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已經(jīng)呆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手機(jī)甚至都從她手里滑到了地上，就這么雙眼呆滯的看著一邊臉貼著地面，另一邊臉則被高跟鞋踩到扭曲變形的林一。
她抬起頭。
下一秒，正好對上了那雙仿佛沾染了浴缸冷水的眼睛。
泠泠靜靜的寒涼，像是最接近零度，即將結(jié)冰但還沒有冰上的水。
舒涵心神震了一下，腦子完沒想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兒，就被這雙眼驚嚇得她往后連退兩步，起身就想逃離。
她也確實(shí)站起來了，并且往浴室門外跑去——
頭皮劇痛，好像要被人生生扯掉，舒涵當(dāng)即就尖叫了出來。
她被人從后面抓著頭發(fā)，踉蹌著后退，刺目的白色光線中，她看到那張白皙美麗的臉被燈打得寡白，又是一臉的水，是濕漉漉的冰冷。
“你干什么？”舒涵驚慌的叫，“邢婳，你放開我！”
她看到她看著自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睫毛沾著水珠，不論動作還是表情都做的很遲鈍，卻又給她一種巨大的壓迫，而且不管她怎么掙扎，頭發(fā)都被她輕易的拽在手里。
“我是多久沒見過世面了，還能碰到你這種傻逼，”她淡淡的笑，淡淡的，聲音不高不低，有點(diǎn)沙啞，“除了我親媽，這世上還沒有跟我硬碰硬能好好活著的，你姐還就只有一點(diǎn)木，你怎么就能這么蠢呢，真是蠢大發(fā)了。”
“邢婳，”舒涵尖叫著，“你放開我，你想干什么？”
她不出這女人有什么可怕的，可她就是有種見了鬼的感覺，渾身的汗毛都涼颼颼的。
她甚至真的覺得這女人，被水鬼上身了。
舒涵又聽她笑了下。
然后她被拽著頭皮，辨不清方向的被拖著走了兩步——
“砰”的巨大的一聲響。
鮮紅的血液順著舒涵的額頭往下淌，不急不緩。
腦袋撞上墻的瞬間，舒涵甚至覺得自己的頭骨都裂開了，眼前的世界在眩暈，耳朵的世界在打鳴，她呆滯的如同被抽掉骨頭的破布娃娃，被拽著她胳膊的那只手拉著，才沒有軟成一灘泥。
瞳孔擴(kuò)大，眼前發(fā)黑，什么都看不清。
林一原一臉痛苦的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gè)看起來美麗柔弱的女人，提著舒家姐的腦袋，像是殺魚前用刀砸魚腦袋般的，毫不留情的往墻上撞去。
他甚至有種感覺，她的這個(gè)動作，好似她手里的東西都不是活物。
因?yàn)樗炔辉Ｑ郏溷龅哪樢嗍菦]有一絲的波動，只瞇著眼睛，冷涼的看著。
“啊……”短暫的失語后，舒涵尖著嗓子爆發(fā)出一陣更高的尖叫，從額頭流到臉上的血襯托著她此時(shí)的恐懼震驚表情，扭曲的像是恐怖片里的殺人現(xiàn)場，“邢婳，你這個(gè)瘋子，你放開我！”
“別叫了。”
“你放開我！”舒涵歇斯底里的叫著，身體更是如篩子般抖動不止，不知道是因?yàn)樽詪蓱T從未被這樣對待過，還是因?yàn)檫@一刻無孔不入的恐懼，“林一，林一！把這個(gè)女人拉開……”
“我再一次，別叫了，”邢婳眉毛蹙了起來，也沒什么很大的動作，就是更用力的將舒涵的頭發(fā)往后扯，有種頭皮都要被她扯下來的錯(cuò)覺，聲音也始終沒有高過，低低的，甚至軟，“我討厭女人尖叫。”
舒涵哪聽得進(jìn)去，尖叫聲一波高過一波，拼了命的想把自己的頭發(fā)從邢婳手里搶過來，甚至手腳并用的拳打腳踢——
膝蓋窩狠狠一疼，下一秒，她的膝蓋就重重的磕在地板上，跪了下去。
跟著又是“啪”的一聲，一個(gè)凌厲的巴掌刮過舒涵已經(jīng)被血和淚糊得一塌糊涂的臉。
有那么好幾個(gè)瞬間，心驚膽戰(zhàn)的林一都希望舒涵能冷靜下來，不要再一通胡亂的尖叫——至少能像剛才這女人，即便被恐懼攫住了心神，至少不會被驚嚇到像是精神錯(cuò)亂。
雖然他真的不知道……這女人不到短短一分鐘之內(nèi)，為什么像是變了一個(gè)人。
還是濕透了的發(fā)，還是那條精致又仙氣飄飄的淺薄荷色長裙，五官也只是涼靜了下去，卻讓人覺得她更冷，甚至更白了。
那種冰冷又寂靜的白。
令人毛孔大張，無數(shù)陰森的冷氣往血管里躥。
舒涵還在尖叫，被打的屈辱跟憤怒，莫名卻不斷膨脹的恐懼，還有整個(gè)腦袋如同被撞烈了的劇透，讓她完喪失了理智，絲毫冷靜不下來。
除了尖叫，就是辱罵，而且是尖著嗓子的罵。
林一看到那女人蹙著眉尖，冷漠的表情里透出厭煩。
她不喜歡女人尖叫，非常厭惡，這種聲音甚至讓她不適。
然后，舒涵又被提著頭發(fā)在地板上拖曳，那可以是一種拖死狗的拖法。
馬桶蓋被打開了。
舒涵的腦袋被塞了進(jìn)去，然后纖細(xì)薄白的手指按下水箱，水灌了出來，淹沒了她半個(gè)頭。
舒涵快要瘋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做了一場荒唐得不可思議的噩夢。
好在馬桶里的水不像是浴缸，只有那么幾秒鐘，就褪下去了。
舒涵還在尖叫。
林一覺得她的嗓子可能會因?yàn)榧饨卸鴪?bào)廢，他就坐在地上，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后背的冷汗已經(jīng)打濕了他的衣服。
按在舒涵腦袋上的那只手松開了，舒涵哆哆嗦嗦的立即想要出來，然而還沒離開馬桶圈，脖子就被踩住了，將她的腦袋卡在了馬桶里。
那只看上去很柔弱的手，再次按下水箱。
舒涵不斷的掙扎，像是被拋上沙灘的魚，毫無用處，甚至可能只會加速死亡。
抬腳將她踩住的女人臉上始終沒什么表情，她抬頭巡視了一番，視線落在了盥洗盆上的那個(gè)女包上，就是舒涵為了拿手機(jī)錄像帶過來的。
她拿了過來，把東西部往盥洗上一倒。
零零散散的都是大部分女人會放在包里的那一類東西，除了一個(gè)多出來的錄音筆，跟少數(shù)女人才會有的打火機(jī)以及女士香煙。
她似乎起了興趣，偏過頭，緩慢得接近遲鈍的拿了起來，嫻熟而寂寂的點(diǎn)燃。
煙霧在這冰冷的空間里裊裊散開。
她抬頭，這才無意中看到了那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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