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三天,省紀委那邊仍然沒有任何消息,而中組部這邊倒是有了消息。
中組部辦公廳通知劉巖,讓他即刻進京,中組部的領導要親自跟他談話。
劉巖還沒有動身,這個消息就傳開了,說什么話的都有,但這些話一致的傾向,是中組部已經充分肯定了劉巖的人事改革方案。
還有人說,劉巖這次要一步登天了。
周和平也給劉巖打來了電話。
“劉巖,聽說中組部的領導要找你談話?”
劉巖說:“正準備跟你匯報呢,今天上午九點多的時候,我接到了中組部辦公廳打來的電話,他們要求我馬上進京一趟。”
周和平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劉巖說:“今天下午吧,我把手頭的事交待一下就走,正好下午兩點半也一趟進京的列車。”
周和平說:“吃過中午飯之后,你先到我這兒來一趟。我正好有點事要去京城,咱們就一起去吧。對了,車票你就別買了,由市委辦統一來安排。”
下午兩點,劉巖到了中州市市委,然后和周和平一起去了火車站。為他們送行的是市委秘書長李思琪。
在中州市工作的時候,劉巖就經常陪著周和平一起出差,也有過幾次一同進京的經歷。每次出行,大都是李思琪前來送站,這是他的工作職責之一。
和往常一樣,劉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李思琪和周和平并排坐在車后排。
和以往不同的是,每次送行,李思琪很少說話,即便是偶爾交流幾句,也是向周和平請示工作方面的問題,從來沒有提及過劉巖。
今天李思琪卻顯得特別的興奮,就像劉巖要進京赴任似的,逮著劉巖夸個沒完沒了。
“剛到市委來工作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劉市長絕對不是凡人,假以時日,一定會大有作為的,怎么樣?被我看準了吧?”
車上并沒有其他人,周和平又和李思琪一起在后排坐著,李思琪這種語氣,明顯帶著向他征求意見的意思,周和平只好說話了:
“哦?李秘書長還會看麻衣相呢?”
李思琪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我哪會看那個,我只是對曾國藩的文章比較有心得,曾國藩說過——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我一直覺得,劉市長的精神和氣概,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樣。難怪劉市長年紀輕輕的就走上了領導崗位,這一次能被中組部看重,那以后就更厲害了。”
劉巖不得不接過了話茬:“李秘書長,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到中組部去,只是接受質詢的,說不定還是去受批評的呢。”
李思琪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中組部讓你千里迢迢的去進京,難道就是為了訓斥你一通?怎么可能呢?領導的工作藝術,從來就是近冷遠熱,對你嚴厲的,經常動不動就批評你的,是你的頂頭上司,而那些高高在上的領導,對你向來都是和顏悅色的,他們犯不著批評你,也夠不著批評你,你要是犯了什么錯誤,該批評該處分,有你的頂頭上司呢,即便是上級領導對你這個人有意見,也會逐級往下傳達,直到你的頂頭上司那里。最后訓你的,還是你的頂頭上司。為什么人們老是覺得,那些高高在上的領導都非常平易近人,而自己身邊的上司,卻一個個黑頭惡臉的不是人,原因就在這兒。”
這些道理,劉巖自然是清楚的,李思琪根本用不著解釋。他啰里啰嗦說了這么多,反倒讓劉巖覺得,對自己這次進京的事,李思琪心里是糾結的,他肯定反反復復琢磨過了,甚至跟一些人探討過了,這次中組部的召見,對劉巖來說意味著什么,對鈞都市的人事改革意味著什么。
另外一方面,李思琪說這些話,還有點向劉巖解釋的意思,以前劉巖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時候,他可能對劉巖過于苛求了一些,那是因為他是劉巖的頂頭上司,有些指責,并非出自他的本意,是上級領導授意給他的。
這樣的說法,自然帶有把周和平牽扯進來的嫌疑,李思琪必須得想辦法補救。
“當然了,劉市長的成長和進步,歸根結底還是周書記的功勞,這說明周書記慧眼識珠,教導有方。”
車直接開進了站臺。
中州市火車站只是個小站,本次列車,在這里的停留時間只有三分鐘,提前進入站臺,看似是在搞特殊化,實際上,只是處于對周和平的安全考慮。他們必須提前一步上車,待會集體進站的時候,上車的人嗚秧嗚秧的,一個市委書記和乘客擁擠在一起,會顯得很難看,還有一點,就是怕被熟悉的人看到了,會給周和平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因為在這里停留的時間太過短暫,李思琪沒有上車,他只是把他們送到站臺上就回去了。
劉巖左手拎著周和平的行李箱,右手拎著自己的行李箱,吭吭吃吃的上了車。劉巖的行李要簡單一些,里面只帶了幾件需要換洗的內衣,反正他在京城也不會待太長時間,不需要拿太多東西;周和平的行李箱要重的多,很顯然,他是準備在京城多待幾天的。
他們的座位在六號車廂,是一個軟臥包廂,周和平每次出行,即便只有他一個人,也要獨自乘坐一個包廂,這樣安排,看上去好像是像他這樣級別的人應該享受的待遇,實際上也是處于安全方面的考慮。
不過,即便是周和平獨自乘坐一個包廂,旅途中也不會寂寞的,每一次出行,總有一些熟悉的人在車上跟他不期而遇。
劉巖不知道,這次的旅途中,會不會偶遇熟悉的人。
車到平原省省會的時候,才剛剛三點多一些,這里是全國的鐵路交通樞紐,停留的時間要長一些,有二十多分鐘,在這里,上下車的旅客也比較多。
在這個時間段,是不需要進食的,但劉巖還是決定下車轉轉,買一點當地的小吃回來,餓的時候可以多少墊補一下。
本次列車正點到達京城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多,正好錯過了晚飯時間,餐車供應的食物是沒法吃的,再往北走,還有兩個車站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一點,但那里的食物周和平吃不習慣。
劉巖在下面轉了一圈,買了些當地比較有名的包子,回到車廂的時候,卻發現彭子渝坐在包廂里正和周和平噴呢。
劉巖立馬覺得這次和彭子渝的偶遇有點意思。
以前跟著周和平當秘書的時候,每一次和周和平一同出行,都會在旅途當中偶遇各種各樣的人,劉巖心里有明白,這些人當中,恐怕沒有一個是碰巧和周和平聚在一起的。有些人是事先從一定的渠道得到了消息,專門在車上等著周和平的,有些人則是周和平提前安排的。
劉巖判斷,彭子渝這次的偶遇,絕對不是偶然的一次邂逅,應該屬于后者。
最直接的根據就是,彭子渝是從省城上車的,劉巖在車下買東西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這么短的時間,彭子渝就能準確的找到包廂里來,說明他早就知道了相關的信息。而這個信息,是從周和平那里得到的。
當然了,也會有這么一種情況,就是周和平在列車上的準確位置,是那些負責他這次出行的人透露給彭子渝的,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和周和平見面的時候,氣氛應該是尷尬的,絕對不會像現在這么熱絡。
彭子渝和周和平剛見面就噴的那么起勁,單從這一點就充分說明,周和平對彭子渝的到來并不感到奇怪。
以前和周和平一起出來的時候,也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之所以要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上車,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同行的還有什么人,也就是說,他們同行的目的是秘密的。
劉巖在考慮,讓彭子渝跟自己一塊進京,周和平的目的會是什么呢?可能也是到中組部去吧?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判斷呢?首先來說,是因為周和平這次進京的目的是秘密的,他一定是要辦一件比較敏感的事,在官場當中,最敏感的事情,恐怕就是人事安排方面的問題了。
那周和平為什么要讓彭子渝跟他一起同行呢?換句話說,彭子渝此行的作用是什么呢?
劉巖想到了幾個細節。
前些天,彭子渝求著劉巖安排了一次與周和平的單獨會面,之后中組部來人的時候,彭子渝又參與了進來,還和周和平一起共進了晚餐。彭子渝能享受這樣的待遇,說明他和周和平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而這種默契,很有可能與彭子渝說的他在中組部的那個親戚有關。
從周和平這個角度來說,他到中組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最近沒有聽說中州市的領導層有什么變動哦?即便是有變動,也應該在平原省省委組織部的職權范圍,根本不需要到中組部去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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