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黑得早,月光灰蒙蒙的,星星稀疏的掛在天幕,莊內有幾處坊間燃起了燈光,四下里一邊寂靜。
柳寒盤膝坐在屋,望著朦朧的月,從丹田中調出一股內息,在體內開始循環,沒有多久,一股清新,充滿生機的氣息,從不知名的曠野涌到他身邊,將他包圍起來。
元氣,來自天地,來自月亮,來自那飄渺的星星,更可能是來自落光了葉的樹,也可能是來自洛水,它正安靜的從莊外淌過,沒有夏時的喧囂和暴烈,靜靜的,為兩岸提供它的乳汁。
這些從未弄明白的氣息因子,歡快的涌進柳寒的體內,迅速融入正在告訴轉動的內息中,他們活潑的特性就像給死氣沉沉的內息增添了一絲生機,柳寒忽然發現,塵封依舊的境界隱隱有松動的跡象,不由大喜。
在上次兩股內息合并的試驗中,丹田內息已經減少了部分,但可以清楚的察覺,內息更精純了,其中的雜質被排斥出去,在適應了那種空虛感后,內息跑得更順暢,循環的速度更快,吸收元氣的速度也更快。
柳寒貪婪的吸收著大自然提供的養分,將有些空虛經脈填滿。
柳鐵心的守在屋下,神識面展開,在空曠的地方修煉是極其危險的,修煉過程中一旦受到驚擾,輕者重傷吐血,重者經脈寸斷,從此成為廢人。
這個院暫時被定為禁區,除了他和另外四個臨時抽調的忠誠鐵衛,其他人一律不準靠近,他就守在院子里,那四個鐵衛則守在院子四面。
以柳鐵的修為,他能察覺到周圍空氣的細微變化,這讓他又驚又喜,他清楚柳寒的修為已經被困很長時間,柳寒幾乎絕望了,就連培氣丹也沒有效用了,就像圣典上的,只能別尋機緣。
看來有機緣了,柳鐵心中高興。
其實不但柳寒,柳鐵自己的修為也很長時間沒寸金,他已經看到宗師的那道門檻,可就差那機緣。
此刻柳寒覺著內息來快,可他不像以前那樣緊張,相反有種身通泰的感覺,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歡快的吞噬著來自天地的氣息。
丹田,任脈,督脈,內息在體內畫了一個圓,忽然之間,丹田內的氣息自動旋轉起來,沒有向經脈流動,相反,撲入體內的氣息不斷從毛孔中涌入,經過任督二脈,涌進丹田。
內息在丹田形成一個漩渦,將涌入的氣息煉化。
漩渦在漸漸變大,柳寒心念一動,隱約覺著體內有變,他連忙分出一縷神識,沿著經脈察看,果然如此,在長強附近有兩個隱穴隱隱松動,柳寒眉頭微皺,他在道典上看到過這兩個穴位的記載,一個叫俞分,另一個叫長筠。
道典上,俞分與長筠,水火可與并;并行無可忌,理與氣即是;柳寒以前總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俞分與長筠是兩個隱穴,隱穴就是普通行氣,根沒有意義,這兩處穴道也是淤著的,后面不是經脈,沒有通行的路。
可今天這兩處穴道卻隱隱動搖,這讓柳寒好奇又充滿期待,想知道這后面倒底有什么。
丹田的氣團依舊在高速旋轉,柳寒強行從中抽出一絲內息沿著任督二脈循環,到長強時,又強行向向俞分沖擊,這一次居然順利沖到俞分。
柳寒忽然低低悶哼一聲,身體一震,俞分居然被沖開了,內息從俞分一涌而入,循著一條從未有過的經脈,這條經脈的道路非常奇怪。
如果任督二脈是主干道,那么這條經脈的打通,便是將主干道擴張了,形成一條新的循環,并且,隨著這條經脈的開通,數個這道經脈上的隱穴也紛紛被激活。
柳鐵聽到那聲悶哼,大驚之下,縱身躍上屋,入眼的情景卻更讓他驚訝。
柳寒似乎被一團淡淡的白光包裹起來,就像披上輕薄的紗巾,朦朦朧朧看不清。
柳鐵沒敢輕易上前,更不敢開口打攪,只是警惕的站在四周,時時關注柳寒的變化。
時間慢慢過去,那層面紗時而濃厚,時而輕薄,柳鐵悄悄調動內息試了試,發現內息十分活躍,比往日要強上近三成,這讓他大吃一驚,但他沒有繼續,而是趕緊停下來,再抬頭,看著柳寒的目光充滿敬佩,他清楚,這個變化肯定是柳寒帶來的。
柳鐵沒有再下去,而是在邊上盤膝坐下,靜靜的守在柳寒身邊。
時間漸漸過去,月光漸漸西斜,莊園內的燈光逐漸熄滅。
良久,一聲短促的輕嘯,柳寒長身而起,神情間充滿歡愉。
“恭喜主子!”
柳寒扭頭含笑看著柳鐵,他雖然在打坐沖關,可身周的動靜卻一清二楚,柳鐵上來的情景收在眼里。
此刻柳寒就感覺內息充沛,精神意識,在巔峰狀態。
“他們回來了嗎?”
“的一直守在主子身邊,還不清楚。”
“去看看。”
“是!”
柳鐵縱身朝躍入黑暗中,柳寒依舊站在屋,仰望著灰暗朦朧的夜空,今晚他終于又上了一個臺階。
從武徒到宗師,每前進一步都很艱難,跨入宗師之后更是如此,每一步都如同在荊棘叢中挪步,其艱難外人難以想象。
柳寒自己便被困在四品上已經數年之久,今天終于突破,這怎么不讓他興奮。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新開的兩條經脈在擴充之后,居然隱隱有與丹田融合之跡,這讓他有所醒悟,宗師境界的提升實際可能是丹田的增長,或者一到九品的分法是錯誤的,而上中下的區別才是正確的。
回想過去,當他跨入宗師時,丹田就要比武師要大,而從下品宗師跨入中品后,丹田再度擴大,而今天丹田進一步擴大,這讓他很是好奇和向往,到了大宗師,這丹田會是什么樣呢?
柳鐵從黑暗中躍出,低聲報告,柳寒略微頭,隨隨便便的踏出屋,下一步落步便在院子里了,早有人準備好服裝,柳寒快速換上,柳鐵早就準備停當,倆人也不言語,縱身躍進黑暗中。
洛水,自從西邊枯縱山總奔涌而出,到帝都時,暴虐的脾性已經被廣柔的平原消磨,變得柔順,兩岸景色秀美,風光無限,帝都不少門閥豪族沿岸建有莊園別墅,每到春夏,便到園里避暑休閑。
寬闊便捷的水道,亦成為帝都兩大水運要道,冬天一過,整個水道貨運繁忙,碼頭上忙碌不休,從這里上岸的貨物都直接運往沿岸修筑的莊園,再送進城內。
柳寒和柳鐵跑了半個時辰,在洛水岸邊的一處莊園外停下,他們并沒有注意莊園內的情況,而是將目光投向莊園外不遠處的碼頭上,碼頭上停著幾艘船。
這幾條船隔得很遠,黑暗中看不見有什么標志,只在船頭掛著盞白色的死氣風燈,月光朦朧,河水昏暗,看不清江面。柳鐵抿嘴發出幾聲野狗的叫聲,在岸邊枯草叢中傳來兩聲野鴨子叫,柳寒微微皺眉,低聲告訴柳鐵,以后聯絡方式要改改,這個季節那有野鴨子。
柳鐵咧嘴一笑,他知道自己疏忽了,柳寒非常重視細節,經常向他們灌輸細節決定成敗的道理,長期下來,他們也都養成了這個習慣。
“見過主子,”黑暗中過來條人影,見到柳寒沒有行禮張口便報告:“子在左邊那條船,兩個都在。”
“睡了沒有?”柳寒向左邊那條船看去,黑暗中看不清樣貌,只覺著這條船比那兩條要大。
“燈剛熄。”
柳寒盤算了下,何東和常猛多少都受了傷,這個時候才睡,難道傷情比想象的重?
“有沒有人來過?”柳鐵插嘴問道。
“有,下午來過兩個,傍晚前又有人來,那人有怪,看上象是打漁的,提了幾條魚上船,在船上待了一會便走了。”
“這個季節打漁?”柳寒的口氣有些怪異。
“所以有怪。”
“是誰接待的?”柳寒心里有幾分期待。
“二掌柜,我聽見他們叫他二掌柜。”
常猛,果然是常猛,但那何東呢?應該也是吧。
柳寒非常后悔,要是早來,便可以看到那人了,不過,那人也狡猾,雖然這個季節賣魚不合適,可他來的方式很獨特,傍晚時坐漁舟來,就算被發現,也沒辦法跟蹤。
那個人設計的聯絡方式還是那樣獨具匠心,還是那樣絕!
柳寒心里很是興奮,感覺自己終于朝目標邁出了重重一步。
現在就要驗證下,哪個常猛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們兩個上船,柳鐵,你負責把那何東向東邊引,柳松把常猛向西邊引,記住,要讓他們以為是漕幫中人干的。”
柳鐵頭答應,隨即和柳松向船邊摸去。
過了一會,倆人已經到了岸邊,船離岸四五米,跳板已經抽走,不過有條繩子系在岸邊的木樁上,在船的二層上,有人在值夜,那人很無聊的打著哈欠。
正想著,從邊上枯干的蘆葦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倆人交換個眼色,同時伏下身子,隱蔽在暗夜中。
不一會,從蘆葦叢中出來四五條身影,這些人是黑衣黑褲,手拎著明晃晃的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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