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弄明白了這張專輯是為什么而紅起來的,心里的迷霧就頓時散去,鄭長生大馬金刀地往老板椅上一坐,心里發(fā)的敞亮且鎮(zhèn)定起來。
然后,他挨個兒名——
“老劉,楊帆!你們宣發(fā)部馬上根據(jù)這份調(diào)查結(jié)果,分別做出針對今后三個月、半年和一年期內(nèi)的銷量預(yù)估,然后讓生產(chǎn)部制定更詳細(xì)的生產(chǎn)計劃,記住,要快!至少是最近的銷售計劃一定要先做出來,我們沒有時間了!做完這個之后,老劉,你親自去聯(lián)系在京城那些電臺、電視臺,該砸錢砸錢,該請客請客,該用人情用人情,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在廖遼回到京城之后,馬上展開第三撥宣傳!要比前兩撥加一起還大!這一次的主打歌……《執(zhí)著》!宣傳重是國內(nèi)輕搖滾的破冰之作!是國內(nèi)輕搖滾情歌時代的到來!”
劉忠鑫頭,跟楊帆對視一眼,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老馬,索尼不是要卡咱們脖子嗎?你這樣,馬上給我聯(lián)系華歌和信達(dá),國內(nèi)的d生產(chǎn)線可不是只有索尼那一條,華歌和信達(dá)也有!把d這一塊拋出來,讓他們兩家搶!媽了個巴子的,我就不信了還!對了,磁帶也讓他們給報個價,價低者得!告訴他們,長生唱片規(guī)模雖然不大,但每年也有六七百萬磁帶的量可走,別拿獅子不當(dāng)貓科!然后,你再給我聯(lián)系嘉興的南笙公司,我去過他們的工廠,他們的錄音機和隨身聽質(zhì)量做工雖然很一般,但他們的磁帶質(zhì)量和品控都還算不錯,畢竟也是索尼9年的那套生產(chǎn)線,比索尼廠的品控也差不了多少!最關(guān)鍵的是,他們在南方,從嘉興往南方地區(qū)出廠鋪貨,比咱們從北京發(fā)貨至少也能節(jié)省一兩天的時間!記住,關(guān)鍵是要快,讓他們必須馬上把生產(chǎn)線給咱們騰出來,價格方面反而好商量!再了,只要談得攏、只要給我保證質(zhì)量,我可以直接給他5萬、8萬,甚至1萬的單子,甚至你還可以告訴他們,這單做好了,以后咱們長生唱片在南邊的生產(chǎn)都可以交給他們!這樣一來,價格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對了,……這個事兒,你先電話聯(lián)系好,回頭把華歌和信達(dá)那兩邊都跟老孫交代清楚之后,你就直接帶著母盤飛過去,給我親自盯著!”
馬祥聞言兩手一拍,正要贊個“好”,卻又猶豫了一下,:“那索尼那邊……咱們這么弄的話,會不會徹底把他們給得罪了?咱們過去這些年一直都是交給他們生產(chǎn),關(guān)系維持的其實一直都還不錯,要是這回把他們?nèi)菒懒耍院笏麄儠粫?br />
“怎么?壓咱們?”鄭長生不屑地道:“過去忍著讓著,是我嫌麻煩、不愿意多事兒,索尼還真以為他手里捏著d技術(shù)就能壓所有人一頭?且不他們的d現(xiàn)在還沒推廣起來,他們還在想盡辦法希望把所有唱片公司都拉過去一起推廣d呢,就算是d已經(jīng)推廣起來了,有一天我要送生意給他們,它還能不接咱們的單子?”
頓了頓,他:“索尼雖然老大哥當(dāng)慣了,腦子有僵,但是你放心,只要不斷地有人給他們提個醒,他會明白的!他們可不是傻子!”
老馬聞言了頭,臉上卻仍有一絲猶豫。
鄭長生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當(dāng)然了,d確實是未來的潮流,索尼的技術(shù)和品控,也的確是最好的……這樣,你就按我剛才的去做,通知老孫,你們該忙忙你們的去,索尼那里,我親自去談,力爭讓他們盡快給咱們把生產(chǎn)線騰出來!畢竟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得罪他們!唉,誰讓咱們規(guī)模,自己沒有生產(chǎn)線呢!”
完了,他擺擺手,老馬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這時,安排完了宣傳和生產(chǎn)這兩塊兒,鄭長生長出一口氣,噗噗地緊著抽了兩口雪茄,重新把火兒燎起來,這才笑著對趙美鳳:“美鳳,好了,我忙完了,你繼續(xù)自我批評吧!這可怪難得的,你得讓我過過癮!”
趙美鳳聞言不由一笑,搖著頭:“鄭總,不帶你這么打趣人的啊!行啦,我不煩你了!不過,我覺得老馬的不是沒道理,你還是趕緊跟索尼那邊聯(lián)系一下吧!別怪我不提醒你啊,咱們可不只是跟人家在生產(chǎn)上有生意,也沒少從那邊買作品,一旦關(guān)系僵了,咱們公司自己簽的這些詞曲作者,可撐不住啊!”
鄭長生聞言嘆口氣,了頭。
…………
下午,京城,東西長街。
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在車流中靈巧的穿梭。
車內(nèi),趙長生正在接電話,“……嗯,對,我剛從索尼出來,那邊已經(jīng)答應(yīng)今天晚上就把生產(chǎn)線騰出來,明天開始就可以安排咱們的生產(chǎn),我給了他們5萬的單子,當(dāng)然,索尼一向都是捆綁的,所以還有5萬張d……你那邊跟華歌和信達(dá)談的怎么樣了?……好,好!那就把單子給華歌,也要5萬好了!……什么?也要捆綁d?華歌是索尼的兒子嗎?他馬的怎么推廣起d來那么賣命?……算了,反正d也是賣,磁帶也是賣,捆綁就捆綁吧!”
掛了這個電話,他馬上撥通另外一個,“喂,老馬,我鄭長生。哦,定好機票了?晚上?可以可以!那邊怎么?……嗯,嗯,好,這個價格完可以接受!先把這單生意做完了,也給他們信心,告訴他們咱們可不是打一槍就撤!到那個時候再談價錢,他們就不能不降價了!行,你放心去做!對了,母盤一定要看好!那好,忙吧!”
掛了電話,愣了會子,鄭長生突然笑起來。
這個時候,坐在前排一直連大氣都不敢出的秘書王突然開口:“鄭總,恭喜您,廖遼這回肯定是火了!她可是您一手發(fā)掘的,往后您可就要多個‘伯樂’的名頭了!”
鄭長生愣了愣,哈哈地笑起來,指著王:“行!這個馬屁拍的不錯!拍的時候也正合適!哈哈……回頭給你發(fā)獎金!”
王聞言,趕緊一連聲的道謝。
鄭長生笑著扭頭看向窗外的車流,卻在不經(jīng)意間瞥見路邊有個招牌一閃而過。他愣了一下,問司機,“那邊路北那個,是不是就是東觀書店的總店啊?”
司機扭頭往外邊看了一眼,這條路他很熟,當(dāng)即回答:“沒錯鄭總,那就是東觀書店的總店。您是要……過去看看?”
鄭長生猶豫了一下,突然有了好奇,就:“行,你把車開過去,我去看看這張專輯賣的到底是怎么個好法兒!”
司機答應(yīng)一聲,瞅見前面路口正好有個允許掉頭的標(biāo)志,趕緊撥轉(zhuǎn)向燈、打方向盤。
三分鐘之后,鄭長生就已經(jīng)帶著秘書王來到了東觀書店的京城中心店,也就是大家俗稱的總店。
時間正是下午四多,店里人流量不。
找到唱片區(qū),鄭長生走進(jìn)去隨便轉(zhuǎn)悠了一圈出來,正想找售貨員問問《廖遼》這張專輯賣的怎么樣,可巧就正好有人搶在他前頭問售貨員有《廖遼》沒有。
售貨員目前沒貨,不過店里正在力調(diào)貨,大概明天后天就可以到貨了。
這簡直是睜著眼睛瞎話,配給東觀書店的份額已經(jīng)售罄,長生唱片自己的倉庫里也是一張沒剩下,新的一批連生產(chǎn)線都還沒上呢,明天后天哪來的貨?
但那歌迷顯然相信了,還贊了一句其他地方都沒貨,都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貨,還是你們東觀書店這種大店拿貨快!
鄭長生聽得眼皮直跳!
這張唱片居然已經(jīng)緊俏到了誰能先拿到貨就代表著誰的渠道更牛逼了么?
這是七十年代排隊買電視機?
這時候沒等鄭長生在心里吐槽完,對方就問售貨員,他如果留下電話號碼,等到貨了,是不是可以電話通知一下?售貨員很專業(yè),當(dāng)即一口答應(yīng),然后拿出一個來遞過去,對方留下了電話號碼,這才轉(zhuǎn)身走了。
隔了幾步的距離,鄭長生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那,正想開口要過來看看到底有多少要求訂貨的。但是還沒等他抬腿,就見那售貨員把往兜里一塞,跟旁邊另外一個售貨員:“留下電話有什么用!我敢保證只要一到貨,沒等我挨個兒打完電話就能賣光!到時候要是打電話把人家叫來又沒貨了,那不成坑人了?我可不挨那個罵!”
另外那個售貨員笑笑,問:“你那兒多少人留電話等這張專輯了?”
這個售貨員掏出大概翻了一下,:“大概有五六十個人吧!對了,我妹妹昨天晚上還問我要呢,而且一張嘴就是五盒磁帶一張d!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神仙呢!能給她變出來是怎么著!……前天下班的時候我不是把咱們店里拆開的那盤磁帶給她買回去了嘛,為這個昨兒還挨了店長好一通批!結(jié)果她給拿到學(xué)校去聽去了,她那些同學(xué)就都知道我在咱們書店上班了,這家伙,好嘛!昨兒晚上五六口子人,直接殺我們家去了,一水兒的軟妹子呀!一口一個哥,給我那頓拍呀!最后,得,房梁上下不來了!只能答應(yīng)啊!可你,這遍世界都沒貨,讓我上哪兒給她們弄去?……哎,對了,你那兒多少人留電話了?”
那個售貨員:“我也五六十個吧!跟你一樣,也接了好幾個友情單子了!麻痹的,第一回發(fā)現(xiàn),老子一破售貨員居然還有那么有權(quán)力的一天!掙錢多少擱一邊,看著人家給咱賠笑臉兒……你別,那滋味不錯!可就是一樣,我也變不出來呀!”
鄭長生捻捻手指,心想碰上這倆京油子倒是省事兒了,都沒用問,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這回知道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回頭對王:“走!回去!”
…………
商務(wù)車再次上路。
鄭長生獨自一人坐在舒服的航空座椅上,正閉著眼睛想事兒,突然手機震動起來,他拿起來接通,“喂,老劉,什么事兒?”
“鄭總,好消息,中國之聲公布上一周的播榜了!”
鄭長生聞言神情一振,立馬坐直了身體,問:“咱們公司的歌上榜了?廖遼的?哪一首?”
“一共有兩首!都是廖遼的!”
鄭長生滿臉驚喜,“兩首?”
“對,兩首!《我熱戀的故鄉(xiāng)》,第七名!《執(zhí)著》,第十名!”
“好!……好!哈哈!我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秘書王抓住時機,再次猛拍馬屁。劉忠鑫報喜時嗓門夠大,王坐在副駕駛座都聽見了。鄭長生哈哈地笑了兩聲,:“適可而止啊!這回可沒獎金!要是老發(fā)獎金,光你自己就能把我拍窮嘍!”
結(jié)果王順手送上一句,“要不是您慧眼識珠發(fā)掘了廖遼,我這會兒想拍馬屁都找不到機會呢!這您還能賴我?”
鄭長生哈哈大笑。
…………
下午,長生唱片,總經(jīng)理辦公室。
鄭長生看完了宣發(fā)部制定的新的銷售預(yù)估,滿意地了頭,簽上字遞給秘書王。等王出去了,他想了想,在桌面的玻璃底下查到一個電話號碼,拿起電話來撥了幾個號碼,想了想,卻又把電話扣上,掏出手機來撥號。
電話撥通,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
是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喂,是鄭總嗎?廖遼姐正在洗澡呢,我是他的助理黃,黃文娟,您要是有急事兒,我叫她呀?”
或許鄭長生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的口吻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和藹親切,“不用不用!我就是問一下你們的情況,最近一直在錄節(jié)目?”
哎呦……這個聲音一出來,對面的黃文娟嚇得直接打了個哆嗦!
然后,她話突然就磕巴起來,“啊……錄節(jié)目!那個……昨晚錄節(jié)目錄到半夜,剛才廖遼姐困得不行了,午覺就睡得長了兒,這會兒剛起來……”
鄭長生渾然不覺自己的異常,繼續(xù)和藹地道:“嗯,忙歸忙,也要注意休息呀!你是廖的助理,這方面你要安排好!你們是出差在外地,吃啊住啊什么的,都要安排好!”
這一下,黃文娟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外頭三十六度的大熱天,屋里吹著空調(diào)也有二十七八度,助理卻分明覺得有一股寒流正在掠過自己的身體!
她雞叨米一樣在電話那邊頭,:“嗯,嗯,是,我知道了鄭總!”
滿以為這關(guān)心了兩句就該掛了吧,可是沒有。
鄭長生繼續(xù)問:“我不大記得你們的日程了,你們現(xiàn)在是在哪里?”
“呃,廣州府。”
“哦,廣州……熱呀!現(xiàn)在這個天,廣州還能有三十五六度!對了,你們住的是什么酒店?”
得,居然問到這個了!
助理咬了咬嘴唇,最終也沒敢撒謊,就是委婉地解釋著:“我們……是這樣鄭總,主要是這邊太熱了,那些差一的賓館酒店,住著潮!屋里潮,被子也潮!廖遼姐嫌住著不舒服,就讓我訂了一家三星級的……不過廖遼姐了,多出來的經(jīng)費,她自己貼!”
“她貼什么呀她貼!你這樣,廣州希爾頓知道吧?那是家五星級酒店,就我知道的,那家酒店的條件還算可以,你現(xiàn)在就打電話訂房間,記住,訂套房!你們今兒就搬過去……什么?我讓你訂你就訂,我讓你搬你就搬!經(jīng)費的事兒你不用擔(dān)心,等你們回來給你們報!部報銷!”
黃文娟明顯是一時半刻的回不過神兒來了,只是下意識地答應(yīng)著,“呃……我、我知道了鄭總!我回頭就打電話訂房間!”
“嗯,下一站你們要去哪兒啊?票買好了嗎?”
“呃,昆明!昆明府完了是成都府,然后是長安府,再然后就可以回去了!車票……車票……那個,鄭總,其實、其實一開始我的確是訂了火車票的!可是廖遼姐、她……”
“她自己貼錢,買飛機票,對吧?”
“嗯。”
“我告訴你,從現(xiàn)在開始,不用廖遼貼什么錢,不管是去昆明府,還是成都府、長安府,你們部訂飛機票!笑話,那么遠(yuǎn)的地方,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淖疖嚕⒄`時間、影響休息不,那多累呀!訂機票!回頭我給你們簽字報銷!”
“呃……謝謝鄭總。”
…………
終于掛斷了電話,黃文娟保持舉著手機的姿勢,好半天一動不動。
廖遼洗完了澡,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出來,看見她那副樣子,就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誰來的電話?怎么巴拉巴拉那么半天?哎……你個死丫頭,拿我手機煲電話粥是吧?”
黃文娟回過神來,突然一下子就蹦起來,然后,她語速飛快地把剛才的事兒了一遍,忍不住撫摸著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這給我嚇得呀,就覺得渾身上下都冷風(fēng)嗖嗖的!哎,廖姐,你鄭總他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大方?是不是發(fā)燒……給燒糊涂了?”
廖遼擦干了頭發(fā),聞言緩緩地笑了笑,“發(fā)燒?鄭總那么精明的人,睡覺都抱著計算器呢!他可不是發(fā)燒了!”
黃文娟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廖遼:“記得我昨晚回來的時候跟你過的嗎?昨晚的節(jié)目里,有歌迷打電話來,她跑了好幾家音像店都買不到,問我到哪里才能買到!記得吧?”
黃文娟頭,繼續(xù)看著她。
廖遼無奈地白了她一眼,解釋道:“這明什么?”
“呃,明什么?”
“明公司來準(zhǔn)備要買兩個月的那批貨,到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賣完了!”
“啊?”
…………
掛了電話,鄭長生放下手機,起身打開d機和音響開關(guān),把旁邊架子上的《廖遼》打開,拿出d放進(jìn)去,當(dāng)房間里開始響起廖遼那醇厚而慵懶的歌聲,他回到座位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d盒和歌詞還在手里,他取出歌詞,翻到后面,找到《我熱戀的故鄉(xiāng)》,盯住歌名下面那兩個相同的名字看了好久,然后用手指在上頭用力地敲了敲。
然后,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把d盒和歌詞又心地收好、放到桌面上,這才再次瞇上了眼睛——
嗯,就這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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