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心里裝著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那輛車牌號為56789的貨車究竟去了什么地方。rg

    所以，劉巖從華帝煤礦回來，第一個目的地，就是水泥二廠。

    果然被劉巖給猜著了，劉巖的車剛到水泥二廠大門口，就看到那輛車牌號為56789的貨車從廠里出來了，開車的，正是劉巖在華帝煤礦見過的那個中年司機。

    從貨車行駛的狀態來看，肯定是已經卸完煤的空車。

    劉巖迅速調轉車頭，回到了水泥一廠，他把煤樣放在了化驗室，跟工作人員交待了一下，就急匆匆地去了楊德義的辦公室。

    楊德義這兩天正犯胃病，胃疼的特別厲害，聽到劉巖的聲音，還是強忍著痛疼給劉巖開了門。

    劉巖看到楊德義臉色蠟黃的樣子，便關切地：“楊廠長，你怎么啦？”

    楊德義勉強擠出點笑，故作鎮靜地：“胃不太舒服，不要緊，老毛病了。”楊德義把劉巖讓到沙發上坐下，著急地問，“華帝煤礦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劉巖又看了一下楊德義的臉色，：“楊廠長，要不到醫院看一下吧。”

    楊德義沖劉巖擺了擺手，：“我已經讓廠醫看過了，沒有什么大問題。還是趕快正經事吧。”

    劉巖只好把自己在華帝煤礦看到的情況跟楊德義講了一遍，又掏出手機，給楊德義看了今天上午在華帝煤礦出煤口拍下來的照片。

    在華帝煤礦拍下來的照片一共三張，一張是裝載機正在裝煤渣的畫面，一張是那輛車牌號為56789的貨車正在裝煤渣的情景，另外一張，則是兩堆煤渣的畫面，一堆是沒有經過破碎的煤渣，緊挨著這堆煤渣的，是一堆破碎過的煤渣，兩堆煤渣的中間，放在一臺破碎機。

    只可惜，因為連降暴雨，煤渣含水分太大，破碎機沒有工作。

    劉巖還給楊德義看了另外一張照片，是剛才那輛車牌號為56789的貨車從水泥二廠出來的情景。

    楊德義讓劉巖把這些照片發到自己的手機上，然后又給陶思聰發了過去。

    照片發完之后，楊德義又給陶思聰打了電話，把劉巖在華帝煤礦了解到的情況詳細地給陶思聰講了一遍。

    陶思聰在電話里，水泥二廠存在的問題，他已經責成工業局有關部門展開調查了，等有了具體結果，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跟楊德義溝通。

    然而半個多月過去了，關于水泥二廠的問題，楊德義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楊德義著急了，他準備親自跑一趟市工業局，當面向陶思聰詢問一下情況，正要出發的時候，陶思聰卻打來了電話。

    陶思聰的聲音很焦急：“楊廠長，你馬上通知劉巖，你們兩個趕快到水泥二廠來一下，一定要快。”

    接到電話還不足十五分鐘，楊德義和劉巖就來到了水泥二廠，辦公樓里卻空無一人。

    楊德義只好又給陶思聰打電話，陶思聰的聲音很很壓抑：“你們到了嗎？好，趕快到煅燒車間來。”

    走向煅燒車間，劉巖遠遠地看到，卸料架子下面站了一堆人，至少有四五十個，劉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和楊德義一起跑著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向二廠的一打聽，原來是上面來了一個調研組，這個調研組的規格非常高，由國家發改委一個副司長牽頭，平原省來了一個廳長，鈞都市市政府的相關人員都來了，其中有市長李亞洲，工業局局長陶思聰等等。

    這次的調研，主要內容是節能減排方面的事情，調研組來的很突然，事先沒有向鈞都市打任何招呼，也沒有在鈞都市做任何停留，只是給市政府去了一個電話，就直接開車到了水泥二廠。

    劉巖看到，鈞都市那些大大的官員，表情都非常緊張。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劉巖認識，是人大的教授葉沭陽，葉教授是能源領域的權威專家，他的老婆賴雅倩，正是劉巖的碩士生導師。

    葉沭陽站在卸料架子下面看了一會，吩咐人取了一些單粒熟球，用錘敲開，單粒熟球里面，部都是黃色的欠燒粒子。

    葉沭陽繃著臉沒有一句話，直接走向三層的煅燒平臺，一行人緊緊地跟在后面。

    在煅燒平臺足足站了一個多時，葉沭陽一直站在靠近步梯處的觀察口上一動不動，其間撒料簸箕只開動了一次，布料還不到五分鐘就停了下來，可提火的時間，足足有一個多時。

    葉沭陽轉向眾人，問：“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有一個人吭聲。

    葉沭陽又問：“誰是這個廠的技術負責人？”

    喬建朝只好硬著頭皮走向葉沭陽，嘟嘟囔囔地：“我是。”

    “那就請你解釋一下，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喬建朝嘴巴張了幾張，終于艱難地道：“可能是窯體保溫層出了問題，導致窯溫大量的無功擴散，嚴重影響了煅燒效果。”

    葉沭陽顯然對喬建朝的回答很不滿意：“你們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葉沭陽著，從平臺上抄起一把鐵釬，熟練地插入煅燒帶的邊部，鐵釬在煅燒帶停留了大概五秒鐘，葉沭陽將它提了上來。

    大家看到，鐵釬的底部帶著明晃晃的物料，有一些刺眼的感覺。

    “這是保溫層的問題？”葉沭陽冷冷地看著喬建朝。

    喬建朝戰戰兢兢地低下了頭，不敢再一句話。

    “誰能回答一下，這樣的狀況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沒有人話。

    “劉巖，別在后面躲躲閃閃的，你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么問題。”

    劉巖走向葉沭陽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有些詫異，尤其是王明君，目光里含著猜疑和憤怒——原來是你子把人招來的啊！

    “葉教授您好。”劉巖笑著沖葉沭陽點了點頭。

    葉沭陽的表情冷冷的，沒有對劉巖的招呼做出任何回應，只是把剛才的問題又重復了一遍。

    劉巖只好回答：“從鐵釬上的帶出物上看，應該是三氧化二鋁的含量過高，從而導致了窯內物料在高溫狀態下粘結，影響了氧氣的吸收。”

    葉沭陽點點頭，又問：“那上火迅速過慢應該怎么解釋？”

    劉巖：“其實是一回事，煅燒當中反映出來的所有現象，其癥結部都在一點上，這個癥結，就是燃料的質量問題。燃料中的可燃物含量過低，影響了燃料的燃燒速度，而非可燃物的含量過高，又會帶來三氧化二鋁的成分嚴重偏高，這些三氧化二鋁在高溫狀態下形成一種氧化物保護膜，阻止著氧氣進入到料球里面，料球在高溫缺氧的情況下被烤焦，致使大量的生燒料和欠燒料的產生。”

    葉沭陽又點了點頭，然后把目光投向眾人：“同志們啊，今天在這里看到的情況，讓我的心情很沉重，也很糟糕。機械化立窯生產，來就是高耗能企業，如果不嚴格控制，就會造成大量的資源浪費。”

    李亞洲拿出筆和子，開始做記錄，其他人也紛紛效仿，王明君既沒拿筆也沒拿子，站在那里抓耳撓腮的。

    “今天在這里看到的現象，讓我感到震驚，請大家記住，我用了震驚這個字眼，為什么會震驚呢，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這臺立窯的能源消耗，應該在正常范圍的三倍以上，我能不震驚嗎？”

    到這里，葉沭陽看了大家一眼，繼續道：“更讓我震驚的是，剛才那位技術負責人竟然環顧左右而言他，如果像剛才我的學生劉巖那樣給出正當的理由，我還可以認為是當地燃料質量低劣的無奈之舉。一個企業的技術負責人，居然拿出一些牽強附會的理由來遮掩，我就不得不懷疑你們的工作態度了，甚至不排除職務**的問題。”

    李亞洲不得不表態了：“葉教授，我在這里代表鈞都市市委和市政府向您表個態，今天的情況，我們堅決追究到底，并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您和有關部門做出書面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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