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黃德亞的聲音焦慮而又嘶啞：“董事長，出大事了，天然氣公司閑職人員的名單被泄露出去了，貼的市委大院滿院子都是。

    接這個電話的時候，胡建輝正在吃早餐。他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一下嘴，拿著手機上了樓。

    來到自己的房間，胡建輝問：“你了解一下，那份名單上一共有多少人，是什么人的關系�！�

    黃德亞：“好，名單上大概有七十多個人，至于都是誰的關系，目前還不清楚�！�

    掛斷電話，胡建輝在房間里轉悠著，他在思考這個突發事件的應對辦法。

    開始收購天然氣公司的時候，有人曾經跟胡建輝打過招呼，讓他保留天然氣公司原有的閑職人員。當時胡建輝也沒有考慮太多，就爽快地答應了。他以為這些人員不會太多，有可能是幾個，也可能是十幾個或者幾十個。這些人應該跟中州市的最高層有關系，保留他們的待遇，對未來平江集團的發展應該是有好處的。

    正式接手天然氣公司之后才知道，原來這些閑職人員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總人數有四百六十多個，就按每人每月需要開支兩千五百元計算，一個月平江集團就要支付一百多萬，一年下來，就是將近一千五百萬。如果再加上其它的福利待遇，為了養活這些人，平江集團一年下來至少要支出兩千萬。

    這個數字讓胡建輝嚇了一跳，按道理，平江集團與政府官員的這種交易，應該建立在互利共贏的基礎之上的，甚至可以，這種交易應該讓胡建輝沾到便宜才行。因為胡建輝畢竟代表的是他自己的利益，而政府即便受了不的損失，也與個人沒有任何關系。

    剛開始收購的時候，省里那家評估機構給出的評估價是一億兩千萬，這個評估價的水分有多大，相信每一個參加資產出讓的政府官員都心知肚明，他們之所以采取默認的態度，其實就是為了讓平江集團沾足了便宜。平江集團能夠沾到便宜，他們也可以從中撈點好處，或者把這個做為籌碼，與平江集團做交換。把那些閑職人員保留下來，就是他們做為交換的條件之一。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溫博章的干預，讓平江集團的利益遭受了巨大的損失，這還不算，讓胡建輝更沒想到的是，那些閑職人員居然有四百多人，如果這樣計算的話，平江集團在這次的收購案中不僅沒有撈到絲毫的便宜，反而吃了大虧——一年兩千萬，十年就是兩個億！

    靠！

    胡建輝這時候才明白，像天然氣公司這種穩賺不賠的企業，怎么可能會連年虧損呢？光閑職人員這一項，天然氣公司每年就要額外地開支出去兩千萬，另外像這樣的暗中貓膩還有很多，這樣的搞法，即便是利潤再高的企業，到最后也會賠的底掉。

    胡建輝搞的是個體企業，他所有的行為，都要圍繞著賺錢這個基方向，既然這些閑職人員已經成了平江集團的最大負擔，那就必須清理掉。

    前段時間，胡建輝讓手下人對這些閑職人員的關系背景做了一些調查，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通過排查，先清理掉一批后臺不是太硬的閑職人員，然后觀察一下這樣做的后續反應，如果沒有什么大的問題，再接著進行第二階段的清理。

    第一批清理掉的有五十多個，這里面，有原來天然氣公司的高層們的關系戶，還有這些高層與其它單位進行利益交換的派生關系，另外一些，就是像蘇樂媽媽這樣的，既與介紹人沒有太密切的個人關系，同時介紹人也沒有很深厚的個人背景。

    此時此刻胡建輝心里有了一個想法，既然這件事已經被披露出來了，那么就索性一次性地把所有應該清理的人部清理掉。這樣做，不僅會讓那些被清理的人覺得這是平江集團的無奈之舉，同時也免除了許許多多的麻煩。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給平江集團減少了許多負擔。

    現在胡建輝唯一擔心的是，這七十多個人當中，有沒有關系背景特別深的人。如果有，那他就不能采取進一步的行動。雖然他要清理閑職人員，但該保留的還是要保留的。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一方面是出于對關系背景的忌憚，另一方面，把這些關系背景非常深厚的人閑職人員繼續留在身邊，對平江集團未來的發展是有很多好處的。

    如果這七十多個人里面有這種關系背景非常深厚的人，那處理起來就復雜了，這樣的話，就把他的計劃部打亂了。

    正在這時候，黃德亞走了進來。

    胡建輝急忙問道：“那些人的背景都調查清楚沒有？”

    黃德亞：“部調查清楚了，這些人的介紹人，正處級以上的一個沒有，正處級的七個，副處級的有五十一個，正科級的有十四個，副科級的有三個。另外，正處級的只有一個是直系親屬，副處級的有十三個是直系親屬，正科級的有九個是直系親屬，副科級的有兩個是直系親屬�！�

    胡建輝放心了，這些關系背景當中，最大的職位才是正處級，像這種級別，胡建輝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至于更下一層的級別，就更加不足為慮了。

    胡建輝正要給黃德亞布置下一步的工作，胡強輝進來了。

    “媽那個B，這件事百分之百是梁成那個狗日的搞的鬼，老子現在就派人把他給做了。”

    胡建輝看了看弟弟胡強輝，皺著眉頭道：“老二，你也應該改改身上的毛病了，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像梁成這樣的貨色，弄死他還不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現在這個當口，你要是把他弄死了，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你要記住，任何麻煩的解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只不過是付出的形式不同罷了。為了搞定天然氣公司的收購，我們給自己找的麻煩還少嗎？”

    胡建輝這樣，是指對溫博章的誣陷這件事情。雖然胡建輝對溫博章恨之入骨，但他寧愿悄悄把溫博章做了，也不想用這樣的辦法來收拾他。

    這件事，明面上看是平江集團報了一箭之仇，釋放了溫博章平白無故讓平江集團多出了幾千萬的仇恨，但暗中激化起來的，卻是中州市兩大權力集團之間的斗爭。

    這兩大權力集團，在中州市的實力都非常強大，不管哪個集團在這次的爭斗中處于下風，對平江集團以及胡建輝個人來都是沒有好處的。如果不是事情趕巧了，又有強大的勢力逼迫他這樣做，他是絕對不會卷入到這種爭斗當中去的。

    現在呢，事情的發展已經把他逼到了幾乎進退維谷的地步，想想這些，胡建輝心里就非常后悔。

    不管是梁成干的也好，還是其他人做的也罷，這次閑職人員名單的披露，反倒是給胡建輝帶來了一個契機。他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把蓋子徹底掀開，把需要清理的閑職人員部清理出去。一年兩千萬的開銷，不是一個的數目，對平江集團的發展來，也是一個極大的阻礙。

    至于掀開蓋子之后可能引出的對溫博章的誣陷問題，胡建輝已經想好了，大不了讓弟弟胡強輝先頂一下包。

    對溫博章的誣陷畢竟是個事情，又沒有構成嚴重的個人傷害，只要讓胡強輝出去躲一陣子，也就大事化事化了了。

    接下來需要把握的是，必須把那些背景深厚的閑職人員部挑出來，一個也不能落下。如果不心把其中一個清理掉了，那后果就會相當嚴重，不定就會牽涉到平江集團的其它問題。所以，這個問題一定要謹慎對待。

    想到這兒，胡建輝對黃德亞和胡強輝：“你們兩個現在就去做一件事，把那份四百六十六人的閑職人員大名單拉出來，把他們的介紹人部搞清楚，從中篩選出關系背景比較深厚以及以前對咱們平江集團重大問題的知情人和參與者。篩選出來之后，拿到我這里讓我檢查一下，如果沒有問題，今天晚上就采取行動�！�

    胡強輝問：“什么行動？是要把梁成做掉嗎？”

    胡建輝皺了皺眉頭，：“老二，合著我剛才的話都白了！現在有這么重要的事你不去做，卻總是在一個人物身上打轉轉，你覺得很有意思嗎？”

    胡強輝梗著脖子：“反正老子咽不下這口氣，老子早晚也得把梁成這個狗日的做了�！�

    胡建輝沒有再搭理胡強輝，而是看著黃德亞：“你趕快去做吧，今天下午六點之前爭取把它部篩選出來。”

    下午五點，黃德亞把最終的篩選結果拿來了，一共篩查出來了三十八個關系背景深厚的人，其余的四百二十八個人，部列入了清理名單。

    胡建輝嚴格地審核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疏漏。

    后半夜，胡建輝如法炮制，讓黃德亞帶領著幾個心腹，將這份四百二十八人的大名單貼滿了市委大院的各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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