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公子面如死灰,最有效的威脅在對方眼中便是個笑話,在大晉,一個士族被謀殺,是一個嚴重的事件,要上報朝廷,地方官會因受到極大壓力而力追兇,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敢殺士族,久而久之,天下的士族便有了誰敢殺我的心態。
可現在,柳寒告訴他,我敢殺你。
但傅三公子不想死,他有精湛的音律才華和繪畫技能,月旦評他的繪畫可入天下前十,最最重要的是,他還有兼濟天下的雄心,出將入相,封侯拜帥。
他,傅三公子終有一天會象先祖那樣,執掌天下牛耳,成為大晉的柱石。
可現在,他要死了。
無邊的恐懼讓他渾身戰栗。
柳寒慢慢的走過來,傅三公子伸手阻攔,那雙繪出了鮮艷牡丹的手,顫抖著,那張吹出美妙音樂的嘴慌張的叫著:
“你。不能。。不能殺我,你要什么!錢,美女,什么都行,你,你要什么?”
柳寒搖搖頭,傅三公子絕望了,面對步步進逼的柳寒,他絕望了,忽然之間,靈光一閃,他叫道:“你不會殺我!對,你不會殺我!”
柳寒奇怪的看著他:“為什么?”
“你要殺我,就不會這么多話了。”傅三公子的語氣很急促。
柳寒心你******還不算太蠢,從一開始,他便沒有殺這家伙的打算,在察覺畢良背叛后,他便和老黃商議,按他的意思殺了算了,可老黃建議不要殺。
不殺的理由有兩個,第一,殺一個士族,引起的振動很大,長安城內還有位秦王,這位秦王向有賢名,這個賢名就是士族給的,在他的身邊發生士族被殺事件,秦王就算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也會嚴令追查,而他們一定會引起官府的注意,對柳寒將要作的事不利。
第二,雁過留痕,就算官府找不到證據證明柳寒殺人,可種能找到一些疑,傅家是雍州士族,朝廷內外都有大量門生好友,這些人勢必盯著柳寒,這對柳寒非常不利。
簡單的,殺傅三,可以泄憤,可對要作的事情非常不利。
柳寒在最初并沒有答應老黃的提議,他想的是殺人立威,他不能允許背叛,這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該怎么處理這位傅三公子,最后他決定見到這位三公子后再作決定。
“你要殺我,還要奪我的產業,還是那句話,你給我個理由,不殺你的理由。”
傅三公子一下抓住對方的心思,對方可以不殺他,但要看他開的條件,想到這些,他稍稍松口氣,可隨即,他又緊張起來,什么條件才能讓對方不殺他呢?
“我將我的人部從你的商社退出來。”傅三公子試探著,邊邊觀察對方的臉色,可對方很聰明的背對燈光,躲在陰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是傅家人,傅家在朝中和商場上都有很大力量,我可以調動這些力量幫助你。”傅三公子又急忙加價。
柳寒還是不動聲色,傅三公子有些著急了,他實在拿不準這個人的想法,深吸口氣:“我馬上要到京里任職,家族動尚書臺魏大人,魏大人征辟我到尚書臺任郎官。”
老黃向柳寒介紹過大晉的朝廷體制,大晉朝廷分內朝和外朝。外朝以宰相、太傅、大司馬等三公為首;內朝則是尚書臺,這尚書臺乃武帝所創,雄才大略的武帝對外朝大臣很煩,可又不便貶斥他們,于是撇開外朝,創建尚書臺。
尚書臺最高長官為尚書令,下為尚書仆射,尚書臺分六個部門,部門負責人為曹官,每個曹官下有數名郎官,郎官按品級算不過六品,算得上是官,但他是在內朝,靠近皇帝,所以也極受重視。
但此刻,傅三公子拿來作條件卻有些信心不足,這畢竟是個官,只能是宦途的。
柳寒卻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這絲笑意隱藏在面紗之下,傅三公子看不見,可他看到的眼睛卻變得稍稍溫和了些。
“無論你提什么條件,如何保證你不反悔?”柳寒問道。
傅三公子感到有希望了,可又為難了,怎么才能讓對方相信呢?他試探著問:“要不要我給你寫個保證書?”
“保證書?”柳寒沉凝下搖搖頭:“這個不可信,”著沖外面叫道:“帶進來。”
傅三公子扭頭看,從外面進來一個同樣的黑衣人,這人手上還提著另外一人,黑衣人進來后,將手上之人扔到傅三公子面前,這人穿著白色內衣,頭發散亂遮住了面容。他彎腰將那人的頭發拂開,那人雙眼圓睜,驚恐不一。
“畢掌柜!?”傅三公子有些驚訝。
“這個背主之奴,”柳寒語氣冰冷,傅三公子有些驚訝,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柳寒冷冷的:“我在西域買下他,救了他一條命,又委以重用,可這奴才為了個女人便背叛了主子,三公子認為這樣的東西該如何處置?”
傅三公子瞠目結舌,他完沒想到畢良居然是奴隸身份,按大晉律,奴隸背主,要處以極刑,而勾連奴隸背主之人,也要處以重罰,對于士族來,這是大忌諱,每個士族家族都有擁有大批奴隸,唆使奴隸背叛主人,等于威脅到整個士族階層。
如果這事傳出去,傅三公子,甚至連帶傅家都會被整個士族階層唾棄,別征辟入朝為官,恐怕從此不能再在士族中立足,傅家為了表示清白,對他的處置也肯定極重。
“你寫個保證書,內容便是,你唆使我的奴隸畢良賣主求榮,現懇請我原諒,保證不再犯了。”
傅三公子正恐懼著,沒成想柳寒的條件如此簡單,既沒要求用傅家的東西賠償,也沒要求用傅家的勢力,簡簡單單保證不再犯就行,這讓他松了口氣,連忙答應下來。
很快傅三公子便擬好保證書,柳寒看了看滿意的下頭:“三公子文采不錯,書法漂亮,到帝都后一定大有前途,到時候要多關照弟。”
傅三公子開始還有驕傲,可隨即便有些尷尬,他弱弱的看著柳寒,心里期盼著對方趕緊走,好盡快結束這難受的夜晚。
“這家伙怎么處置呢?”柳寒示意委頓在地的畢良,傅三公子愣了下才明白對方是在問自己,他趕緊答道:“自然是柳先生帶回去處置。”
柳寒搖搖頭:“這樣的家伙沒得浪費我糧食,還麻煩三公子替我處理了。”
傅三公子愣住了,他完明白柳寒的意思,這個要求太出乎他意料了,他是士人,是高貴的士人,怎么能親手殺人呢?
“三公子,殺了他,然后將他的尸體扔到莊外的大道上,務必要讓長安城內的衙役知道,你做到這些,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柳寒的語氣很平靜也很冷。
傅三公子明白了,對面這個人實在太狡詐了,他完落入了陷阱之中。
從一開始對方便沒有打算或者還沒下決心殺自己,但對方一步一步逼迫,讓自己認為他是想殺自己,這也符合處理這類事的慣例,所以自己一再提高價碼,完陷入被動。
現在對方手里拿著自己的保證書,這便等于有了書證,再逼自己殺掉畢良,讓畢良的尸體被官府發現,而且還是在自己的莊園外被官府發現,這等于是自己將一個重大把柄送到對方手上,對方不是不想要剛才自己提到的那些東西,而是部想要,有了這兩件事,自己就落入了對方的掌控之中。
可不答應行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不對方是不是立刻下手殺了自己,更可怕的是,對方翻過手來,帶著畢良上長安府告狀,有自己派出去的殺手,有自己親筆寫的書證,更何況,對方手里很可能還有活口,這些人送到長安府去,再揭開大漠和雍涼商道上的劫案,恐怕就算傅家也大義滅親了。
擺在他面前的就一條路。
傅三公子什么話都沒,抄起刀便捅進畢良的肚子。
柳寒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家伙還不算太蠢,手段還算果決,將來可以用一用。
“商社里有你的人,明天我要收到他們的辭呈。”柳寒完便朝外走,走到中途又停下來,轉身看著他:“記住,如果明天長安府沒有發現他的尸體,我們達成的所有協議都作廢。”
傅三公子沒有回答,只是仇恨的目光盯著柳寒,柳寒卻摘下面紗沖他笑了笑,轉身走進黑暗中。
到了莊外,在樹林里找到黥甲,黥甲心里正惶恐不安,看到倆人出來,身上卻沒有血腥味,心中疑云大起。
“你打算去那?”柳寒解開黥甲的穴道問道。
黥甲有些惶恐,他忽然覺著天下之大,卻無處可去,遲疑會才苦笑道:“不知道,或者去江南吧,那邊離傅家遠。”
“你是傅家的奴隸?”柳寒又問。
黥甲搖搖頭:“不是,我在傅家算客卿。”
“傅家有多少客卿?”
黥甲嘆口氣,神情有些沮喪:“大約三十多人,分散在傅家各子嗣手下,修為最高的幾個都在傅家家主傅愷手中。”
“修為大約多少?有幾個宗師?”
黥甲搖搖頭:“傅家雖然是士族,還沒有能力招攬到宗師,修為最高的大約也就是七品左右,和這位老兄差不多吧。”
黥甲示意下默不作聲的柳鐵,這傅家雖是士族,可也比不上馬家盧家這樣的大士族,否則這傅三公子也不會等到三十來歲才被征辟,更不會為開拓財源而走上殺人劫貨的路。
“你要去江南?那邊有朋友?”柳寒又問。
黥甲搖搖頭:“不瞞先生,我在雍涼二州還有有薄名,江湖朋友都知道我為傅家效力,現在,這雍涼二州我是混不下去了,只有遠走他鄉。”
現在的黥甲非常老實,柳寒問什么什么,沒有一隱瞞,柳寒輕輕嘆口氣,這個時代就這樣,武人的地位就不高,黥甲這樣出身庶民的武人地位就更低了,他們除了投軍外,便只有被士人招募,成為士人手中的刀。
柳寒拿出幾張銀票交給黥甲,讓黥甲到帝都再換成銀兩,黥甲也沒推辭收下后轉身便走。
“這家伙一禮貌都沒有。”柳鐵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不滿的嘀咕道,這個結果讓他很不痛快,按照他的意思,干脆將這些人都殺了得了,免除后患。
“殺人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你跟了我這么久,見過我隨便殺人嗎?”柳寒的語氣有教訓也有開導,柳鐵嘿嘿笑了兩聲,跟了柳寒這么久,對自己這位主子的習性也了解。
可柳鐵總覺著不爽,心里嘀咕著,這肯定是那老東西的主意,這老東西心眼多,可主子還挺信他。柳鐵不喜歡老黃,時候,部落長輩便告訴他,不要相信晉人,晉人詭計多端擅長騙人,他覺著老黃便象部落長輩的那種晉人。
不過,今晚,讓主子下決心的卻是老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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