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我們回到原點,假設,我說的是假設,宗興道長,您要殺方幫主,現(xiàn)在知道蕭瀾為內(nèi)應,他身邊除蕭瀾外,還有六個護衛(wèi),另外還有一個拂衣殺手相助,你會怎么辦?”
柳寒看著宗興道長問道,宗興道長顯然有些措手不及,他茫然的搖頭,顯然不知道該怎么辦,柳寒再看普濟真人,普濟真人也同樣茫然,不明所以,倒是方杰,陷入深深的思索。
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畢竟是世外人,對江湖上的鬼魅伎倆所知甚少,方杰則在江湖上混跡多年,對這些手段,很快便明白了柳寒所問的目的。
“你們看,要殺方幫主,同時還要讓六個護衛(wèi)一招斃命,如何才能達到這個結果?”柳寒見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還沒有明白,便將事點明。
宗興道長苦澀的搖頭:“柳大家,你就直接說吧,如果是你,要怎么辦?”
柳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做不到。”
宗興道長愣了下,皺眉問道:“這是為何?”
柳寒輕輕嘆口氣:“別說幾個月前,就算現(xiàn)在,我也做不到。”
宗興道長神情微變,柳寒的意思很明白,就算九品宗師都做不到,那出手的難道是大宗師?
“你們看,這是小亭,這是六個護衛(wèi)的大致位置,”柳寒指點雪地上的幾個點,這幾個點的位置都散布在小亭外圍。
“你們再看,驛道在這里,”柳寒又指了下外面的線條:“按照常理,方幫主和蕭瀾要在這里暫歇,這六個護衛(wèi)就算松懈,也應該是遠近搭配,門口有人,外面有人,對吧,少幫主?”
方杰眉頭皺得緊緊的,緩緩點頭,柳寒接著說:“可問題是,這六個護衛(wèi)卻全部倒在小亭外面,為什么會這樣?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他們看到了小亭內(nèi)發(fā)生的事,簡單的說,他們看到方幫主遇襲,所以,他們要進去支援方幫主。”
“這個解釋合理。”方杰點頭道。
“好,那么問題來了,他們要進去,以他們的修為,完全可以沖進去,然而卻在一招之內(nèi)全部被殺,同時,方幫主也沒能逃出來,與他們會合,為什么會這樣?”
方杰思索片刻說:“來人修為極高。”
柳寒搖頭,方杰皺眉看著他:“難道不是這樣?”
“修為高是肯定的,而且摘下可以斷定,來人的修為應該在宗師以上,絕對不會比蕭瀾低。”
“按照少幫主所言,現(xiàn)場沒有找到方幫主的刀,只剩下一個刀柄,是這樣嗎?”柳寒問道。
方杰點點頭,柳寒輕輕嘆口氣:“也就是說,方幫主在遇襲后,仍然有反抗之力,方幫主是宗師修為,他臨死前的反擊必定暴烈無比,就算三個月前的我,也要退避三舍,可為什么,他的六個護衛(wèi)依舊沒有一個人逃脫,而且,這小亭就在江邊,要逃命,只需跳下江就行了。”
方杰再度點頭,可現(xiàn)在,他覺著有點亂,他有些糊涂了,柳寒看出來了,便說:“好,我們再說說現(xiàn)場那書生,那書生顯然是被騙到小亭的,那么什么人可以獲得那書生的信任,從而與他結伴而行?方少幫主,你行嗎?”
方杰遲疑下?lián)u搖頭,忽然說道:“你可以。”
柳寒笑了下,點頭說:“當然,我的詩詞還可以,不過,少幫主,這說明一件事,這位書生多半是和另一位書生一塊來的,書生與書生,意氣相投,結伴相游,你們說這合理嗎?”
方杰點頭,王澤心里暗驚,柳寒層層抽繭剝絲,將當時的場景慢慢揭開,就象在現(xiàn)場看見似的。
“呵呵,柳大家說的合理,這我最了解,書生見識,大家一塊把臂相游,很常見。”王澤贊同的點頭。
“對,”柳寒笑瞇瞇的看著王澤,這王澤很能沉住氣,現(xiàn)在的事,看上去是他推斷的,但卻是蕭瀾告訴他的,他只需作出看起來象是推斷出來的。
“所以,現(xiàn)場應該是兩個書生,甚至三個書生裝束的人,”柳寒說道:“這一個或兩個書生吸引了方幫主的注意力,給蕭瀾制造了機會,蕭瀾從背后襲擊了方幫主,但這一擊,并沒有能殺死方幫主,方幫主依舊有出手之力,少幫主,我們來演一下。”
柳寒說著起身,方杰也站起來,柳寒說道:“假設這就是那小亭,王兄,你來扮演那書生,真人你來扮那殺手,道長,麻煩你到亭外,扮下護衛(wèi)。”
王澤心里暗暗吃驚,柳寒又說:“少幫主,你把尸體最后的位置都說一下。”
方杰想了想,將方震最后的位置指明,將書生和拂衣殺手的位置也指明了,柳寒點頭,不過,方杰也沒看到現(xiàn)場,但看過現(xiàn)場的捕頭曾經(jīng)向他詳細講過現(xiàn)場的細節(jié)。
“那個殺手應該是扮著賣茶的,但,家父應該識破他,因為,前幾年,我和家父去吳縣時,曾經(jīng)在那小亭停留過,家父和那賣茶的,對,應該叫老黃,家父認識他,那殺手絕對想不到這點。”方杰說道。
柳寒輕輕哦了聲,似乎有些意外,可實際上,蕭瀾也已經(jīng)告訴過他,方震經(jīng)過那小亭不下數(shù)十次,與賣茶的老黃是老相識了,那拂衣殺手一開口便露餡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對了。”柳寒說道:“以方幫主的修為,那殺手被識破身份,定然難以逃脫,但方幫主多半不會殺他。”
“對,那殺手身上的傷痕是劍傷,不是家父的刀。”方杰說道。
“那說明我們的判斷是對的,方幫主沒有殺那殺手,目的嘛,恐怕是要追查幕后指使人,”柳寒思索著繼續(xù)分析道:“但這個殺手暴露,方幫主多半對小亭內(nèi)的書生產(chǎn)生懷疑,書生應該在那個位置,王兄,你站過去。”
王澤站到柳寒指的位置,柳寒讓方杰面對他,自己則站在他后面,普濟真人則坐在殺手的位置,宗興道長依舊在亭外。
“現(xiàn)在我們要說說那第二個人了,我們姑且認為只有一個人。”柳寒說道,幾人都看著他:“這人知道蕭瀾是潛伏的內(nèi)應,現(xiàn)在,他該怎么作?少幫主,你說說,如果你是他,你會怎么作?”
“簡單啊!不對,”方杰順口回道,忽然察覺不對,思索片刻后說:“我會和他說話,給蕭瀾制造機會,如此才能肯定殺死家父。”
“少幫主的這個判斷合理,”柳寒贊同的點頭:“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選擇,這樣作的代價最小。不過,這個時候,亭外的護衛(wèi)應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亭內(nèi)有動靜了,所以,他們該進亭內(nèi),同時對外面展開警戒,對嗎?”
方杰想了下,肯定的點點頭,柳寒示意宗興道長進來,宗興道長站在小亭門口,柳寒止住了他。
“不,你不能進來,六個護衛(wèi)都死在小亭外面。”柳寒說道。
宗興道長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目光有深深的疑惑,方杰普濟也同樣疑惑不解。
“現(xiàn)在問題來了,”柳寒說道:“這六個護衛(wèi)為什么沒有進小亭,保護方幫主?”
“要不,他們沒發(fā)現(xiàn)方幫主遇襲?”王澤在邊上插話道。
“不可能!”方杰斷然反對,這六個護衛(wèi)都是從幫里挑選的,對方震忠心耿耿,而且有多年經(jīng)驗,小亭內(nèi)出了這么大事,絕對不可能瞞過他們。
“我也認為不可能,”柳寒當然支持方杰,說道:“如果他們連這個都發(fā)現(xiàn)不了,那方幫主恐怕早就死了。所以,一定有什么緣故讓他們沒法進小亭,那么是什么緣故呢?”
方杰接受了這個判斷,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也同時點頭,王澤猶豫下,也點頭。
柳寒接著說:“那么好了,什么原因呢?是外面有人?不對,按照少幫主的說法,這六人都是面向小亭死的,對嗎?少幫主。”
方杰肯定的點頭,建康捕頭和建康分舵的都是這樣告訴他的。
“這說明不是小亭外面出現(xiàn)了什么危險,讓他們沒有機會進入小亭,而是他們試圖進入小亭,卻沒有辦法進去。那么,問題又回到開始,什么原因,讓他們沒有辦法進入小亭呢?”柳寒問道。
方杰困惑不已,扭頭看著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他們也同樣困惑不解。
“這是一個疑問。”柳寒斟酌著說道,他不能直接說是隱世仙門中人,只好以這個為托辭。
“疑問就先放在一邊,咱們回到亭內(nèi)。”柳寒繼續(xù)說道:“這時,按道理,方幫主已經(jīng)與那人對上了,那人吸引了方幫主的注意力,蕭瀾在身后偷襲,重傷方幫主。”
說著柳寒走到方杰身后,順手招來一根梅枝,看了看,交給方杰:“你看看與蕭瀾的劍的長度是不是合適。”
方杰比較了下,將梅枝削去一段,交給柳寒,柳寒示意他轉過身,然后刺出梅枝,從方杰肋下穿過。
王澤驚訝的看著柳寒,除了位置稍微有點差以外,其他的與當時的場景幾乎無差別。
“少幫主,這時,方幫主要發(fā)動反擊,首先便要擊退蕭瀾,以你對令尊的了解,他會怎么作?”
方杰想了下,突然拔刀,身體同時向后倒退,撞向柳寒,快撞到柳寒時,身形突然停下。
“蕭瀾應該躲不過這一撞。”柳寒說著突然伸手拍向方杰,方杰踉蹌向前跌去,撲向王澤,忽然之間,他腦中靈光一閃,揮手向王澤劈去。
王澤困惑不解,茫然不知所以,方杰的手掌在離他半尺的地方停下。
“對,是這樣,應該是這樣。”方杰有些興奮的轉身看著柳寒大聲叫道。
“這應該是方幫主臨死前的最后一擊,”柳寒說道,方杰沉默的點頭,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也點頭,柳寒悠悠的說道:“方幫主最后一擊,必定不留后手,玉石俱焚,即便是現(xiàn)在的我,也要退讓三分。”
宗師高手的搏命一擊,那怕高上一兩品,也不敢輕易硬接。
宗興道長輕輕嘆口氣:“如果那人能硬接,那么此人的修為,必定在宗師上品。”
柳寒點頭,隨即說道:“可問題是,方幫主的刀不見了,現(xiàn)場只留下刀柄,那么,問題來了,方幫主的刀身上那去了?那人用什么方法摧毀了他的刀身,只留下刀柄。”
方杰宗興普濟同時陷入沉思中,柳寒又加了一句:“這個時候,外面的護衛(wèi),依舊想要進入亭內(nèi),他們依舊在忠于自己的職責,想要保護方幫主,但如果看到這一幕,如果你是,你會怎么作?”
“逃!”方杰沒有絲毫猶豫就答道,方震已經(jīng)死了,顯然,六個護衛(wèi)都不是對手,那么他們應該逃出來,留下一個活口。
“對,逃!”柳寒說道:“可他們沒跑掉,而是在一招之間,六人同時被殺,那么,大家都說說,什么修為可以在一招之間,將六個在不同方位的人給殺掉?另外,還有個奇怪的地方,他們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能進入小亭,這又是為什么?我想不出原因。”
說到這里,柳寒深深嘆口氣,鄭重的說:“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要殺方幫主,殺方幫主的目的是什么?少幫主,我曾經(jīng)想過,不外乎外敵和內(nèi)鬼。外敵,殺方幫主,借此趁機大舉進攻內(nèi)鬼,借此機會奪權。這些是我的一點想法,供少幫主參詳。”
方杰宗興陷入深深的思考,王澤微顫,柳寒瞟了他一眼,含笑道:“王兄身子弱,這天寒地凍的。”
王澤笑了笑,搖頭說:“我身子沒那么弱,只是聽了柳兄這一連串分析推理,這江湖,”他搖頭說:“波云詭譎,令人不寒而栗。”
“江湖和朝堂差不多,爭權奪利,誰都不會無緣無故出手。”柳寒含笑道。
王澤心里嘆息,自從離開宗門后,他沒有出過手,回到家里才知道,之所以去青陽書院,其實兄長的目的便是書院后面的隱世仙門,自己離開宗門也讓大哥非常滿意。
離開宗門后,他從未出手,這次對方震出手,是他這些年唯一一次出手,這次出手,其中有些是炫耀,比如毀了方震的刀身,他完全可以不必這樣作,只需一劍斷喉便可
當初以為,這一切都天衣無縫,除了蕭瀾,沒有什么破綻,可現(xiàn)在經(jīng)柳寒一分析推理,居然到處是破綻,若不是
等等,這柳寒是知道隱世仙門的,他為什么不點明隱世仙門,難道,他不知道隱世仙門?不,不對,這里多半有什么玄機。
王澤心里非常遺憾,他非常后悔,當初若不用炫技,就算放方震逃跑,他在重傷之下,也跑不遠,現(xiàn)在多一些格斗痕跡,恐怕這才是最好的掩飾。
但更后悔的則是今天,若不是顧慮隱世仙門,今天便不用挑弄方杰,希望借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試探下柳寒,將他與隱世仙門的關系逼出來。
可惜事與愿違,強大的壓力,居然讓柳寒尋得機緣,再次突破,踏入宗師九品。九品宗師,即便他有隱世仙門的手段,也不一定能輕松戰(zhàn)勝。
與柳寒相同,他進了隱世仙門后,為了滿足好奇心,也打聽過大宗師的情況,也同樣沒有得到準確回答,但估計在煉體十層到十二層之間,簡單的說便是與青靈的估計相差不大。
大宗師是煉體十到十二層,僅次于大宗師的九品宗師,怎么算也該有五六層煉體,與自己的煉體四層比,還高一點。
王澤這樣想,是理所當然的,隱世仙門與俗世修為相比倒底如何,不但世俗武林中人不清楚,隱世仙門中人也同樣不清楚。
經(jīng)過數(shù)千年乃至上萬年分隔,雙方嚴重缺少交流,彼此都難以作出準確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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