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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你早該去死了!”
一聲咆哮響徹天穹,一道淡白色的光劃過天際,地面上留下一個達(dá)數(shù)十米的深坑與一具體表完整,體內(nèi)肌理卻被破壞殆盡的男子軀殼。
楚墨,三十三歲,卒。
楚墨,曾經(jīng)這也是一個能使三歲孩童止哭,平民畏之如鬼神的兇人。對,是兇人,他出生自東漢皇室,是辰天大陸四大帝國之一東漢帝國的三皇子。他被帝國人民譽為溫潤如玉,謙謙公子,卻不知為何在16歲那年性情大變,弒兄逼弟,無惡不歡,壞事做盡,殺人如麻,飲生血,食人肉,生此人在世之時,乃東漢帝國子民之悲也。
辰天歷63年二月初四宜畋獵忌安葬
《辰天東漢帝國風(fēng)云錄》如是記載。
“生如楚墨,何其悲也!
辰天大陸最高峰雪期峰上,白須及胸,湛藍(lán)色布袍的一名老者,一手拄著七尺竹竿,一手輕捻胸前白須,突然一怔,而后一嘆。
而這時他的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名白衣女子,凝視著東方天際,突然泯滅光芒的一顆藍(lán)紫色星辰,神色復(fù)雜。
“他終究沒能逆天成命,這漫天大陸,千百年內(nèi)難得再出一抗天之人了!
著,白衣女子便是幽幽一嘆。
“未必,你看。”
“竟是,復(fù)生了?”
“輪轉(zhuǎn)三生!
老者悠悠一嘆。
“我記得大陸上已有數(shù)萬年不見此種命格了!迸诱b遠(yuǎn)東方的星辰呈現(xiàn)出繽紛亂象,一顆顆星辰忽明忽滅,忽又消失不見,面上不見悲喜。
“但愿他此次能成命吧,凡人尚有十世輪回,他……”老者捏著白須,沉吟少許,緩緩道。
古老的皇宮中,此刻正值午時三刻,日頭最好的時候,也是凡間盛傳的斬首時刻。一聲嬰啼,響徹了帝都的天空,映照這聲嬰啼的是皇宮中來去匆匆的宮女們。
“稟告陛下,皇后生了,是一名皇子,恭喜陛下!”
一名帶刀侍衛(wèi)拱手彎腰在一座古樸大氣的宮殿內(nèi),御前帶刀,可見品銜不低。
“甚好!”
黑發(fā)留短須的皇帝聞見,眉梢輕輕上挑,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揮退了侍衛(wèi)。
“下去領(lǐng)賞吧!”
待大殿內(nèi)空寂無人時,皇帝看似自問自答,沉吟道:
“國師,確認(rèn)是紫耀星命了么?”
大殿內(nèi)空無一人,自然也無人回答。只是詭異的是,大殿內(nèi)的油燈忽明忽滅的閃了幾下,皇帝耳朵稍微微聳動。
“原來如此!天命有缺,造化難明……”
這座古樸大氣,平日為朝臣議政的大殿內(nèi)傳出一聲嘆息。
皇后平日所居的椒房殿內(nèi),此刻宮女們來去匆匆,一當(dāng)是萬眾矚目的嬰兒,卻被安靜的擺放在殿中一張側(cè)床上。
“咦!竟然是又復(fù)生了?還是這個熟悉地方啊!辰天大陸第二帝國,東漢帝國皇宮,呵!這是第幾世了?第三世了么?”
嬰兒的手,虛指了殿中幾個熟悉的角落。突地,又怔住了,望著自己孱弱如象牙筷般的嬰兒臂:
“哈哈哈!天不亡我楚墨,竟是復(fù)生于初生時!我楚氏皇族必有逆天之日!”
嬰兒臉上的笑意,與空中胡亂揮舞的手,看樂了前來探望的皇帝,對左右笑顏道:
“瞧見沒,皇兒這是知曉朕來了,笑著歡迎呢!哈哈!吾東漢皇室,出此麟兒,何愁不興!”
自然地,左右看來,這不過是皇帝一次得子后的龍顏大悅與皇子的嬰兒稚嫩啼聲,何曾想到,皇子此時孱弱的身軀里已居住了一個成熟達(dá)數(shù)十載的靈魂呢?
而皇帝這難得的夸贊之語,傳到民間,也自是風(fēng)波疊起。
“知道么?皇后多年無出,今日正午誕下了一名皇子!須知道,正午,那可是日頭最好的時候啊!”
“不錯,生自四大帝國之一的東漢皇室,又乃皇后嫡出,現(xiàn)在更是正午時分,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不愧為天之驕子!”
“天之驕子?老兄,你想岔了。你可知,我們東漢帝國的陛下,在這位三皇子出生那天,道了句什么?”
“什么??”
“呵呵,我們陛下只了一句話:吾東漢帝國,出此麟兒,何愁不興!”
“這……這……這豈非是,皇儲之位為三皇子,斷然無疑?”
“呵呵,兄弟,此事,那就只有天知曉了!
這樣的談?wù),在東漢帝國的民間茶樓酒館中,屢見不鮮。而東漢帝國皇帝的這句話,引起的風(fēng)波并未止于東漢國境。
“母皇,你,楚帝這句話,是否昭示了什么?”
“翎兒,母皇不知。楚帝雖然登基不過十?dāng)?shù)載,但他的權(quán)謀詭術(shù),卻是許多歷史上的大帝也難及的。別的不提,單單他把一個瀕臨破碎的帝國穩(wěn)定下來的手段,辰天大陸誰人不知?可何人又能效仿?”
“母皇,你是,這涉及他當(dāng)年與紅塵觀那個約定?”
“不好,不好!”
吾楚問以楚氏第十二代皇帝之名立誓,請楚氏先祖為證,后楚氏子孫為鑒。今,吾楚問與紅塵仙觀觀主十黛結(jié)為異性兄妹,觀主唯一嫡傳弟子,為吾楚氏帝國當(dāng)代皇帝之御妹,紅塵仙觀與東漢帝國結(jié)為永世同盟,永世不廢。
辰天歷56年十月初五立冬宜祭祀忌嫁娶
南梁帝國的皇宮里,作為帝國唯一子嗣的青翎公主,柔美烏黑的青絲剛曼及肩部,扎著花花綠綠好幾個辮兒,稚嫩的指尖此刻正反復(fù)搓揉著《辰天東漢帝國國史楚問篇》的緋黃紙頁。
而同樣是在一所頗為美侖美奐的宮殿內(nèi),一名藍(lán)色蟒袍的青年人,手中同樣捧著一代表以辰天為記的黑金色書籍,只不過名目不同的是,青年人手中捧著的是《辰天東漢帝國野史雜文》
英果類我,唯我兒楚恪。楚帝于年夜宴中,醉后失言。
辰天歷565年臘月廿三年宜嫁娶忌蓋屋
東漢帝國,楚皇宮,天子閣。
一名穿著黑色蟒袍的稚嫩童子,一正經(jīng)的端坐在書案后的紫檀木椅上。案上擺放著一黑金色書籍《辰天東漢帝國國史楚問篇》:
辰天歷568年冬月初八百無禁忌,第十二代楚帝楚問第三子,嫡子楚墨誕生。
楚帝對三子墨寵愛無雙,諸皇子皆難匹及。墨出生日,楚帝遂言:吾東漢帝國,出此麟兒,何愁不興!
及墨三歲,識文斷字,恐夫子不專,特允墨出入皇帝處理文書政案之所,皇家藏書之閣天子閣。
逢墨五歲,墨問楚帝:何以父著驪衣,子以藍(lán)繼?楚帝聞言笑允其著驪衣蟒袍。
辰天注:驪:純黑色。東漢帝國以黑色龍袍為皇帝服飾。故,黑色服飾為東漢帝國禁衣。藍(lán)色,因其色近黑,故為東漢帝國皇子蟒袍的制色。
九年了。
這一世是九歲了吧。離第一世的風(fēng)波還有五年。
再過五年,紅塵觀觀主的當(dāng)代嫡傳弟子無鹽便會出世,引得東漢帝國的年青俊杰們化作狂蜂浪蝶無數(shù)。印象中,追得最猛的當(dāng)數(shù)大皇兄楚恪,身份上的優(yōu)與年齡上的適當(dāng),風(fēng)頭之勁,無人可匹。似乎當(dāng)時,父皇也允了他們的婚事。
然而隨后而至的,卻是北齊帝國以傾國之力發(fā)起的戰(zhàn)爭,這突如其來的戰(zhàn)事,打了東漢帝國邊疆的一個措手不及,連失兩個國,璃國的敗亡與東國的投降歸附。但很快,戰(zhàn)事也就陷入了膠著。大皇兄為了帝國榮譽也為了皇位之爭,當(dāng)時便奔往戰(zhàn)場,誰料不及半載,便意外身亡。
第一世的東漢帝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短短十年間,竟然是,破亡了!辰天大陸四分的格局,迅速變成了天下三分。而第一世的自己,在東漢帝國敗亡后,也迅速由天之驕子淪落為無家可歸的落魄皇子。與若干忠君愛國的大臣子民們,走上了無比艱辛的復(fù)國之路。
然而太多的不可抗拒的非人間力量,使自己的復(fù)國之路,只能是一個笑話。在二十八歲那年,郁郁而終。
第二世的自己,雖然僥幸得以重生,卻實在太遲。許多人事已然踏上了既定的軌道,再難改變,雖然費盡心機手段,也不過把帝國的敗亡延后數(shù)載,且名存實亡,相信自己死亡當(dāng)天,也是帝國真正破亡之日。
不過,這一世,我楚墨誓要逆天改命!
紅塵觀,圣裔天,天心樓,桃夭舫,魔淵教,散王殿,諸子宮,天工坊,星人亭,杏醫(yī)林!
辰天大陸的十大勢力,在九歲的楚墨腦中數(shù)了個遍,最后化為紙上斗大的墨字:逆!
“墨兒,待父皇看看,你寫的什么?”
中年皇帝面帶笑意的看著自己的嫡子,緊皺著的眉頭,稚嫩的臉上一正經(jīng),不知思索什么,在書桌上憤然一筆,倒是一氣呵成。
“皇兒楚墨,叩見父皇!
尚在追憶前兩世的楚墨,此刻方才回神,連忙拱手垂頭施禮。
“無需多禮!
“唔,不錯!字圓筆正,不屈之氣迎面而來,筆鋒老道,雖筆力略顯不足,但最后那一筆走字一捺,有驚天之勢,足以填補筆力上的缺陷。不錯,好字!”
楚帝俯身觀望著書桌上嫡子的字,拂須笑贊。
“父皇……”
楚墨看著楚帝不似作偽的笑意,心中倒是一突,一個皇子書寫“逆”字,怎么著也是頗為逾了。
“無妨,父皇的心意,你還不知嗎?別是一個逆字,就算是月關(guān)二字又有何不可!朕的皇兒,百無禁忌!”
楚帝竟然絲毫不顧及禮儀的將九歲的楚墨抱起,一同坐在書案后的檀木椅上。要是旁人見了,必定大呼違制!
“喔?墨兒在看國史?辰天這類書籍,看看也就罷了,只當(dāng)增長見聞,切勿深迷其中。須知,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史書沒有立場,寫史書的人卻是有的。”
楚帝瞥了眼桌案上的《辰天東漢帝國國史楚問篇》,緩聲道。
“墨兒謹(jǐn)記。即便是記上史書,卻也大多是人為的歷史!备惺苤富试谑溃o予自己的濃濃關(guān)愛,楚墨心底一暖。
輪回三世,許多人都是虧欠了自己的,自然,自己也虧欠了不少人,然而最虧欠的還是這三世的父皇母后,第一世的自己,少年無知,優(yōu)柔寡斷,抱一顆守仁之心,不知傷了父皇母后多少心,也正是自己的優(yōu)柔寡斷,斷送了帝國最后的希望,才二十八歲卻郁郁而終。第二世的自己,多了分狠戾,與男人的擔(dān)當(dāng),卻終究有傷人和,民心大失,多方阻撓,不得不飲恨而亡。而現(xiàn)在,這第三世,親眼看著父皇年輕矯健的身姿,替自己撐起了一片天的感覺,真的,挺好。
世間有兩種人,自作聰明的蠢人與算計太多的聰明人。父皇對自己的溺愛,天下皆知,大臣中自作聰明的蠢人,無一不歸附討好自己。至于那些算計太多的大臣,或篤定這是父皇放出的煙霧彈,或貪圖從龍之功,企圖捧起其余諸皇子,卻怎知,自己成為皇儲,既是父皇心意,也是天命所歸,就斷然無疑。只有那些真正的聰明人,才狡黠地站在了中立勢力,名義上是皇帝臣子,心里卻也轉(zhuǎn)過了許多彎彎道道。
不過,管它的呢!我楚墨重生,豈有放縱那些螳臂當(dāng)車莽夫之理?這些東漢帝國的臣子們,想必誰也料不到,帝國的風(fēng)波不是皇儲之爭,反而是大廈將傾!
楚墨幼的身軀安靜地依靠在自己父皇堅如磐石的胸膛里,幽黑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道亮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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