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松林事先謀劃好的方案,接下來的議程,就該介紹劉巖了。
從會議室里時而冷場時而騷動的氛圍當中,李松林覺察到了與會者的負面情緒,這種情緒,自然是因為他故意冷落劉巖造成的。李松林突然覺得,他應(yīng)該為剛才的行為找一個恰如其分的理由,來消解與會者的情緒反彈,只有控制住了大家的情緒,才能在接下來的議程中,更有力地打擊劉巖。
想到這兒,李松林把手里的稿子放在了桌子上,看著臺下說:“下邊,我重點介紹一下劉巖同志,為什么要最后一個介紹他呢?大家都知道,重要的角色,都是在最后壓軸出場的。”
說完這句話,李松林掃視了一下會場,從大家的情緒當中可以看的出來,他的這種自圓其說,根本沒有達到預(yù)期的效果。
楊子壯更是直截了當?shù)卣f:“李市長,原來你一直在演戲哦!弄錯了吧?這里是會場,可不是舞臺。”
李松林假裝沒聽見,繼續(xù)說道:“劉巖同志是我們鈞都市新一屆市政府的常務(wù)副市長,是迄今為止我們鈞都市最年輕的副市長,年富力強啊!”
劉巖正準備站起來,李松林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說到劉巖同志,我這個當市長的心潮澎湃啊!甚至可以說是熱血沸騰。為什么這么激動呢?我是在為劉巖同志的勇于擔當?shù)木穸影。 ?br />
說到這里,李松林朝趙彥昭伸出了手,趙彥昭把一沓A4紙遞到了李松林手里。
李松林舉起手里的那一沓紙朝下面晃了晃,繼續(xù)說:“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本屆人代會的代表,劉巖在人代會上那個激情四射的演講,大家都已經(jīng)充分領(lǐng)教了,我手里拿的這個,就是劉巖同志演講的內(nèi)容。”
趙彥昭走下主席臺,把復(fù)印好的演講稿發(fā)給了每一個與會者的手中,人手一份。
“接下來我要說什么呢,還要強調(diào)強調(diào)劉巖同志的這種勇于擔當?shù)木瘛4蠹铱赡芤呀?jīng)聽說了,劉巖同志已經(jīng)向市政府立下了軍令狀,保證全面完成這個演講稿中制定的經(jīng)濟發(fā)展目標任務(wù),如果有一項目標沒有完成,或者說有一個階段的任務(wù)沒有達成,劉巖同志愿意自覺地提請人大常委會罷免自己的常務(wù)副市長職務(wù)。”
臺下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向了劉巖。
李松林喝了一口水,繼續(xù)說:“還有什么說的呢,鈞都市的經(jīng)濟建設(shè)管理工作,必須要托付給劉巖同志了,希望劉巖同志能夠真正像他說的那樣,帶領(lǐng)全市一百三十萬人民實現(xiàn)經(jīng)濟上的一個跨越式的發(fā)展。大家都知道,鈞都市的經(jīng)濟工作,一直在中州市充當著領(lǐng)頭羊的角色,我們鈞都市的經(jīng)濟總量,占到了整個中州市經(jīng)濟總量的將近百分之七十,這個百分之七十,是我們在座的所有人經(jīng)過長時間的不懈努力得來的,它將做為我們鈞都市經(jīng)濟發(fā)展的基礎(chǔ),交到劉巖的手上。我相信,我們鈞都市的今后的經(jīng)濟建設(shè)工作,能夠在劉巖同志的主導(dǎo)下,再邁向一個新的臺階,達到一個新高度,這是我們鈞都市一百三十多萬人民對劉巖同志的期待。”
李松林又端起了茶杯,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劉巖說道:“劉副市長,趁今天這個機會,你給大家談一下感想吧。”
劉巖站了起來。
“剛才,李市長讓我談一下此時此刻的感想,但在我的心里,更多的應(yīng)該是感謝,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感謝各位同仁付出的努力,感謝社會各界能夠和我一起面對未來的一切困難,正是因為有了這些發(fā)自肺腑的感謝,才讓我有了足夠的底氣,簽下了那份軍令狀,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大家共同攜起手來,同心同德,就一定能夠讓我們鈞都市的經(jīng)濟發(fā)展工作,再邁向一個新的臺階,達到一個新高度。”
說到這里,劉巖將目光投向了李松林:“說到底氣,我要重點感謝的,就是我們的李市長。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我們敬愛的李市長,為了支持我們市的經(jīng)濟建設(shè)工作,也給市人大常委會立下了一份軍令狀。”
會場再次出現(xiàn)了騷動,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zhuǎn)移到了李松林的身上。
劉巖洪亮的聲音再次在會場上空響了起來:
“李市長的這份軍令狀,有一個明確的主題,就是為我們市的經(jīng)濟發(fā)展工作保駕護航。有了這樣一份軍令狀,我們的經(jīng)濟發(fā)展工作,就沒有了任何的后顧之憂,就沒有了任何的障礙,如果有人膽敢破壞我們市的經(jīng)濟發(fā)展工作,如果有人還想像過去一樣,做昏官,做懶官,做庸官,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那我要正告你,李市長的這份軍令狀,就是懸在你頭上的一把利劍。”
隨著劉巖抑揚頓挫的男中音在會場上空不斷響起,李松林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也越來越難看了,他的腦海里,始終浮現(xiàn)著一把明晃晃的利劍,而這把利劍,直接捅向的,完全是李松林自己的心窩。
如果前不久在人大常委會上,劉巖巧妙地利用那些老家伙們,逼著他簽的那份軍令狀,是給他套上了一副枷鎖的話,那么,今天在會議上的公開宣布,就是在原來的枷鎖上面,又緊緊的勒上了一根繩子。
劉巖的用心實在是太險惡了,這是要逼著他親手罷免了自己的那幾些得力干將啊!
翟禮讓啊翟禮讓,你小子的日子恐怕不會再那么好過了。
還有袁邱,只怕也要成為劉巖砧板上的魚肉了。
劉巖肯定會先拿這兩個人開刀的,這僅僅是第一步,接下來,劉巖會利用這份軍令狀,一步一步地對他的心腹愛將們下手的。
李松林突然之間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以至于劉巖接下來都講了些什么,他根本就沒聽見。
劉巖結(jié)束講話很長時間之后,李松林還處在混沌當中。
羅玉輝只好提醒他:“李市長,會議馬上要結(jié)束了,你還有什么指示沒有?”
李松林這才清醒了一些。
看著劉巖志得意滿的臉,李松林心里別提有多懊悔了,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給劉巖這個機會,他算是充分領(lǐng)教了,劉巖這家伙,那可真是給點陽光就會燦爛啊!
不行,不能讓這小子活的太隨心所欲了,無論如何得想個辦法再打擊他一下。
李松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里面一下子又嘹亮了起來。
他完全不再掩飾自己的嘴臉,對著話筒大聲喊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差一點給忘了,為了充分體現(xiàn)能者多勞的精神,給劉巖同志更大的展示個人才華的舞臺,市長辦公會經(jīng)過集體研究決定,除了常務(wù)工作和經(jīng)濟工作以及財稅工作之外,信訪工作也交給劉巖同志對口管理。”
聽到這句話,劉巖心里猛地一驚,信訪工作一向都是由專職的副市長對口管理的,怎么就落在他這個常務(wù)副市長頭上了呢?
誰都知道,信訪工作是個老大難,總結(jié)起來,有三大難點——話難聽,臉難看,事難辦。
話難聽就不用說了,但凡是來上訪的,誰肚子里不是揣著個火*藥桶子?那可是一點就炸,搞信訪接待的,茲要一句話說不好,立馬就會招來一場戰(zhàn)爭。
李松林讓劉巖分管信訪,擺明了就是要把他架在火爐上烤呢!劉巖在鈞都市算是初出茅廬的官場新貴了,要論此刻顯露出來的光芒,一點也不亞于作為政府一把手的李松林,換句話說,現(xiàn)在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劉巖身上的這種光芒給吸引了過去。
接下來,劉巖的一舉一動,將會是人們關(guān)注的焦點,一旦接了信訪的差事,那就情等著崴泥了。
看到劉巖的臉色越來越茫然,李松林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意,他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劉巖哦劉巖,你小子就等著出洋相吧!就你那兩下子,還想在鈞都市這么大的舞臺上怎么著呢!
哼!走路放屁,那可不是說話的。
李松林看向羅玉輝,問:“信訪局局長王俊杰呢,我怎么沒有看到他?”
羅玉輝指了指下面,說:“那不是嗎?正在做夢娶媳婦呢。”
大家的目光隨著羅玉輝手指的方向看向會議室的西南角,王俊杰正勾著頭睡的瓷實著呢,口水流在了衣襟上面。
李松林忍不住罵了一句:“這狗日的,真是一頭豬。”
羅玉輝說:“你別看這家伙睡的那么香,其實靈性著呢,你敢說在座的每個人發(fā)一千塊錢,他立馬就能蹦起來。不信你可以試試。”
羅玉輝的話音還沒落,王俊杰就蹦了起來,伸著手問:“我的呢?”
羅玉輝說:“什么你的?你的什么?”
王俊杰迷迷糊糊地問:“剛才我聽見你說每個人發(fā)一千塊錢,我的呢?”
羅玉輝沒好氣地說:“你的昨天晚上我就已經(jīng)交給你老婆了。”
劉巖的心里又是一陣格格棱棱的——這就是信訪局局長啊!啥家伙錘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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