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中侯楊暉平靜的看著宮墻下的士子們,經過一天的叩宮,士子們顯得很疲憊,年歲大的已經無法保持跪拜的姿勢,改為跪坐,偶爾從風中傳來幾聲絕望的叫聲。23US.更新最快
宮墻上,站滿禁軍士兵,期間還夾雜著黑色袍服的虎賁衛衛士,統帥他們的是虎賁衛假校尉常亮,常亮身材不高,但很敦實,手掌粗大,若是江湖人士看到,肯定明白,他一定練有某種掌上功夫。
但楊暉不是江湖中人,他是楊閥家主的三弟,泰定帝后期,調來擔任禁軍中侯,統帥整個禁軍。他從未走過江湖,所以,并不清楚常亮。
常亮徑直走到楊暉身邊,朝宮墻下望去,嘴角有絲冷笑,他壓根就看不上下面的這些所謂讀書人,不過是些腐儒,他有不明白,為何這么大動靜,整個禁軍幾乎體出動,內城還凈街,關閉城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楊暉對常亮的無理舉動有些不滿,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常亮滿不在乎,別禁軍中侯了,就算邙山大營的主將又算什么,虎賁衛才是朝廷干將,每一個虎賁衛都是見官大一級。
一陣輕微的喧嘩傳來,常亮首先注意到,回頭一看,穆公公帶著幾個太監過來,他連忙退后數步,站在墻邊,恭敬的施禮,楊暉直到穆公公都快走到跟前才發現,他也連忙轉身沖穆公公施禮。
穆公公隨意的了句免禮,然后站在墻邊,目光冰冷的看著下面的士子,宮門開了,潘鏈在前,鄭愷在后,一群大臣從里面走出來,走入士子中間。
“皇上!”
大臣的出現,讓士子們看到希望,悲唿聲再起,宮墻上依舊冷冰冰的,穆公公站在前面,他身邊再無一人,楊暉和常亮都自覺的退到他身后。
“白癡!”
良久,穆公公嘴里才輕蔑的吐出兩個字,潘鏈等大臣分散走入士子們中間,正努力勸士子們散去,可沒有一個士子起身,秋云急了,大聲叫道:
“諸位!你們的要求,皇上已經知道了!朝廷已經對趙大人進行了撫恤!清理國庫欠款,是朝廷既定方針!國庫的銀子,是屬于天下人的!應該被追回來!你們對不對!”
“我等并不反對清欠!可朝廷不能以酷吏追債,行虎狼之舉,有干天合!”
“懲處酷吏!”
“撤換延平郡王!”
士子們鼓起最后的力氣大聲高叫,對四周的禁軍將士視而不見。
“白癡!”
穆公公再度吐出兩個字,楊暉和常亮面無表情,一個字都不敢答。
廣場四周,大批禁軍已經在四周聚集,一遍肅殺之氣。
大殿之內,二十幾個大臣跪在地上,也不話,只是頻頻磕頭,皇帝怒色不減。
“朕無愧于天地!”皇帝咆哮道:“朕所作所為,無不是為天下蒼生!朕無愧于祖宗!”
“朕不是不能納諫的人!但朕絕不會在壓力下屈服!”
殿內眾大臣噤若寒蟬,不敢發聲,良久,一個大臣才壯起膽量顫聲道:“皇上!這些士子都是讀書人的種子!將來都要為朝廷牧民,是我大晉江山的中堅!”
皇帝沒話,露在外面的雙手緊握成拳,由于用力太緊,指節有些發白。
沒有人注意到,可薛泌注意到了,他略微思索便上前一步:“皇上,臣以為辜大人此言對也不對,外面的士子,他們聚集在宮門前,朝廷已經一再安撫,可他們依舊頑冥不化,逼迫朝廷讓步,他們的行為已經不是進諫,而是逼宮!當嚴懲!”
“薛大人!”另一個有些豪氣的官員大聲呵斥:“休得胡言亂語!外面士子何曾逼宮了!”著又沖皇帝磕頭:“皇上,士子熱情,他們只是激于趙治大人的遭遇,他們都是出身清白家庭的讀書人,皇上,一人牽動十人,十人牽動百人,百人牽動千人,千人牽動萬人,皇上,這些士子看上去很好處理,禁軍一到,勢必散去,可皇上,他們的后面有數千士族家庭,這些家庭分布在大晉各地,是我大晉的根基,根基動搖,則天下危矣!”
薛泌悚然一驚,背心冒出一層冷汗,他知道這位官員得沒錯,這些士子絕大部分出自士族家庭,少部分出自較為富裕的庶族家庭,這些家庭在各地都是地方上的權勢家庭,與地方官府的關系盤根錯節,動了這些人,勢必震動朝野。
皇帝依舊保持沉默,薛泌皺眉思索,忽然明白過來,皇帝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可現在找不到好辦法,那些士子堅持不退,把皇帝逼到角落。
想到這里,薛泌可以肯定,皇帝不會在清欠上讓步,可他內心并不真正想
“朕已經仁至義盡,”皇帝沒給薛泌機會,沒容他想出對策,便徑直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孤寂,有些傷感:“好,朕再給他們一個機會,一炷香內,散去,朕既往不咎,否則,,朕不相信,數千驍勇,還對付不了他們!”
“臣想去午門!”兩個大臣幾乎同時到,皇帝頭,薛泌動了下,還是沒有出去。
又有幾個大臣提出去午門,皇帝都同意了,當著他們的面,皇帝讓黃公公燃一支香,大臣們匆匆出殿,趕往午門。
皇帝心情沉重,正如薛泌判斷的那樣,他不想動用禁軍,外面的士子都是大晉未來的官吏,他們的家族與大晉官場盤根錯節,若動用禁軍,影響必定深遠,可是這樣,他不能讓步,若這次在這里讓步,以后怎么辦?今后朝廷還有諸多改制措施出臺,他們再來逼宮,朝廷是不是要再次讓步?
皇帝走出大殿,站在殿門前,朱紅大門,白玉的欄桿,白玉鋪就的殿前廣場,干凈整齊的臺階,兩側的石柱上,雕刻著飛龍,龍首低垂,向至高無上的皇權表示順服。
仰望天空,純凈沒有一絲污穢的蔚藍色,一抹白色的云彩飄浮在蔚藍色中間,隨著風緩緩移動,明亮的陽光照在瓦片上,反射出一片金黃,整個皇宮更加金碧輝煌。
宮門外依舊還有叫聲傳來,薛泌感到有些不妥,他很想立下這個功勞,可左想右想,也沒找到辦法,他不由想起柳寒,可惜柳寒在度支曹,壓根就不在宮里,甚至也不在宮外,左右看看,薛泌很想找個人商量。
前兩天,柳寒告訴他,不管什么情況發生,都要堅決支持皇帝,保住延平郡王和閻智。想到這里,薛泌又鼓起了勇氣,上前幾步,走到皇帝身邊,低聲:“皇上,若外面的士子堅持不散,臣以為,還是出動禁軍,現在不是動搖的時候,那怕事后來改正,現在也必須堅持。”
皇帝微怔,而后微微頭,薛泌想了想又補充:“不過,皇上可給楊暉下令,若他們不反抗,禁軍可以將他們趕出內城即可,若是不走,兩個禁軍士兵抬一個,總能抬走。”
皇帝扭頭看著他,薛泌略微有些惶恐,不知自己的建議是不是合皇帝的意思,退后兩步,低聲道:“這是臣的一想法,還請皇上斟酌。”
皇帝凝視著他,慢慢露出滿意的笑容,輕輕頭:“泌哥兒有長進,傳旨,禁軍中侯楊暉,驅散士子過程中,若士子不反抗,不許動武,可以倆人抬一人,將他們送出內城。”
此話一出,好些官員明顯松口氣,感激的看著薛泌,黃公公趕緊跑去傳旨。
穆公公接到旨意,眉頭稍稍舒展,看著楊暉:“按皇上的旨意辦吧,不過,若有反抗,照樣,打暈了抬出去。”
著掃了常亮一眼,常亮躬身領命。
大臣們還在場中勸解,可士子們不領情,依舊在堅持,穆公公坐在椅子上,旁邊的案幾上放著茶杯茶壺,一個太監在邊上燒水,穆公公端起茶杯。
“公公,這幫東西倒底想什么?”常亮十分不解,上前低聲問道,在他看來朝廷已經一再讓步了,可這幫士子居然毫不領情,這讓他十分不解。
穆公公輕蔑的哼了聲,將茶杯放下,冷冷的看著下面,道:“想翻天,也不看看自己的胳膊有沒有那么粗。”
楊暉面無表情,揮手招來三個士兵,命令他們去傳令,告訴各部將領,必須嚴格按照皇帝的旨意辦。
傳令兵快步跑出去,楊暉轉身對穆公公:“一炷香時間快到了,公公是留在這,還是下去休息?”
穆公公沉默了下:“咱家就在這,你作你的事情,記住,一定要按照皇上的意思辦!”
“公公放心!”楊暉肅然應道。
時間慢慢過去,秋云心里十分著急,站在士子中間,他感到十分無奈,這些士子堅持要見到皇帝,堅持要罷免延平郡王,堅持要對閻智治罪,可秋云心里十分清楚,皇帝不可能讓步,這樣下去,皇帝將被迫采取強硬措施。
抬頭看看四周,禁軍士兵明顯開始準備行動了,宮墻上,人影晃動,禁軍已經是刀槍出鞘。
街道盡頭傳來輕微的震動,秋云抬頭望去,一隊馬隊出現在廣場邊,秋云見狀忍不住倒吸口涼氣,沒等他作出反應,宮門再度打開,數百名穿著黑衣的漢子從宮里出來,他們也不走遠,在宮門外站成三排,宮門在他們身后緩緩關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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