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佩聲響,一個素衣娘子帶著個丫頭出現在船頭,柳寒一看這娘子心里忍不住了個贊,這女人看上去并不艷麗,相反卻有股淡淡的清雅,一塊白色素狷纏發,發髻上似乎是很隨意的插了根木釵,只是隔得比較遠,看不清雕工和材料。
除了這根木釵外,素衣女身上再無其他裝飾,臉上畫著淡妝,肌膚白皙細嫩,吹彈可破,與涼州的女子大相徑庭。涼州地處塞外,風沙肆虐,加之與內遷胡族雜居,民性彪悍善戰,甚至連民間女子也一樣,皮膚在灼熱的陽光和塵沙中變得粗糙,這樣的女子要么是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要么來自明媚如畫的江南。
素衣女就這樣站在船頭,裙裾飄飄,四周粼光閃爍,飛燕在水面間翻飛起舞,江水倒映著半墜入河的夕陽,遠方朦朧起伏的山巒,在天色下顯得神秘而令人向往,此時的素衣女就像墜落凡塵的仙子,讓人無法生出褻瀆之意。
“無聰道兄到了,無明道兄正念叨你呢。”素衣女聲音不大,帶著一沙啞,沒有絲毫誘惑,沒有絲毫矯揉造作,就像相熟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今兒有事,耽誤了,無明又在三道四了,這狗怎么就靜不下來。”
秋戈依舊是大模大樣的上船了,素衣女淡淡一笑,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他身后的柳寒,至于端木正,她自然是認識的。
“這是我朋友,今兒剛認識的,帶他見識見識咱們涼州的俊秀才氣,”秋戈頭也沒回又:“柳兄,這就是珠娘,這花溪河上的花舫都是她的。”
柳寒趕緊沖珠娘施禮:“冒昧打攪,還請恕罪。”
“開門作生意,上門都是客,”這一瞬間,珠娘身上才有那么一絲老鴇味,可又很快消失:“再了,能入無聰道兄法眼的,自不是凡俗之人,先生請。”
他們話之間,秋戈已經掀簾進去,船艙內立刻響起一陣喧嘩,到此時,柳寒也再無退路,只能跟著進去,珠娘吩咐聲開船,船緩緩離開岸邊向江中行去。
“端木正,你來做什么!今兒咱們是詩會,你這俗人來做什么?”
還沒進艙便聽見有人毫不客氣的話聲,柳寒聞言不由微微皺眉,心這人是誰啊,端木正好歹還是秋云大將軍的首席幕僚,在這涼州也算一號人物,誰這么大膽?!
“你們這群狗在這汪汪叫,我不想來,無聰道兄非拉我來,只好來看看,看你們叫得怎樣。”
端木正的聲音忽然變得懶洋洋的,帶著些許張狂,與之前就像是兩個人,這讓柳寒禁不住有些好奇,也有些納悶,想著便掀簾入艙。
船艙很大,艙里的人卻不多,除了秋戈和端木正,只有五個人,這五人都跪坐在坐榻上,有些好奇也有些納悶的看著他,可在柳寒眼里,這五個人更怪,比犀利哥還犀利。
“柳兄,坐這邊。”端木正沒等其他人開口便招呼柳寒坐到他身邊,柳寒自然更加機敏,立刻過去,那幾人的目光就隨著他的行動而動,讓柳寒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端木正整了整坐榻上的軟墊,正要提醒柳寒,對面的那個靠在艙壁上,敞胸露懷,披著頭,手里玩著酒杯的中年人便開口問道:“你是誰?”
柳寒拱手施禮:“草民。”
剛兩個字,他瞥見端木正神情微變,他有些納悶,依舊按照慣例道:“柳寒,無聰道兄。。”
那人不等柳寒完便扭頭對秋戈:“你怎么還那樣,一高興,什么人都交,這凡夫俗子也配與我等同坐!”
秋戈正和邊上一個穿著白色棉布短襟的年輕人低聲著,聞言后抬頭看看他又看看柳寒和端木正,正要開口,露懷中年人邊上的另一個胖胖的披發年輕人也不屑的道:“俗人不可語道,凡夫俗子豈知道之神妙。”
“既然論道,何人不可,昔日天帝尚與樵夫論道,雨庵道兄,著相了。”秋戈晃悠悠的答道。
“似是而非,”雨庵搖頭晃腦的反駁,刷的打開折扇,柳寒差就噴了,那折扇挺大,幾乎可以遮住這位雨庵的整個肚子,更奇特的是,那扇面上畫了大肚之人,那人袒胸露腹,橫躺地上,一只腳還駕著二郎腿,手里還拿著條羊腿還是狗腿在啃,整張畫怪誕無比。
在殺手營時,柳寒出過很多任務,每次任務前后都要到行動現場觀察以確定最后方案,也因此入過青樓茶寮飯店,見識過一些士人的張狂,但與這樣等級的士子,這樣近距離的交往還是第一次,這讓他大開眼界。
“別拘束,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耳邊傳來端木正低聲提醒,柳寒會意的輕輕頭,他明白端木正的意思,與這群人交往,你不能畏首畏腳,如果這樣,他們會更看不起更鄙夷;相反,若你表現得比他們還張狂,還叛逆,還犀利,還放浪形骸,他們反而會看重你。所以,端木正才不客氣的叫他們狗。
秋戈與雨庵繼續辯難,倆人似乎都忘記了辯難的最初目的,已經從柳寒延伸到人生,柳寒聽了一頭霧水,他到這個世界后,按還看了不少書,山莊里的三歸堂里有數萬冊書,近十年時間里,他讀了幾百冊,但他讀的多是歷史、武功秘籍和醫藥,剩下不多的時間則涉獵了一些文學,主要是詩詞歌賦,對所謂的修道玄學沒關心,其實藥老曾經暗示,讓他學學修道,可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對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根沒興趣,只是出于對藥老的尊重,敷衍著看了兩,根談不上研究。
“天道雖然飄渺,但不可不探,只有解開天道奧秘,才能達成長生之目的。”
柳寒暴寒,居然在追求長生不老,轉念一想,這不對啊,不是詩會嗎,怎么起天道,長生不老來了。看著這些怪誕的“犀利哥”,他極力憋著笑意。
“萬物有所生,而獨知守其根;百事有所出,而獨知守其門。故窮無窮,極無極,照物而不眩,響應而不乏,此之謂天解。”
柳寒繼續暈,滿眼都是星星,端木正偷眼瞟了下,心中暗笑,商人畢竟是商人,讀書還是不夠,這引用的前朝賢者洪圣所著《原道錄》,這洪圣,姓洪,名不為所知,后人為尊崇,皆稱其圣。
“別擔心,他們經常這樣。”端木正低聲,柳寒微微頭,心里明白,這些人經常這樣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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