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別，等等，打住。”蘇紫舉起沒受傷的那只手表示拒絕，差點一巴掌按到沈袖臉上，“我那也是自救，沒你的這么嚴重，欠命什么的可算了吧，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要不就把那十萬靈石還我，算是補償？”蘇紫覺得這個突然想到的主意實在不錯，雖她掏錢的時候干脆，但可不是不肉疼，更別其中還有四萬是跟盛凌人貸的款。

    沈袖看著她，沒答話，只是維持著神荼舍子的力量繼續治療她的傷口，兩人一沉默，便過了半個時辰。而確認過她的肩膀無礙后，沈袖忽然一抖衣擺，就這么在她對面席地坐了下來。

    “蘇紫，你與我之間的界限，劃分的還真是清楚。”

    正在檢查活動肩膀的蘇紫聽到他這句話，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看向他，“不然呢？從你我相識開始，我們之間最重要的維系，不就是純粹的利益交換嗎？你助我湊齊上古仙籌，我來幫你占上一卦。當然，你數次助我，我自當禮尚往來，所以該還的人情，我都會還。”

    “也包括這次不計危險，救我性命嗎？”沈袖看著她，俊秀的臉上沒了笑意，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當真是讓人有些發寒。

    蘇紫沒答話，半晌，才嘆了口氣，“神荼舍子這種神物，你既然敢將它藏在體內這么多年，那么你會不知道，它與十分常見的龍腦葉香混合就會暴露的事情嗎？當然，也可能只是你認為這一點點氣味的發散不是問題，畢竟我飲酒是偶然，邀你來水天印月亦是偶然，至于方前輩他們同時在逼殺神獸冥鯤的事，更是偶然中的偶然。可這么多的偶然在一起，我自然發看不清了。”

    “你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沈袖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你總我不拿你當朋友。”蘇紫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真若不拿你當朋友，丹方我不能另尋丹師來煉嗎？還要死乞白賴的塞十萬靈石給你？你來尋我，我不能不見嗎？還忙里偷閑的特地帶你出來亂晃？雖你從第一次見我就帶著目的，但這么多次傾力相助，我也都記著，我將你當做朋友，只不過是個還需要持續觀察的朋友，而既然是朋友，都生死關頭了，難道要我丟下你逃跑嗎？”

    沈袖不出聲，依舊這么看著她，蘇紫也不甘示弱的回望回去，就在她眼睛都瞪得有點發酸的時候，沈袖忽然一彎嘴角，輕笑了一聲。

    “……哈。”

    蘇紫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而就在她以為這個慣于裝神弄鬼的家伙又要轉移話題把這篇揭過去的時候，他卻突然沒頭沒腦的了句話。

    “我是沈氏分家的養子。”

    “啊？”這話題轉移的也太跳躍了吧？蘇紫腦子一瞬間卡殼，這是要她點什么安慰嗎？

    “你知道神荼舍子是什么嗎？”然而她還沒想好，沈袖已經一個三級跳的又冒出了一句。

    “你能不能些我聽得懂的話？”

    “上古傳，東有滄海，廣闊無邊，無邊之盡頭生有神樹，質似玉，無葉生花，花潔白，名為荼。荼之神樹，生機無限，永生永盛。是時東有大難，天傾地毀，生靈涂炭，有一高僧懷悲憫之心，破千難萬險，終至滄海盡頭，其于神樹之下誦經千日，坐化圓寂，金身化六子舍利，后世稱神荼六舍子。有金鵬銜舍子歸東，一子補天，一子鎮海，一子滅烈火，一子祛厄病，一子造萬物生機，最后一子……”

    他故事講停在這兒，讓蘇紫忍不住追問，“最后一子如何？”

    “最后一子，留余后人，救滅世災禍。”沈袖告訴了她答案。

    “滅世災禍？”蘇紫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他手上，“……但這不只是個傳嗎？不然如若神荼舍子只有一子流傳下來，那個人又是怎么一眼就認出來的？就算他天下無敵已近半神，總也不能僅憑傳之中的寥寥數語便能斷定吧？”

    “這的確只是個傳，其中不乏矯飾之處，只是被神話的并非一子流傳，而是前五子。”沈袖手中的神荼舍子不斷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蘇紫發現，他們周遭被破壞的十分徹底的冰湖，居然在以此為圓心一點點的修復。“補天鎮海，滅火祛病，這些才是被東地后人美化的部分，事實是，有人伐神荼玉樹補了天之缺救世，隨后又將自己的肉身與神樹一同煉化，最終煉成六子流傳后世，以備應對還會再卷土重來的滔天災禍。”

    東地，補天，肉身，造化……隨著沈袖的解，蘇紫腦子里突然跳出一個令她心驚的念頭，“……事實？上古之事，你如何能的如此肯定？”

    沈袖沒回答，而是忽然將神荼舍子貼在了她的額頭之上，蘇紫不曾防備他，在與神荼舍子接觸的一剎那，突然無數個畫面接連鉆入她的腦海，天塌地陷，山河崩毀……最最真切的災難片在她腦內瘋狂的播放著，而到最后，出現的是一個背影。

    山巔之上，一個衣袂翩然，臨風欲仙的背影。

    沒有任何理由的，蘇紫不假思索的便念出了一個名字。

    “高，莫，離。”

    這一刻，最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明明應該只是殘留在神荼舍子中一段過往的記憶片段，那個山巔之上不知在注視什么的背影，卻緩緩轉過了身。

    許久以來，幾乎已湮滅在歷史長流中的名字，上古之時三神王之一的仙界主高莫離，穿過五十萬年時間的阻隔，在這一刻與她四目相對。

    “終于，到了這一天。”

    仙主開口的同時，蘇紫只覺得眼前一陣白光刺目，接著額上瞬間劇痛，將她整個人推了個仰倒，而她趕忙穩住身形緩過神來的時候，方才的畫面已經然消失，剩下的只是沈袖那雙略帶擔憂的鳳目。

    “無事吧？”

    他向蘇紫伸出的手，卻被她一個側身躲開了。

    “沈袖，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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