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安靜了下來。
劉巖坐在沙發(fā)上,盡量清空剛才的記憶,開始考慮對付郭長鑫的事情。很快,劉巖又回到了在西門卿辦公室時候的那個思路。要想讓郭長鑫著急起來,必須得讓省建設(shè)銀行逼著他歸還那十三億貸款。
那十三億貸款,是馬子杰通過省建設(shè)銀行的行長茍子雄搞來的,沒有茍子雄的發(fā)話,誰會逼著他還錢?
劉巖不認(rèn)識茍子雄,和省建設(shè)銀行的人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從這個角度解決問題,根不可能。
劉巖把自己熟悉的人統(tǒng)統(tǒng)在大腦里過濾了一遍,能夠壓制住茍子雄這種人物的,好像一個也沒有。
劉巖正在思考著這個問題,手機突然響了。鈴聲很特別,劉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鈴聲。
“老公,快接電話呀,我是你媳婦兒。”
從字面上看這個鈴聲好像干巴巴的,但你要是能親耳聽到,就知道其中的韻味了。
老字后面有一個停頓,公字是爆破音,媳字后面拖著長長的尾巴,婦字是兒化音,聽起來有那種讓人渾身酥麻的嗲。
不用猜,這一定是費雨搞的怪。
腦海里浮現(xiàn)出費雨的模樣,劉巖的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能夠壓制茍子雄的人找到了。
“媳婦兒”劉巖學(xué)著剛才的鈴聲喊了一嗓子,腦袋猛地一哆嗦,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不許你這樣叫。”費雨好像很不高興。
“怎么啦?你不愿意再當(dāng)我媳婦兒了?”
不知道為什么,劉巖在這句話的時候,居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得意。
“你想的美,這輩子你別想著要拋棄我,我鐵定是你媳婦兒了,你想賴也賴不掉。”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叫你媳婦?兒”
“叫媳婦兒行,但前面必須加上兩個字。”
“哪兩個字?漂亮媳婦兒?”
“漂亮還用掛在嘴巴上嗎?大家都能看到吔!”
“那是什么?霸道媳婦兒?”
“劉巖,我很委屈吔,在別人那里,我費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你面前,我是跌落到塵埃里的泥土,我什么時候在你跟前霸道過?你欺負人!”
劉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捅了一下,直接捅進了內(nèi)心深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
沒錯,在別人的眼里,費雨一直是一個驕傲的公主,盡管她在劉巖面前從來都是低姿態(tài)低身段,但在劉巖的心目中,一直把費雨歸類到強悍女人的行列。
劉巖對強悍的女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排斥心理,他跟費雨的若即若離,也許并不僅僅是因為從表面上看到的雙方家庭條件的差異,更重要的原因,是劉巖內(nèi)心深處對強悍女人的那種排斥。
為什么排斥呢?劉巖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被一個突然的念頭嚇了一跳。
只有一種解釋,他自己是個更加強悍的男人,這種強悍根不在他的外表,也許正是因為他外表的謙遜,掩蓋了他內(nèi)心的強悍,連他自己都渾然不覺。
費雨為了他,一直在努力地改變著自己,用她自己剛才的那句話來,已經(jīng)跌落到了塵埃里。
劉巖呢,他為費雨做出過改變嗎?想到過要改變嗎?沒有,從來沒有。
劉巖羞愧難當(dāng)。
“對不起啊,我錯話了,原來俺媳婦兒這么委屈啊。”
“委屈肯定有,但我不矯情。我媽媽了,我這輩子就是你的童養(yǎng)媳婦兒,所以以后咱們單獨話的時候,你要在稱呼前面加上童養(yǎng)兩個字。”
童養(yǎng)媳婦兒?這個稱呼有點深奧吔!
劉巖摸不清頭腦。
“劉巖,你好笑不好笑,只要我做夢夢到你尿炕了,你一準(zhǔn)碰到難事了。昨天晚上你又尿炕了,還尿了一大泡,告訴我,是不是又遇到困難了?”
劉巖苦笑:“我都多大人了還尿炕?”
“夢到你尿炕的時候,你是個三尺高的人,很可愛很可愛的人兒,這不奇怪,我是你童養(yǎng)媳婦兒嘛!”費雨的既興奮又一正經(jīng)。
劉巖的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這樣的情景——男人三尺高,床上流了一大泡,媳婦抱起不好喊,悄悄撥撥辣椒。
正在這時候,陳如雪從衛(wèi)生間走了出來。
劉巖滿臉羞澀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陳如雪,禁不住心臟一陣子狂跳,陳如雪此刻正不懷好意地笑著,好像看透了劉巖的內(nèi)心世界一樣,劉巖愈發(fā)窘迫了。
劉巖同時又謝天謝地,幸虧陳如雪沒有做這樣的夢,如果她也做了這樣的夢,一定會描述的更生動,更具體,更形象,更讓人尷尬。
這就是陳如雪和費雨之間的區(qū)別,費雨會把這么如此荒誕的夢境描述的一正經(jīng),陳如雪絕對不會這樣,她肯定會用那些調(diào)皮的語言十分夸張地來形容夢中的情景。
劉巖好生奇怪,看來這夢境還真的有些法呢,難道自己和費雨之間真的存在著一種特殊的關(guān)系?
“告訴我,是不是碰到難題了?”費雨又催問了一句。
劉巖把自己目前面臨的問題了出來。
“我就嘛,你怎么會無緣無故尿炕呢,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了,二十分鐘之后我就能到建設(shè)銀行。”
“你回省城了?”
“劉巖,到這個事,我心里就堵得慌,自己老婆在哪兒工作你都不知道,還算是老公嗎?告訴你,我已經(jīng)調(diào)回省城三個月了。算了,不給你這個了,我媽都開始笑話我了,我多么瀟灑一個丫頭,現(xiàn)在都快變成怨婦了。”
劉巖有點內(nèi)疚,不管這媳婦是真是假,人家費雨可是一直十分關(guān)心自己,可他呢,碰到難題想起人家了,平時好像世界上根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你現(xiàn)在在省城哪個單位工作?”
“省紀(jì)檢委,來打算調(diào)到中州市去的,結(jié)果陰差陽錯調(diào)到省城來了,具體的單位是監(jiān)察廳一處。”
“好,我知道了,下次去省城一定去看你。”劉巖誠心誠意地。
掛斷電話,劉巖看到陳如雪正在看著他,眼神有點奇怪。
“是你大老婆吧?”
劉巖一愣:“什么大老婆?”
“費雨啊,費雨不是你大老婆嗎?”
劉巖仍然迷糊著,這些人都怎么回事啊,費雨自己是劉巖的童養(yǎng)媳婦兒,陳如雪又費雨是自己的大老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還大老婆,難道自己還有好幾個老婆?
“你真的不知道?”陳如雪又追問了一句。
“我知道什么?”
陳如雪神神秘秘地笑著:“你不知道就算了,不知道更好,我又不傻,干嘛告訴你這些,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嗎?”
劉巖雖然好奇,但卻不想過多地在這件事上糾纏,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郭長鑫的事情,根沒有閑心去了解其他的情況。
劉巖把剛才和費雨通話的主要內(nèi)容跟陳如雪了一下,并且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計劃,如果不出所料,郭長鑫很快就會和西門卿取得聯(lián)系。
又過了一段時間,劉巖正準(zhǔn)備休息的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電話是李思琪打來的。
李思琪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皠r,你現(xiàn)在在哪兒?”
這個問題,劉巖不能不謹(jǐn)慎回答。他來響水縣的事情,中州市那邊除了周和平,對任何人都是保密的,包括自己的頂頭上司李思琪在內(nèi)。他來響水縣的掩護,就是和周和平一起去了省城。可現(xiàn)在劉巖不清楚李思琪所在的位置,如果他現(xiàn)在也在省城,甚至是在周和平身邊,自己這樣豈不是穿幫了?
想來想去,劉巖覺得最理想的答案,就是模棱兩可地自己在外邊。這個外邊,既可以理解為他在省城,也可以理解為這別的地方,甚至可以理解為他在中州市。當(dāng)然了,也可以理解為在響水縣。這樣,應(yīng)該不算是欺騙自己的領(lǐng)導(dǎo)。
但如果自己這樣,李思琪很有可能會追問他目前的具體位置,那就不好辦了。
唯一的理想選擇,就是在模棱兩可之后,把周和平給抬出來,這樣的話李思琪就不方便問下去了。
想到這兒,劉巖對李思琪:“我在外邊呢,周書記交待了一些事情讓我辦一下。”
李思琪果然沒再吭聲。
又過了一會兒,劉巖主動問道:“李秘書長,你有什么事嗎?”
李思琪期期艾艾地:“也沒什么大事。剛才看到響水縣傳來的一段斗毆視頻,畫面上的那個神勇的伙子跟你太像了,所以就打電話關(guān)心一下。”
劉巖驚出了一頭的汗。
掛斷電話,劉巖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他萬萬沒想到,剛才在巷里的那些片段,這么快就被傳到了中州市。就這一舉動上來看,在響水縣,肯定是有人在關(guān)心著中州市這邊的動態(tài),繼而把那個神勇的伙子跟自己聯(lián)系在了一起。李思琪打這個電話,肯定也是為了證實這件事情。
沒過多長時間,劉巖心里就釋然了。李思琪的詢問顯然是漫不經(jīng)心的,如果他有比較深的懷疑,絕對不會輕描淡寫地問上一句就草草了事。
李思琪之所以并不那么深入地懷疑自己身在響水,大概有三個方面的原因,第一個原因,是他覺得劉巖很有可能會和周和平在一起。其次,當(dāng)時巷里面的光線很暗,拍出來的視頻覺得不很清晰,只能看到一個人的大致外貌。長的相似的人多了,李思琪可能覺得這個人是劉巖的機率非常。
最重要的是第三點,劉巖平時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的,是溫文爾雅的形象,跟那個神勇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搭嘎。
盡管如此,劉巖還是在心里提醒自己,在接下來的探訪中,一定要處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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