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禮讓說:“李市長,在鈞都市這個圈子里,恐怕沒有人不知道我是你的人吧?如果劉巖直接拿我開刀,那大家就會覺得,劉巖是在搧你的臉呢,是在瓦解你的勢力呢,是在跟你爭權奪利呢。在咱們鈞都市,劉巖頂多只能算是官場上的新貴,如果他一上來就給人留下爭權奪利的印象,那還會有人擁戴他嗎?還會有人支持他嗎?正是因為有這些顧忌,劉巖才不敢公開拿我開刀,但他要跟你爭權奪利的野心,卻是無論如何都按捺不住的。他既要把你所掌握的權力全部搶奪過去,又要給人們留下一個襟懷坦蕩與世無爭的好印象,唯一的辦法,就是借刀殺人。李市長,你好好想想,劉巖下的每一步棋,不都是在借助別人的力量,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嗎?”
李松林的肩膀猛地聳動了一下。
仔細想想,翟禮讓的說法還真的有一定的道理,在每一次與劉巖的短兵相接當中,劉巖全都是在借助于別人的力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人大常委會上討論常務副市長的人選歸屬時是這樣,市委常委會上討論翟禮讓和晉萬川的問題時還是這樣。
現在,晉萬川徹底栽了,再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翟禮讓呢,表面上雖然還有一線生機,實際上卻處在四面楚歌的危機當中,市委組織部對他的客觀評價究竟怎么樣還沒個結果呢,劉巖又開始打著加強組織紀律的旗號向翟禮讓發難了,現在已經逼的翟禮讓要自己撂挑子了,這樣下去,自己的陣營很有可能會土崩瓦解的。
怎么突然間就弄成這樣了呢?
李松林經過反思,覺得自己不僅在謀略上徹底輸給了劉巖,即便是在正面交鋒當中,也完全沒有劉巖那樣的睿智。
就拿上次在臨時常委會上的情況來說吧,他和劉巖同樣面對著大家的質詢,李松林不得不在內心里承認,和自己相比,劉巖是從容的。
現在想想,劉巖的從容,是因為他在面對質詢時,完全是就事論事的在表達自己的觀點,整個過程當中,劉巖一直在闡述具體的事實,而沒有牽涉到任何一個人,更沒有為任何人開脫什么。
這種就事論事的表達,往往會給聽眾留下沒有私心的好印象,一旦產生了這種印象,人們也就會自覺不自覺的隨著他的闡述去思考,去理解,去感受,去總結。
最后導致的結果是,大家都能夠認同他在闡述問題的時候所表達出來的觀點。
而他自己呢,則完全是因人論事,把事情與這件事情的參與者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有人提出要對晉萬川采取手段,他就撲上去替晉萬川開脫,有人提出要罷免翟禮讓的職務,他又撲上去為翟禮讓解釋,自始至終,完全是個人情緒的表達,而這種個人情緒的表達,又往往被人們看做是一種自私自利的表現。
他是市委常委,但他所有的表現,讓其他的市委常委覺得,他就是翟禮讓和晉萬川的代言人,甚至是他們的保護傘,說保護傘都是好聽的,說的再過分一點,他簡直就是給翟禮讓和晉萬川堵槍眼的。
李松林在心里問自己,這究竟是怎么啦?為什么自己總是會表現出如此反常的狀態?仔細想想,根源應該在自己的情緒上,他太急躁了。
李松林提醒自己,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要不斷地沉淀自己,而不是像一個皮球一樣完全浮上來。
李松林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心理上的平衡,讓自己的思緒重新回到了那天的臨時市委常委會上。他突然想了起來,那天之所以緊急召開臨時常委會,直接的原因是因為市政府門口的那場騷亂,如果自己當時能夠用平靜的心態去處理這件事,應該窮追不舍的去追究那些騷亂者,繼而挖出策劃這次騷亂的幕后黑手,如果這樣做的話,將勢必把康賴孩跟劉巖牽涉到一起。
如果自己當時能一味的揪住康賴孩不放,那劉巖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替康賴孩開脫呢。
如果劉巖在市委常委會上替康賴孩這些人的行為開脫,那就形成了因人論事的局面,如果劉巖不肯為這些騷亂者開脫,那么以地換地的方案就別想在市委常委會上通過。不管劉巖是什么樣的態度,都將是進退兩難的困局。
唉!都怪自己當時太不冷靜,生生把焦點轉移到了翟禮讓和晉萬川身上,而完全偏離了會議的主題,完全偏離了自己的方向。
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翟禮讓見李松林一直陰沉著臉,以為自己剛才說的話起作用了呢,便進一步說道:“李市長,劉巖教唆王自滿跳出來,打著整飭紀律的招牌,來行把我趕出西城工業園區之實,現在呢,我的曠工次數已經超出他們規定的最高上限了,按照劉巖的規定,我就要被退回到市委組織部了,真的要把我退回到市委組織部,那我的政治生命就完了。李市長,與其讓他們把我退回到市委組織部,我還不如主動提出辭職呢,反正他們希望得到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嗎?我主動給他們就是了,這樣的話,我在面子上也會多少好看一點!
李松林沉著臉說:“你這樣說,是自暴自棄呢?還是在跟我賭氣?我告訴你,就憑無故曠工這一條,人家處分你就有充分的理由。你也別說你沒有按時簽到,是受到了康賴孩的威脅。我問你,康賴孩對你動粗了嗎?沒有吧,他只是在虛張聲勢,我還真不信了,如果你站在康賴孩面前,他就真敢把你折成兩半截嗎?恐怕他動你一個手指頭,就會馬上被繩之以法?赡隳兀懽有〉木透米铀频,硬是被人家的一句話給嚇尿了,你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翟禮讓說:“李市長,如果晉萬川還在西城區公安局,我相信康賴孩不敢對我動粗,甚至,他狗日的連那樣的話都不敢說,可現在的問題是,晉萬川已經不在了,誰還會在關鍵的時候為我挺身而出?好,即便康賴孩不敢明目張膽的對我動粗,萬一他把我堵在辦公室里呢?萬一他在黑暗角落里朝我下黑手呢?沒有了晉萬川,誰來給我撐腰?又有誰會把康賴孩怎么樣?”
提到晉萬川,李松林的臉色又黑了下來,他心里后悔哦!
翟禮讓又說:“我甚至覺得,晉萬川的事情,根本就是劉巖的連環計。你想哦,劉巖會不知道與拆遷戶之間的協議不應該由信訪局來簽訂嗎?他肯定知道,既然知道,那他為什么還要那樣做呢?很顯然是故意的。他這樣安排,就是為了打亂我們的陣腳,讓我們在忍無可忍之下出臺反制措施。劉巖已經算到了,我們的反制措施,勢必會激起拆遷戶的憤怒,使他們走向請愿示威這條路,而且劉巖還算到了,這樣的場面,晉萬川一定會介入的,就憑晉萬川那張狂勁,肯定會惹出麻煩來,這樣的話,劉巖就有理由把晉萬川拿下了,西城區沒有了晉萬川,我們這些人就徹底失去了保護,那么接下來,劉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對我下手了!
聽了翟禮讓說的這些話,李松林的臉色越來越黑了,他也曾經懷疑過劉巖會使用連環計,當時呢,只是朦朦朧朧的想法,沒想到劉巖還真的用了連環計,這狗日的,究竟有多少招數來對付他呢?
現在的這種局面,翟禮讓不敢去西城工業園區上班,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沒準康賴孩真的會沖他下黑手呢!
想到這兒,李松林默默看了翟禮讓一眼,心里突然間萌生出一個新的想法。
李松林突然間覺得,翟禮讓現在的窘境,應該又是一個很好的噱頭,如果能夠巧妙的加以利用,仍然可以延伸出一個明顯的結論出來,這個結論就是,劉巖與康賴孩和王自滿之間是有勾結的。
從王自滿要求西城工業園區管委會的所有工作人員每天六次簽到,到康賴孩站在西城工業園區的大門口恐嚇翟禮讓,再到劉巖要把翟禮讓退回到組織部,是一條非常清晰的線路,這條線路,十分清晰的勾勒出了劉巖和康賴孩以及王自滿串通在一起,企圖把翟禮讓趕出西城工業園區管委會的客觀事實。這個客觀事實,又會派生出許多疑問,而這些疑問,又會派生出許多無窮的意味出來。
只要驗證了這個客觀事實,那他就可以對劉巖進行反擊了。
要想透過這件事來證明劉巖與康賴孩之間的勾結,有一個前提,就是康賴孩實實在在對翟禮讓做了什么。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李松林準備把翟禮讓拋出去。
只要康賴孩敢對翟禮讓動粗,哪怕只是動了他一個手指頭,那他就有機會抓住劉巖與康賴孩長期勾結的把柄了。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變被動為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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