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張線是連接從鈞都市鴻暢鎮到商都區張橋鎮的公路工程，這個工程，被平原省政府列為了重點的扶貧道路工程。rg一開始的時候，陳萬青那些人還是蠻熱心的，扶貧工程嘛！沒準能捎帶著一起把他們幾個的“貧”也給扶了！

    中州市公路管理局核算了一下，從鴻暢鎮到張橋鎮這條公路長三十六公里，整個工程部下來需要投入資金二千三百萬元。把這個預算報到了省財政廳，結果批下來的資金只有六百萬。

    靠！才六百萬！這么一點錢能干什么？做醋不酸買鹽不咸的，還想修一條三十多公里長的公路？趁早歇歇吧！

    陳萬青不甘心，又跑到省財政廳要法，財政廳的工作人員眼珠子一瞪，道：“操！六百萬還嫌少啊？你們別忘了，鴻張線可是鄉鎮級公路。”

    陳萬青也瞪起了眼睛：“鄉鎮級公路怎么啦？”

    省財政廳的工作人員：“在我們這兒，資金審批是有嚴格標準的，省級公路有省級公路的標準，地市級公路有地市級公路的標準，縣級公路有縣級公路的標準，鄉鎮級公路的最高標準就是六百萬，你們愛要不要。”

    陳萬青：“要，我們干嘛不要。”

    要是要，但這條路我們不修。這點錢，我們先拿在手里再。如果有別的項目，把這筆錢拿出來貼補一下還能寬綽點。

    陳萬青的這個想法，很快在中州市公路管理局領導層達成了一致意見。

    這一下曹水江可急眼了，鴻張線之所以被列為省政府的扶貧工程，是因為它經過的鴻暢鎮境內，有一些村子還沒有擺脫貧困的局面，一直到現在，那里的孩子們上學用的書包鉛筆文具盒還是外面的好心人贊助的，那疙瘩窮啊！

    那疙瘩雖然窮，卻有著十分豐富的石灰石礦產資源，如果能把鴻張線修通，這些石頭疙瘩立馬就變成了金疙瘩銀疙瘩，這條路，將是這疙瘩的老百姓賴以生存的命脈。

    曹水江去找中州市公路管理局局長助理楊天放，楊天放大眼珠子瞪的跟燈罩似的，一臉鄙夷地：“靠！六百萬你就想修一條三十多公里的水泥路啊！歇歇吧你，修土路還差不多。要想修一條正兒八經的水泥路，哼！走路放屁，那可不是話的。”

    曹水江無奈，只好想別的辦法。

    在商都區張橋鎮境內，新建了一條干法水泥生產線，建這條生產線的時候，就是看重了張橋鎮附近有極其豐富的石灰石資源。石灰石在水泥生產原材料的占比達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只要有了穩定的石灰石資源，水泥生產可以是基上沒有了后顧之憂。

    現在呢，鴻張線無法修通，水泥廠的老板只能從一百多公里之外橘陽市境內往水泥廠調撥石灰石，調撥的石灰石每噸價格高達八十七塊錢不，質量還很不穩定。一想起這件事，水泥廠老板就頭疼的厲害。

    曹水江了解到這個情況之后，就去找水泥廠老板。曹水江承諾，只要水泥廠能夠以優惠的價格供應鴻張線所有的水泥，等鴻張線修通后，鴻暢鎮將以最優惠的價格常年供應水泥廠所用的石灰石。最后兩家談妥，水泥廠以每噸低于市場價一百元的價格給鴻張線提供水泥，鴻暢鎮則以每噸三十二元的價格常年供應水泥廠用的石灰石。

    曹水江又去找楊天放，楊天放還是一臉鄙夷的樣子：“老曹，你知道六百萬和兩千三百萬中間是個多大的窟窿嗎？單憑水泥價格上摳出來的那點錢，還不夠塞牙縫呢！好了，別瞎想了，想多了睡不著。”

    曹水江：“能擠一點是一點嘛！除了水泥，施工方面我們也有一些想法，實在不行的話，就組織公路沿線的農民進行施工作業，這樣的話從施工費用中還能省下來不少。”

    楊天放撇撇嘴，：“你那個不少是多少？能堵上那個大窟窿嗎？再了，讓沿線的農民去施工，你覺得靠譜嗎？那些農民知道水泥公路怎么修嗎？靠！你也真敢想！”

    曹水江：“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修個公路又不是制造*，應該沒有那么高的技術含量吧？再了，工程技術方面可以讓公路管理局組織相關人員進行現場指導嘛！”

    見曹水江一直固執地堅持自己的觀點，楊天放火了：“我老曹，你可以來當公路管理局的局長了，我們這些人干脆下崗算了。等你當了局長，你愛怎么弄怎么弄。”

    曹水江又去找陳萬青，陳萬青的態度相對要客氣一些：“曹書記，不是我們不愿意批這個項目，我們是不敢批呀！我找專業技術人員反復核算過了，六百萬實在是修不了這條路，要是勉強修，一旦工程質量上出了問題，你這個責任算誰的？這樣吧，你先回去，公路管理局這邊再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找出更妥善的辦法。”

    就這么研究來研究去，一年多時間過去了。

    今天，顏伯清就是要把這件事重新提出來，磨一磨參加局務會的這些人。

    顏伯清開門見山地：“鴻張線公路的建設問題，省里的領導又催了好多次了。關于資金短缺的問題，我跟省里的專家進行了一些溝通。專家們認為，如果按照當時曹水江同志提的那個方案，六百萬建設一條這樣的公路，應該問題不大。今天我們先拋開這個話題，重點闡述一下在座的每一個人對修建這條道路的態度，具體地，就是你支持修建還是反對修建。我強調兩點，第一點，今天的會議，每個人都必須闡明自己的觀點，否則我們這個會就要無限期地進行下去，直到有一個明晰的意見表述為止。第二點，今天的會議內容，必須有詳細的記錄，我們要原封不動地把會議的內容，上報給中州市市委以及省里的領導。”

    要擱以往，陳萬青那幫人早就找個別的什么由頭向顏伯清開炮了，可今天的情況有所不同。最近一段時間，楊天放和方寒博徹底杠上了，剛走進會議室，兩個人就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相互撕咬著，這時候他們倆可沒有心情再跟顏伯清斗。蔣一培呢，搞個群毆還行，真要讓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他丫的還真沒那個膽。再加上楊天放和方寒博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把會議室里面的氣氛弄的還挺緊張，在這樣的氛圍里，蔣一培就更不敢話了。

    至于陳萬青，他向來都是別人在前面唱紅臉，他在后面唱白臉的，現在沒有人唱紅臉了，他這個白臉自然就唱不下去。

    會議室里出現了冷場。

    剛才顏伯清已經了，這次會議的內容，是要上報給中州市市委和省領導的。所以，在場的每一位對于自己的發言，都抱著謹慎微的態度。尤其是陳萬青他們那幫人，明知道中州市市委和省領導的意思都是支持鴻張線的建設，但他們卻不能表達同樣的態度。對他們來，如果不能從工程當中撈取到足夠的好處，無異于吃了天大的虧。可要是公開表達與中州市市委和省領導完相左的意見，他們還真沒有那個膽量。

    史汀溪也一直沒有表態，召開這次會議的初衷，就是要熬陳萬青那幫人的，那就索性把會議的時間拉長一些，這時候史汀溪不發表自己的看法，是最合適的。

    另外兩個保持中立的人一直盯著史汀溪呢，史汀溪不話，他們倆也不表態。

    中午，史汀溪讓后勤人員送了一些方便面和開水進來，他一邊給大家發方便面，一邊抱歉地：“咱們機關里也沒有個食堂，也只能拿這個對付一下了，各位領導，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陳萬青看見方便面就跟看見了山珍海味似的，美味佳肴都吃膩了，他倒是很稀罕這一口。不由分拿起一桶方便面，把包裝撕了拿開水泡上，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感嘆：“嗯！好吃！真好吃！”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的跟著一起吃，看上去還蠻津津有味的。

    唯獨方寒博看著方便面桶直皺眉頭，他有胃痛的老毛病，吃不了這一類東西，可大家都在吃呢，要是他一個人搞特殊化，就顯得太矯情了。

    方寒博這個胃痛的老毛病還特別受不了餓，眼瞅著大家都吃的有滋有味的，這家伙的食欲一下子就被挑逗起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桶方便面就吃了起來。

    吃完方便面，會議繼續進行。

    仍然沒有人表態，一直到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史汀溪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我我個人的想法吧，鴻張線公路建設，是省政府早已經確定的重點扶貧工程。既然是重點工程，早早晚晚是要投入建設的。剛才顏局長也了，這個工程省里已經催促了很多次了，這明省領導已經沒有耐心了。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個人贊成修建這條公路。”

    史汀溪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之后，另外兩個立場一直保持中立的人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他們也支持修建鴻張線公路。

    其他的人仍然沒有表態。

    這個結果是顏伯清預先就想到的，要想讓陳萬青這些人改變自己的觀點，絕對不是那么簡單的。可顏伯清也發現了，另外幾個人雖然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但他們的表情當中，已經明顯暴露出不耐煩的情緒。這種不耐煩，既可以理解為對會議時間冗長的忍無可忍，也可以理解為心理上一定程度的動搖。

    顏伯清已經看出了點“熬”的效果，他打算就這樣一直熬下去，直到那些人徹底崩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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