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心想這皇帝看來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精明,顯然也看出了這次事件中的蹊蹺,低聲道:“皇上,你覺得此事另有蹊蹺?”
隆泰也不話,只是伸手從御書桌上拿了十幾道折子,遞給齊寧,齊寧雙手接過,隨即翻看了幾,皺起眉頭道:“皇上,這些折子,都是請旨要剿滅黑蓮圣教?”
“事情昨天才發(fā)生,可是這些折子,今天一大早就不約而同送了過來。”隆泰道:“這其中以兵部侍郎盧霄為首,還有一些要緊的官員,有幾個以前朕還不知道他們的底細(xì),這次才知道原來也都是淮南王的黨羽。”
“皇上覺著這些折子都是淮南王授意?”齊寧問道。
隆泰冷笑道:“除了淮南王,哪里還能有別人?你昨天難道沒瞧見,兵部那個姓盧的和淮南王都像與黑蓮圣教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三句話離不開出兵剿滅黑蓮圣教。”
齊寧微微頭,低聲問道:“那金刀侯是否真的是淮南王的人?”
“朕也不瞞你,金刀侯年紀(jì)輕輕的時候,是太祖皇帝一手提拔起來,功勛著,據(jù)朕所知,早年的時候,他是太祖皇帝麾下頭號戰(zhàn)將,也確實是能征善戰(zhàn)。”隆泰輕聲道:“不過太祖皇帝崩逝之后,太宗皇帝繼承大位,提拔了你們齊家,你們錦衣老侯爺在沙場之上驍勇無敵,深得太宗皇帝的器重,立下了無數(shù)戰(zhàn)功,風(fēng)頭甚至蓋過了金刀侯。”
齊寧心想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皇帝三言兩語,卻讓齊寧敏銳地捕捉到,金刀侯絕對是太祖皇帝征伐天下最為倚重的大將,而且也一定是能征慣戰(zhàn)的一代名將。
只是太宗皇帝繼位之后,如果繼續(xù)任由金刀侯一將獨大,顯然對太宗皇帝不是什么好事。
金刀侯是太祖皇帝一手提拔,顯然對太祖一系有著天然的親近感,這也是太祖皇帝提拔錦衣侯的重要原因之一。
太宗皇帝時期,錦衣侯齊家的戰(zhàn)功和風(fēng)頭蓋過了金刀侯,但金刀侯畢竟是立下無數(shù)戰(zhàn)功的開國元勛,太宗皇帝要收攬人心,自然在面子上不會虧待金刀侯,金刀侯成為帝國四大世襲候之一,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太宗皇帝立先帝為太子的時候,金刀侯倒是上過一道折子,不過朕至今也沒見過那道折子,只聽金刀侯當(dāng)年似乎確實諫言太宗皇帝立淮南王為太子。”隆泰緩緩道:“不過那道折子之后,金刀侯便再也沒有上過第二道折子,此后也沒有再提過另立太子的事情。父皇繼位之后,對金刀侯也是十分的關(guān)照,加賜了封地,而且將金刀侯的長子調(diào)到巴蜀軍團(tuán)領(lǐng)兵,也算是隆恩浩蕩了。”
“巴蜀軍團(tuán)?”
隆泰瞥了齊寧一眼,道:“你也該多漲些學(xué)問,你們齊家是軍功世家,怎能不對我大楚的各支軍團(tuán)有所了解?”
齊寧尷尬一笑,隆泰才道:“我大楚的兩支軍團(tuán),一支是秦淮軍團(tuán),你是齊家的人,對秦淮軍團(tuán)最是熟悉,朕也就不多。巴蜀以西,圖古渾一直對蜀邊侵?jǐn)_,所以父皇在位的時候,派了一支兵馬駐扎在圖古渾和巴蜀交界之處,那里崇山峻嶺,道路艱險,只要扼守一些險要地方,就可以阻止圖古渾人侵入過來。”
“原來如此。”齊寧笑道:“先帝英明。”心想那幾位大宗師之中,有一位出自青藏大雪山的逐日法王,卻不知道是否就是出自圖古渾。
不過心中卻又想到,在巴蜀的邊陲駐扎兵馬,固然有抵御圖古渾的意圖,但這恐怕不是唯一的意圖。
齊寧自然不會忘記蜀王李弘信,李家在巴蜀是土皇帝,當(dāng)年雖然歸順了大楚,卻也是在一場慘烈的大戰(zhàn)之后,趁著北漢人南下,李家才喘息過來。
巴蜀雖然歸順了大楚,但李家未除,大楚亦談不上完將巴蜀掌控在了手掌之中,調(diào)動兵馬駐守在巴蜀以西,顯然也有監(jiān)視掣肘蜀王李弘信的意思。
“先帝對金刀侯皇恩浩蕩,金刀侯這些年來倒也是沒有鬧出什么事情,而且和淮南王來往也不是很多。”隆泰道:“不過這些上折子要剿滅黑蓮圣教的官員,自然是淮南王黨羽無疑了。”頓了頓,猥瑣眉頭,秀氣的臉上顯出凝重之色,輕聲道:“如果沒有這些折子,朕還不會太過多想,可是齊寧,你淮南王要剿滅黑蓮圣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是富貴至極的王爺,黑蓮圣教遠(yuǎn)在巴蜀邊陲,只是江湖上的一個幫派。”齊寧也皺眉道:“皇上,臣斗膽問一句,您可聽過淮南王與黑蓮圣教有什么仇隙?”
隆泰搖頭道:“朕是昨天才知道還有黑蓮圣教這樣一個幫會!”頓了頓,才道:“京里忽然出現(xiàn)疫毒,發(fā)現(xiàn)之后,僅僅一天時間,就查出與黑蓮圣教有關(guān)系,剛剛得知此事與黑蓮圣教有關(guān)系,還沒有最后確定是否是黑蓮圣教下的毒,淮南王和盧霄等人就急著要剿滅黑蓮圣教,這也未免太操之過急了。”
齊寧微微頷首道:“皇上所言甚是,這中間還真是有些蹊蹺。”頓了一下,才道:“皇上,神侯府抓到了九溪毒王的弟子,應(yīng)該可以審訊一些東西出來。”
隆泰壓低聲音道:“朕現(xiàn)在心情很復(fù)雜,朕無法確定,神侯府是真的有如此辦事能力,還是!”輕笑一聲,并不話。
“皇上是!”齊寧壓低聲音:“神侯府那邊也有蹊蹺?”
“朕倒不是這樣。”隆泰道:“朕只是覺得,如果是黑蓮圣教的人,又或者是九溪毒王的弟子,下毒之后,不是應(yīng)該早早逃離嗎?就算留在京城,也該竭力隱匿行跡,為何這么快就被神侯府抓到?”
齊寧心想皇帝的心思果然縝密,輕聲道:“皇上,神侯府在京城布滿了眼線,事發(fā)之后,第一時間就在城中搜找兇手,其實他們真要在這么快的時間抓到兇手,到也不是沒有可能。”
“朕希望如此,但是朕必須要心謹(jǐn)慎,所以才派你去確定。”隆泰神情肅然:“朕可不想稀里糊涂成為有些人想要隨意擺弄的木偶。齊寧,你去神侯府,單獨審訊,首先要確定神侯府抓到的人究竟是否真的是九溪毒王的弟子,其次你要搞明白,京城的疫毒事件,究竟與九溪毒王有沒有干系。”想了一下,才道:“還有,如果真的是九溪毒王下手,你要問明白這是九溪毒王個人所為,還是黑蓮圣教所遣。”
齊寧知道隆泰派自己前往,確實是對自己極其信任,拱手道:“皇上放心,臣一定弄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
隆泰露出一絲淺笑,頷首道:“朕不能親自審問,你就是朕的替身。”取了一面金牌遞過來,道:“你拿著這個,到了神侯府,他們見到皇命金牌,倒也不敢阻攔你。”
齊寧雙手接過,揣入懷中,道:“皇上,我現(xiàn)在就過去。”
隆泰頭,可不等齊寧轉(zhuǎn)身,想到什么,叫住道:“等一下,齊寧,你還要記得審問,如果不是九溪毒王派人下毒,那么為何京中的疫毒會帶有九溪毒王的獨門毒藥?毒藥是落入何人之手?”
齊寧笑道:“皇上放心,這些我都知道,定會詳細(xì)問清楚。”
出了宮,此時京城已經(jīng)是大雪紛飛,天雖然早已經(jīng)亮起來,但是漫天的飛雪已經(jīng)遮掩了天幕。
飛雪太密,京城的街道上已經(jīng)開始積雪,殿宇樓閣也開始披上了銀裝。
齊寧來到神侯府,神侯府的人倒是有些驚訝,不過守衛(wèi)在神侯府前的吏員這兩天幾次見過齊寧,倒也已經(jīng)認(rèn)識,通稟過后,并沒有讓齊寧等候,迎入了府內(nèi)。
軒轅破親自出來,見到齊寧,拱手道:“侯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
“神侯不在?”
軒轅破恭敬道:“神侯這兩天太過勞累,半個時辰前才在東院那邊歇下,侯爺要見神侯嗎?卑職這就去稟報。”
“不用不用。”齊寧笑道:“神侯這兩天太過操勞,好不容易歇下,就不要過去打擾。”
“是!”軒轅破恭敬道。
齊寧道:“其實侯過來,只是來瞧瞧九溪毒王的弟子,也沒什么大事。”
軒轅破一怔,有些意外,卻還是道:“侯爺原來已經(jīng)知道抓住了兇手?”
“哦,你們已經(jīng)審出結(jié)果了?”齊寧問道:“那人承認(rèn)是他下的毒?”
軒轅破忙道:“回稟侯爺,兇犯尚未招認(rèn),還在審訊之中,侯爺要不先在這里喝杯茶,一旦審出結(jié)果,立刻向侯爺稟報。”
“軒轅校尉客氣了。”齊寧笑道:“侯不是神侯府的人,真要審出了結(jié)果,你們沒有道理向侯稟報,侯其實也沒有資格要求知道。只是結(jié)果出來之前,不能他是兇手,最多也只是嫌煩而已。”
軒轅破略顯尷尬,卻還是恭敬道:“侯爺教訓(xùn)的是!”
“嫌犯現(xiàn)在在哪里?你帶我去瞧瞧。”
軒轅破頓顯為難之色,猶豫一下,還是道:“侯爺,神侯府的規(guī)矩,審訊嫌犯之時,不可打擾,便是神侯府的吏員,也不可接近。”
齊寧倒也不啰嗦,伸手入懷,拿出來的時候,那面金牌已經(jīng)在手,問道:“軒轅校尉認(rèn)識這個?”
軒轅破只看了一眼,立刻跪倒在地,恭敬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抬頭道:“侯爺,卑職這就帶你過去!”
齊寧將金牌收入懷中,心想這金牌還真是好用,回頭若是不必交還給皇帝,那才是爽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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