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和楊德義年齡差不多大的楊姓大夫把劉巖叫到門外，劈頭蓋臉的就對劉巖一通訓斥：“你們這些做晚輩的怎么回事？還想不想讓老人活了？來今天上午就可以做手術了，沒想到昨天晚上患者卻沒了蹤影！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連一個病人都看不住？”

    劉巖的心情很沉重，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場事故，楊德義這時候應該已經下手術臺了。rg楊德義現在的狀況，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劉巖現在最關心的，是什么時候安排手術。

    “楊大夫，今天下午能不能動手術？”

    楊大夫瞪了劉巖一眼，沒好氣地：“你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干嘛去了？手術是由院委會統一安排的，哪能改就改，變就變，再了，患者目前的身體狀況，你覺得適合做手術嗎？”

    劉巖還真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以楊德義現在的狀態，的確是不適合做手術，他抱歉的沖楊大夫笑了一下，又聲問：“楊大夫，你覺得什么時候適合做手術？”

    楊大夫又看了一下劉巖，他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態度還不錯，又肯為患者考慮，他心里的火氣慢慢消了下來，語氣也變得緩和了許多：“什么時候可以做手術，我還真的不好給你答復，必須視患者身體的具體情況而定。這樣吧，你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如果患者的身體恢復到可以做手術的時候，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劉巖報出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楊大夫把號碼記在了手機上，然后又問：“你叫什么？”

    “劉巖。”

    兩個人交談當中，正好有一位女醫生從旁邊路過，聽到劉巖這個名字，女醫生愣了一下，然后轉回頭來，一雙好看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劉巖。

    大約有半分鐘，女醫生點了點頭，：“沒錯，還真是劉巖，眉眼沒變，輪廓沒變，只是???”女醫生到這里，不由自主地緊皺起眉頭，語帶調侃地對劉巖道，“我劉巖，你什么時候往非洲逃難去了？”

    劉巖看向對面的女醫生，大約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高挑，五官清秀，看著這張面孔，劉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來一個形容詞——精致。

    劉巖在自己的記憶里搜索了好久，也沒有找到與之對號的熟面孔，劉巖心里想，這位女大夫是不是記憶出現了偏差，認錯人了？自己從來沒有去過非洲，她怎么會這樣？

    劉巖尷尬地沖女醫生笑了笑，：“美女，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女醫生半嬌半嗔地沖劉巖道：“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認錯人，我還向你保證，你子絕對沒有認出我是誰，我是你的初中老同學高雅嗄！怎么著，你一點也不記得我了？”

    高雅，這個名字倒是蠻熟悉的，劉巖再次在自己的記憶里搜索著，沒錯，自己的確有一個叫高雅的初中女同學，不過那姑娘長的又瘦又的，同學們都叫她能豆，有的人還戲稱她是羊群里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眼前的這位女醫生，完與自己印象當中的那個高雅不沾邊。劉巖目測了一下，這位女醫生的凈身高應該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沒一米八至少也有一米七八，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初中同學高雅？

    劉巖再次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醫生，從她的五官中，劉巖依稀看到了當年那個能豆的輪廓。

    劉巖笑了：“還真是高雅，我高雅，你怎么長這么高？吃生長素了？”

    高雅撇撇嘴：“你還變這么黑了呢！你怎么就不。”高雅著，便毫無顧忌地朝劉巖的臉上摸去，手指快要接觸到劉巖的皮膚，高雅突然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錯愕。

    “劉巖，你別動，你的臉怎么了？”

    劉巖被高雅突然凝重的表情給嚇著了，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故作輕松地：“沒怎么嗄！怎么啦？”

    “不對，劉巖，你的皮膚黑的很不正常，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被燙傷了？。”

    劉巖這才聯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況，他在二百度以上的高溫環境中，足足待了有一刻鐘，受一點燙傷是在所難免的，加上昨天晚上又一夜未眠，早晨只是匆匆地用冷水濕了臉，面部皮膚黑一點，應該算是正常現象。

    高雅沒有再理會劉巖，而是順著他的臉往脖子看去，然后又用目光掃視著他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高雅的表情來凝重。

    “劉巖，你必須馬上跟我到急診室去，你身上的燙傷非常嚴重，而且很有可能是大面積的燙傷。”

    劉巖真被嚇到了，高雅是醫生，她的話應該有一定的權威性。劉巖自己也了解一些這方面的常識，他知道，人對高溫環境最大的承受極限，是116度，而當時自己在窯上時感知到的環境溫度，應該有二百度。好在平臺的四周是窗戶，通風透氣的效果相當好，加上自己有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所以高溫對呼吸系統的刺激并沒有那么強烈。劉巖覺得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對皮膚的刺激，簡直像被就像被無數個灼熱的尖刀剜著一樣，高雅他的身體有可能出現大面積的燙傷，應該是真實情況。

    可是現在，劉巖覺得自己還不能離開這里。

    見劉巖遲遲疑疑的不肯跟自己走，高雅急了，用毋庸置疑的口氣沖劉巖喊道：“你還磨嘰什么？趕快跟我到急診室去。”

    面對高雅咄咄逼人的氣勢，劉巖只好：“高雅，我現在真的不方便去急診室，我這里還有病人要照看呢！”

    “誰病了？”高雅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是你家里人嗎？情況嚴重不嚴重？”

    劉巖：“不是我家里人，是我們廠楊廠長。他患了胃癌，剛剛才脫離危險，現在情況還不是很穩定，身邊不能離開人。”

    “楊廠長？”高雅微微皺眉，“這個人叫什么？是不是叫楊德義？”

    劉巖點了點頭。

    高雅：“他是需要馬上手術，這個人也太不像話了，那么大年級了，怎么連一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來今天上午要給他做手術的，我們把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他卻沒了人影。”

    劉巖這才知道，高雅就在這家醫院的胃腸科工作，而且還是楊德義這臺手術的主刀。劉巖心里清楚，剛才高雅對楊德義的一通埋怨，是覺得楊德義不敢面對手術。為了消除高雅對楊德義的誤會，只好向她解釋了楊德義離開醫院的原因。

    高雅明白了，劉巖身上的燙傷，肯定是這場噴火事故造成的，她更加著急了，不停地逼問劉巖在事故現場的詳細過程，在高雅的追問下，劉巖只得把所有的情況都告訴了她。

    高雅簡直要崩潰了：“劉巖，你還照顧病人呢，你現在才是最危險的病人。我不是嚇唬你，比起你身上的燙傷，你的五臟器官遭受的傷害可能更加嚴重。在溫度那么高的環境里滯留了那么長時間，很有可能吸入大量的灼熱粉塵，這些粉塵一旦進入到你的心肺組織，將會產生心肺功能的迅速衰竭，會使人猝死的。”

    聽高雅這么一，劉巖也有點害怕了，盡管在事故現場他盡可能的屏住了呼吸，卻不敢保證沒有任何氣流和粉塵的吸入，如果真像高雅的那樣，還真是不敢掉以輕心。劉巖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乖乖地跟著高雅去了放射科。

    該做的檢查高雅統統讓劉巖做了一遍，畢竟劉巖在那么高的溫度下滯留了太長時間，高雅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最終的檢查結果沒要等三個時才能出來，高雅又領著劉巖到了燒傷外科。接診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大夫，高雅管她叫關主任。

    關主任拉上布簾，沖劉巖努了努嘴，意思是讓他把身上的衣服部脫了，劉巖害羞地看了看高雅，又看了看關主任，用眼神告訴她，高雅在這里，他實在有點難堪。

    高雅面紅耳赤的，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劉巖的不配合，她其實知道劉巖是怎么想的，卻賴在那里不肯走。

    關主任笑了笑：“這么大伙子還那么害羞啊！沒事，你盡管脫吧，當這里是澡堂子。”

    劉巖紅著臉：“澡堂子里面沒女人。”

    關主任假裝不高興地責問：“你這個伙子怎么這么話呢？難道我不是女人嗎？為什么只讓她回避？”

    劉巖沒詞了，好半天才找到了理由：“你是這科的大夫，她不是。”

    關主任又笑了，語帶調侃地沖高雅道：“高主任，你聽到了吧，人家伙子可了，你目前的身份只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又年輕又漂亮的女人，像你這樣又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能隨隨便便看一個男孩子的身子呢，你要是想留下來，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吧。”

    高雅結結巴巴地：“我???我也不是外人。”

    關主任繼續調侃道：“伙子，你聽見了吧，人家高主任可了，她不是外人，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是內人了，你在內人面前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高雅跳著腳沖關主任撒嬌：“你什么呢，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嘛！”

    “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哪個意思？”

    高雅吭坑哧哧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了這樣的理由：“人家的意思只是劉巖是我的初中同學嘛！”

    “初中同學？那就是青梅竹馬啰！”關主任繼續開著他們的玩笑，弄得高雅挺不好意思的，只好把臉背了過去。

    玩笑之間，關主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劉巖的上衣脫了下來，并且把他的褲腰帶解開了，褲子褪到了腳脖處。

    看到劉巖身上的傷情，關主任馬上止住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凝重。劉巖身上的傷情，遠比想像的要嚴重的多，被燙傷的痕跡幾乎遍布了身，尤其是下肢，局部已經出現了潰爛的跡象。

    關主任告訴劉巖，他這種情況，屬于非常嚴重的間接性燙傷，必須馬上住院治療。如果護理的好，也許半個月就能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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