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陽光下,翠綠的草野蠕動著紅色的身影。
這里是遠離“蘿格營地”的綠野,也是“鮮血荒地”難得的整潔區,頭長黑色尖角的沉淪魔遵循著巫師的絕對命令,在這一塊區域尋找落單的冒險者。
安靜的氛圍被一只又矮又肥的沉淪魔打破,它找到了一只破損的棒槌。
沉淪魔的大發現!
“哈嘍咯!”“拉達姆!”“拉卡!”
它發出意義不明的喊叫。
那是從草垛發現的,沉淪魔揮舞棒槌,暗黃的眼放光,表達興奮的情緒。
別看是普通的木棒,交給巫師的話,用處多的是。
而且這根木棒的存在,也表明周圍曾經有蘿格活動,興許又是不得了的線索。
前個星期便有同伴捕獲從“冰冷之原”跑出的受傷蘿格,進行慶祝而火光通天的夜晚,那鮮美簡直畢生難忘。
“拉卡尼休!““拉卡尼休!“
鬧哄哄的它們頓時安靜下去,繼續尋找破損的物品,或者是有關蘿格或冒險者的線索。
有一只瘦弱的沉淪魔極不合群,它呆在大巖石旁邊,愣愣地看著石頭上插著的木制旗幟,破布上的惡魔圖案很是模糊。
“拉卡尼休!”
一只強壯的沉淪魔盯著它看,隨后大叫著首領的名字,朝著瘦弱的沉淪魔走去,其余的沉淪魔害怕地讓開了道路。
走到它跟前,這只強壯的沉淪魔才發現,眼前的同伴瘦弱得都露出肋骨了。
但是巫師的命令是絕對的,誰也不能偷懶,簡單的腦子里浮現出簡單的想法。
“拉卡尼休!”“拉卡尼休!”“拉卡尼——”
大喊首領的名字會喚起沉淪魔心中的敬畏感,這也是這只強壯沉淪魔鞭策普通同伴的方式。
喊得它自己都有些心慌,周圍的沉淪魔更是跑得遠遠的。
只是眼前的瘦沉淪魔,明明比他矮了將近一個頭,卻仍是呆呆地盯著巖石,不為所動。
突然,瘦的沉淪魔轉過身來,用力地推了一把,這只強壯的沉淪魔有些吃驚,簡單的腦子里布滿問號。
對方的暗黃色眼珠盯著它,雖然還是一副呆滯的樣子。
強壯沉淪魔后退一步,試探著地叫道:“拉卡尼休!”
據“鮮血荒地”的沉淪魔經過「邪惡之月」后會變得更強壯,經過真正的邪惡之力的洗禮,甚至會改變模樣。
在強壯沉淪魔看來,這只瘦的沉淪魔表現如此怪異,可能是變異了。
終于,眼前的瘦沉淪魔張開了嘴,但道出的話語并不是它熟悉的“拉卡尼休”。
“閉嘴,傻逼!”
“滾開!”
···
無言的沉默,氣氛有些凝重。
昏黃而窄的視野中,那只強壯的沉淪魔迷茫地看著他,隨后轉身離開。
一屁股坐在地上,唐澤不斷喘氣。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下了,后背是冷汗。
他其實很害怕,對方比他強壯太多,差點沒把自己給推倒了,真的戰斗起來對方可以打五個他。
“你玩我,賊老天。”
嗓子里擠出難聽的幾個音節,唐澤欲哭無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紅色的皮膚,四根手指,尖銳的指甲。
再看看身,骨瘦嶙峋不,頭頂的兩個尖角都好像比同伴細一些。
變成暗黑破壞神里面的沉淪魔不,還可能是假的沉淪魔。
這是穿后的第三天。
剛開始,克制住穿后的慌亂,唐澤很心地和沉淪魔進行相處,一起拾荒,一起巡查,一起在夜晚群居,強迫自己融入了沉淪魔的日常。
空余時間中,他嘗試著呼喚出自己作為沉淪魔的屬性面板,但只有一次次的失敗。
他懷疑自己根沒有職業系統可言,充其量就是給冒險者送經驗的龍套。
他著手調查沉淪魔,一方面是為了更好地適應這個新環境,同時也是排除潛在的危險。
這個沉淪魔群一共兩只沉淪魔巫師,十五只沉淪魔(不算他),近段時間一直在尋找人類的蹤跡。
從腦海中混亂的記憶殘片看,這里離蘿格營地挺遠的,前一周運氣好捕獲了蘿格,嘗到甜頭的巫師便驅使著它們停止拾荒,開始尋找落單的冒險者和蘿格。
開玩笑,要是遇上人類職業者,什么法師,圣騎士,這些沉淪魔還不夠給對方塞牙縫的,唐澤心里恨得牙癢癢,想跑但更不安。
每次的拾荒活動,還有巡查,蹲點冒險者,他都計算好逃跑路線,躲得遠遠的。
整天提心吊膽的生活快把他逼瘋了,尤其夜晚在篝火旁,沉淪巫師分配腐爛的老鼠肉的時,黃油油的眼睛盯得他毛骨悚然。
其實也不是沒想過做掉巫師,當沉淪魔頭頭。
只是沉淪魔一直都是集體行動,遇到危險就跑,而且他的力量太薄弱,十五只沉淪魔里沒一個打得過。
無法吃那種肉,唐澤在這三天采集綠野中的果子,就瘦弱的身體更瘦了。
他感覺自己作為人類的部分,正在慢慢消失,這是最讓人恐懼的。
壞消息接踵而至,最近拾荒的時間又減少了,最強壯的沉淪魔的鞭策力度加大,所有的沉淪魔發瘋一樣尋找蘿格和冒險者的蹤跡。這讓唐澤連偷偷開溜,前去采集果子的時間都沒有了。
恐懼,無助,絕望,各種負面情緒的交織下,唐澤決定放手一搏,試探一下沉淪魔們的底線,已經無路可退,所以他找上了最強壯的那一只。
“拉卡尼休,在記憶碎片之中是首領的名字,可以喝退一般的沉淪魔。”
“沉淪魔的活動范圍都有邊界,而邊界的標志就是巖石上的破布惡魔旗幟。”
“剛剛為什么能喝退那只強壯的沉淪魔,難道是心理學上的感性威懾?”
思索良久,唐澤算了算時間。
“蹲點時間大約還有三個時,我得再去采集一些果子充饑。”
離這片區域不遠的林子長有方便他充饑的果子,沉淪魔對生機勃勃的那里毫無興趣,這倒也方便他摘果子。
成功開溜,唐澤輕車熟路地鉆進林子,三兩下把青色的果子摘了下來,藏一顆進自己的襠里,其余都吃干凈。
酸酸甜甜的,類似于蘋果,口感還可以。
藏進襠里也是無奈之舉,沉淪魔渾身上下只掛著這一塊布,而且當著同伴的面吃果子太危險。
突然,草叢發出響動,唐澤警覺起來,立即摸向旁側的一塊石頭。
腦袋從草里探了出來,是一只老鼠模樣的動物,唐澤頓時松了一口氣。
又憩一陣,唐澤嘆了口氣,有些低落地起身,準備原路返回。
從林子里走出,他回到隊伍,發現沉淪魔們已經開始聚集,旁邊的強壯沉淪魔低著頭。
“糟了!”
唐澤暗道不妙,在沉淪魔們的最前方,他看見一個高出不少的紅色身影。
金黃色的骨頭項鏈,威風凜凜的旗幟法杖,那是身高和普通人相仿的沉淪魔巫師。
他連忙縮著腦袋躲在隊伍后面。
鎮定下來,唐澤探出腦袋,發現沉淪魔巫師,還有一干沉淪魔并沒有在尋找他,反倒是聚在一起在交流著什么。
沉淪魔巫師在此刻聚集起這片區域的沉淪魔,肯定是發生了什么意外的情況。
鬧哄哄的叫聲持續了一段時間,那只沉淪魔巫師張了張嘴,轉身離去,其余的沉淪魔緊跟著腳步,浩蕩的紅色沉淪魔隊伍逐漸遠去。
“抓住新蘿格了?”“不會要戰斗吧?”
種種可怕的猜想環繞在腦海里,他開始不安。
猶豫一會兒,還是選擇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直覺告訴他還是跟著隊伍走比較好。
“鮮血荒野”太過危險,他還沒有和其他的怪物接觸過,不知道那些家伙,例如硬毛老鼠和僵尸對沉淪魔怎么樣,為了保證安,不能落單。
就這樣,這只瘦的沉淪魔謹慎地跟隨著紅色沉淪魔的隊伍,時不時躲在巖石后面,露個頭。
是的,隨時準備逃跑,唐澤是很愛惜生命的沉淪魔,也是一只很理智的沉淪魔。
···
唐澤跟著沉淪魔的隊伍成功回到了營地,他松了一口氣,看來只是沉淪魔巫師臨時召回它們而已。
夜幕逐漸降臨,普通的沉淪魔們抱起木頭堆在一起,沉淪魔巫師一揮旗幟法杖,明黃色的火焰頓時竄了起來。
聽著沉淪魔的“拉卡尼休”,唐澤托著腮子,呆呆地看著升騰的火焰。
要是什么時候,他也會魔法就好了。
就在這時,另外一名更加高大,身著暗金色骨頭項鏈的沉淪魔巫師從褐色破帳篷里走出,“拉卡尼休”的歡呼聲頓時弱了不少。
讓唐澤有些意外的是,這名沉淪魔巫師端著一口碗,碗里盛滿了血紅色的液體,看起來是血,但顏色淡了很多,有些晶瑩。
“這是要?”
他像往常一樣躋身躲在沉淪魔隊伍的后面,偷看著這一切。
“哈拉達斯,及哈克,啦啦斯托亞!”
“拉卡尼休!”“拉卡尼休!”
沉淪魔巫師嘰里呱啦了一通,然后其他的沉淪魔便高呼著“拉卡尼休”,唐澤反應很快,也站了起來,賣力地高呼著“啦啦啦啦”,他已經十分熟練了。
突然,一切的歡呼聲都消失了,那位沉淪魔巫師平靜地看過來,濁黃色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直叫人心寒。
還有身邊的沉淪魔,不知何時開始自覺地散開,表情呆滯的唐澤頓時被空了出來,孤零零地坐在草地上。
按照前世的話來,場面一度非常十分的尷尬。
唐澤心里恐慌加上迷茫,因為無法模仿其他沉淪魔的奇特發音,他每個夜晚都是濫竽充數地喊的,一直沒有暴露,昨天他還在僥幸沉淪魔的耳朵不好使。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覺偽裝得十分完美,毫無破綻可言。
旁邊都是盯著自己看的沉淪魔,還有兩只神秘的沉淪魔巫師虎視眈眈,已經插翅難飛。
沉淪魔巫師端著碗慢騰騰的走過來,周圍只剩下細微的,腳踩青草的聲音,氣氛肅穆得讓他窒息,唐澤視野中,沉淪魔巫師的身形逐漸放大。
最終,沉淪魔巫師走到跟前,盯著唐澤。
腦中突然出現自己喝退強壯沉淪魔的場景,不知哪來的勇氣,唐澤猛地站起身。
“滾開!”
他極力壓低著自己的聲音,使得聲音雄渾有力,但仍有壓制不住的顫抖。
如果先前的感性威懾對強壯沉淪魔有用的話,沉淪魔巫師不定也會受影響,這是他最后的一線生機。
但已然走近的沉淪魔巫師,濁黃色的眼睛宛如一潭死水。
他的呵斥聲,如同石沉大海,不起波瀾。
在唐澤絕望的目光中,這位沉淪魔巫師舉起左手的旗幟法杖,尖端處有微弱的火苗擴散開來,右手端著的碗里,平靜的水面蕩漾起明黃色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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