。
綠玉司彌藏同樣在角落里,上半個身子都藏在了黑暗之中,隱約能看見彌藏身后有一個人。確切來,是一具藥侍。只是看不清面容,不知這次又是哪家哪派的高手被害。
言醒看著這一幕幕,忽然有些佩服天機閣主。他沒有見過那名掌柜,但能將昔日的刀皇之子,天下第一神醫之女,楚國唯一的皇族,還有龍將身邊的謀士收入客棧,的確是不的事、而天機閣主做的這一切同樣非同可,或者可以更加讓人驚嘆。這大殿內的所有人,包括言醒自己,他很難想象這樣的九名高手通力合作,能做到什么程度。
或許可以毀滅一個國家。這個念頭讓言醒忽然間恐懼了一下。但隨后,也感到興奮。
天機九玉,部集結。
(蕭千業作為閣主,其實身也是九玉之一,由于沒有想到合適的顏色,就暫時以閣主叫著了,偷個懶 bss方的陣容還是比較強的,也不太好寫。畢竟角色比較多,總感覺有點復仇者聯盟的意思了。還剩最后一個鏡頭,該是在明天的章節里了。客棧與天機閣的一戰算是故事中間的一個轉折點吧。還是比較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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