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沒有急于離開丁家,而是在丁家待了三天,每天也不出門,就在院子里逗丫頭玩,丁山問他在山里的經(jīng)歷,他也不,打個哈哈便過去了。
有段時間,柳寒甚至有不想出來了,要不是沒有完成那件事,他估計自己有一半的可能不會出來,不是為了修仙,而是山里的日子太輕松,他就像一個背負了幾千斤重擔,走了幾千里路,在山里這五個月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什么擔子都沒了。
重新回到世俗世界,他要好好清理下思路,用幾天時間重新適應(yīng)下。
三天后,他給丁山留下兩百兩銀票,丁山還不知道銀票,看著花花綠綠的銀票,丁山有不想收,柳寒告訴他,可以在縣城里換成銀子,不過,看看丁家,柳寒估計丁山連到縣城的錢都沒有,于是便給丁山留下三十兩現(xiàn)銀。
出了山,柳寒也沒急著趕路,邊走邊看市場和江南的民風(fēng),特別是要到建業(yè),建業(yè)是他設(shè)定的江南市場的中心,在長安時,派往各地的組中,江南是他和老黃最不滿意的地方,但又是他最看重的地區(qū)。
派往江南的是柳火,柳火帶了十二名護衛(wèi),但江南也和其他地區(qū)一樣,明面上的掌柜卻是康成,康成是出生在西域康國的晉人,父親是大晉商隊伙計,母親則是被賣到康國的涼州人,七歲那年父親在商道上被殺,母親病故,他在流浪中遇上柳寒,被柳寒收下,成為商社一員。
江南富庶,生活容易,民風(fēng)也因此溫良醇和,沒有北方那樣強悍。至少柳寒是這樣認為的,到建業(yè)的路上,時時都能感受到這,當然這并不是,江南沒有挎劍帶刀的江湖人,相反,江南即便文人,腰間也多佩劍。
書生們的佩劍在柳寒看來就是件裝飾品,細長細長的,根不著力,除非劍法飄逸靈動,或者內(nèi)氣深厚,將內(nèi)氣灌注于劍身,才能與刀相碰。
富庶的江南同樣有不少流民,這些流民主要是從江北過來的,官府和地門閥對這些流民的態(tài)度也比不上江北,江北的官府巴不得災(zāi)民饑民離開,當?shù)氐拈T閥大戶對流民也不排斥,多設(shè)粥棚以賑濟,同時也博得些名聲。
但江南卻不大同,江南官府對流民的態(tài)度是抓捕,抓到便送回江北,船就靠在岸邊,將流民們趕下船便不管了。
而江南的門閥大戶也不愿用流民,只是也沒幫著官府將流民趕走。
這樣邊走邊看,到建業(yè)時,已經(jīng)是半個月后了,他沒有立刻到瀚海商社去,而是在城里找了家客棧住下,每天在城里逛,看上去就像是到建業(yè)游學(xué)的書生。
建業(yè)的規(guī)模顯然比不上帝都和長安,但同樣雄壯,城墻高達十多丈,城東有玄武湖,玄武湖半在城內(nèi),半在城外,北邊直通長江,高大的城墻在這里忽然向內(nèi)凹陷下去。在建業(yè)的西邊,則是秦淮河繞城而過,匯入長江。
這一湖一河構(gòu)成了建業(yè)的特,城東是一個繁榮的碼頭,從江南過來的糧食絲綢茶葉,通過運河,再逆流而上,穿過玄武湖進入建業(yè),而清幽柔媚的秦淮河上,則蕩漾著各種畫舫,每天香飄數(shù)十里,琴聲歌聲不絕于耳,白衣公子江湖豪客,穿行于沿岸的柳林。
商業(yè)的發(fā)達自然催生了服務(wù)業(yè)的繁榮,建業(yè)城內(nèi)酒肆林立,特別是碼頭和秦淮河兩岸,到處都是酒樓吃鋪,腳夫就在街邊,要上一碗劣酒,就著幾塊腌菜喝起來,書生則喜歡上雅致的酒樓,要上一壺酒,與三五個好友,慢聲細語;江湖豪客則很隨意,既可以在街邊蹲著喝,也可以在酒樓上。
煙波翠羽樓是碼頭附近最有名的酒樓,酒樓就在碼頭右側(cè)的一叢翠綠中,屋檐伸出了翠綠,飛檐上的怪獸蹲著,看著湖里的飛鳥,飛鳥時起時落,漁夫駕著舟,穿行于煙波中。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yīng)照離人妝鏡臺。。”
歌聲輕柔的飄出來,滿堂寂靜,柳寒坐在窗邊,眉頭微蹙,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寂,這層落寂,掩蓋了他眼中的詫異,他完沒有想到,在這個信息流傳及其閉塞的時代,這首曲子居然短短幾個月便由帝都傳到江南了。
抿了口酒,抬頭看看遠處云霧中的東山紅葉,紅葉一層層的,給原翠綠的山峰換上了紅裝。
“好!”
柳寒被驚醒,扭頭看去,歌姬抱著琵琶向眾人盈盈下拜,三個江湖豪客拍著桌子高聲叫好,引得邊上的幾個書生不滿的目光。
幾個書生看著那三人張狂的樣子,有心斥罵,可又攝于他們的氣勢,也沒敢吭聲。
柳寒見此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目光朝邊上瞟了眼,離他三四張桌子外,坐著三個姑娘,這三個姑娘看上去不大,都是十七八歲的樣,眉清目秀,膚如凝脂,淺笑嫣然的著什么,三個江湖豪客邊叫好邊朝那邊偷瞧。
柳寒早看出來了,這幾個江湖豪客都是隨那三個姑娘上來的,不過,巧的是,這三個姑娘中有兩個都認識,這倆人都是素衣門秦晚晴和溫晚云。
兩女邊上那位與她們的穿著打扮類似,柳寒估計也是素衣門門人,不是師姐便是師妹。
三個江湖豪客極力想引起素衣三女的注意,可惜的是,素衣三女只是看了他們一眼,絲毫不掩飾厭惡。
秦晚晴還朝柳寒這邊看了眼,似乎對他的獨坐有些納悶,在二樓上,幾乎都是幾人相坐,只有他是孤身一人。
歌姬下去后,從后面又出來一位抱著瑤琴的姑娘,沖著賓客盈盈下拜,然后坐上琴臺。
手指輕撥,幾個音符響起,柳寒經(jīng)過青衿的調(diào)教,對琴之一道了解甚多,聽了一段后,便感到有些索然無味,此女手法純熟,不過有些賣弄技巧,對曲子的理解比較差,因而琴聲徒具華麗,少了那觸動人心的東西。
“唉!”有人長嘆一聲,打斷了琴聲,姑娘沒有停下來,依舊彈奏停,不過,周圍幾個人卻皺眉盯著他,這人察覺失態(tài),連忙閉口不言,端起酒杯喝起來。
“琴聲雖妙,可卻無魂,比起帝都的青衿姑娘差遠了。”
柳寒溫言扭頭看了眼,話的是個白衣中年人,中年人手里拿著柄折扇,雖然已經(jīng)入秋,天氣漸涼,折扇卻是打開的,中年人一搖一搖,神情很是瀟灑。
柳寒轉(zhuǎn)頭回來,現(xiàn)在他對這個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這份氣息太象秋戈了,估計應(yīng)該是某個門閥中人,不過,此人提到青衿,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凝神偷聽。
與中年人同桌的還有一個黑衣中年人,這黑衣中年人同樣拿了柄折扇,不過這折扇卻是關(guān)著的,黑衣中年人笑了下:“陸兄,我覺著挺好。”
白衣中年人微微搖頭,沒有接話,黑衣中年人端起酒杯長飲一口,然后才:“不過,你與我不同,琴技深厚,既然不如,那肯定是不如的。”
柳寒剛才便注意到,這黑衣中年人的穿著與大多數(shù)人不同,甚至與這個時代的時尚背道而馳,這是個講究寬衣大袖的時代,可這黑衣人的袖口卻收窄,頭發(fā)沒有系住,而是散亂的披在腦后,用一根藍色布條松松的系了下。
“聽那青衿很是美貌,陸兄乃惜花之人,怎么沒金屋藏嬌?”黑衣人又問道。
“唉,”陸姓中年人深深嘆口氣:“那青衿早已名花有主了,老夫到得太晚。”
“哦,不知是誰?”黑衣人頗有幾分驚訝:“不知是誰?能與陸兄相爭?”
柳寒聞言不由皺起眉頭,神情有些不悅,陸姓中年人再度嘆口氣:“這青衿琴技非凡,花魁大賽上,三曲動四方,負責(zé)品鑒的魯公子等人一致同意她為屆花魁,唉,花魁結(jié)束后,冀州的田公子,潁川的崔家公子,還有朝中數(shù)位大人的公子,要求為她贖身,可百漪園的媽媽卻,早在一年以前,青衿便定了,之所以還參加花魁大賽,不過是因為媽媽的要求,花魁大賽后便要帶人走。”
黑衣人聞言不由愣了,略想了想便嘆道:“此人倒是有趣,居然能忍住,倒也是個惜花之人。”隨即又問:“不過,冀州田公子,潁川崔公子,這些都是不好惹之人。”
陸姓中年人干笑兩聲:“據(jù)此人背景也頗不凡,與驃騎大將軍秋大將軍之公子,還有皇后的堂弟,魯公子,交情頗深,田公子想下手,恐怕也難。”
到這里,他稍稍停頓跟,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田公子的父親正有大麻煩,田公子恐怕現(xiàn)在也不敢輕啟事端。”
黑衣人聞言頭:“皇上清查鹽鐵,度支曹首當其沖,田尚書現(xiàn)在度日如年。”
柳寒聞言眉頭微皺,皇帝要清查財政,這在他意料之中,不過,自從聽朝廷要清查陳國土地后,他便以為這清查度支曹要推后,沒成想,皇帝氣魄如此之大,居然雙管齊下。
正聽著,就見那三個江湖豪客中的一人站起來,端起酒杯就朝彈琴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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