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芳梅的老婆抱起喬建朝床上的被褥,從樓上扔了下去,對著喬建朝叫道:“你一個包工頭,敢跟我耍橫,你真的是不想干了,趕緊給我滾蛋。”
喬建朝看著樓下面散亂的被褥,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然后慢慢的走下樓去,一件一件的撿起自己的物品。
整個凌豐水泥有限公司完全亂套了。
喬建朝把被褥夾在電動車的后架上,灰溜溜的離開了凌豐水泥有限公司,到了大路上,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把電動車支了起來,站在路邊,一支接一支的抽煙。
抽到第六支的時候,喬建朝把煙頭往地上狠狠一摔,拿著手機,手哆嗦著摁下了黃建樹的電話號碼。
電話剛接通,喬建朝就嚎啕大哭起來,黃建樹也著急了,連聲問:“老喬,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喬建朝止住哭聲,一五一十的把公司發生的情況給黃建樹講了一下。
話筒里傳來嘎嘣嘎嘣的聲音,像吃炒豆,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劉巖千刀萬剮了,可是,他還是及時壓制住了自己內心的沖動。
黃建樹心里非常清楚,劉巖這樣做,根本的目的就是逼著他現身,讓他跳出來,承認凌豐水泥有限公司是他投資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會惹來更大的麻煩。他是搞行政工作的,每個月就那么一點工資,哪來的那么大一筆資金投資辦企業?只要他承認公司是他投資的,上面勢必會調查他的資金來源。
另外,上級有明文規定,像他這種級別的領導干部,是不允許經營企業的。
還有,作為領導干部,卻帶頭偷稅漏稅,這一點,也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而為了偷稅漏稅做的假賬,又會派生出一系列的問題。
如果他承認了凌豐水泥有限公司是他投資的,劉巖就有辦法置他于死地。
眼下的事情,應該怎么解決呢?
黃建樹想的頭都要破了,也沒有想出個頭緒來,只好對喬建朝說:“這件事,目前我還不方便出面,老喬,你辛苦一下,看能不能解決一下。”
喬建朝一臉愁苦:“我怎么解決啊?劉巖唆使屈芳梅的老婆到公司了鬧事,就是為了把這潭水給攪渾了,現在,屈芳梅的老婆手里有工商局出具的出資證明,從法律上來說,凌豐水泥有限公司就是他們家的,我能怎么辦?”
黃建樹嘆了一口氣,說:“現在問題的關鍵,是由誰了承擔偷稅漏稅的責任,只要有人來承擔這個責任,關于屈芳梅出資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你想想辦法,跟有關部門說明一下,其實凌豐水泥有限公司并不是屈芳梅出資興建的,他只不過是頂了個虛名。”
喬建朝吸溜了一下嘴,一臉為難地說道:“黃書記,這樣說恐怕不行吧?他們肯定會追問,真正的投資人是誰,我該怎么跟人家解釋?”
黃建樹說:“隨便你怎么說吧,只要不提我就行。老喬,現在可是到了關鍵的裉節上,是考驗一個人的最好機會,我希望你能幫我度過這個難關。”
喬建朝明白了,黃建樹這是要拿他當擋箭牌啊!這可不行。他本來以為,像黃建樹這樣見過世面的人物,一定會很大方,沒想到,他比一般的老板都摳唆,每個月只給他開五千塊的工資,找他報一點相關的費用,總是要反復審查,反復核對,防他就像是防賊似的。
喬建朝猜測,黃建樹之所以會這樣,大概是看慣了官場上那些打著各種名義虛報各種費用的情況,害怕他也像官場中人的做派一樣,密他的銀子。
喬建朝很后悔自己選擇了給黃建樹扛長工,換任何一家老板,他的收入都會比跟著黃建樹干要多的多,報銷費用的時候也不會像黃建樹這樣摳唆。
不過,現在他還不能離開這兒,他的兒子明年就要大學畢業了,兒子上的是三本院校,工作肯定不好找,喬建朝還指望著黃建樹能給他兒子在政府部門找個好工作呢,黃建樹也答應過他,如果這時候走了,黃建樹還會替他辦事嗎?
喬建朝打定主意,不管有多么艱難,為了兒子,這時候都不能離開凌豐水泥有限公司,但他也不能稀里糊涂的做人家的替罪羔羊,那樣做簡直就是冒傻氣。如果他頂了這個雷,說自己就是凌豐水泥有限公司最大的股東,是真正的企業法人,那他就得承擔公司偷稅漏稅的責任,要是判個三年五年的,那就等于跟黃建樹脫離了關系,他不能為凌豐水泥有限公司服務了,黃建樹還會安排他兒子的工作嗎?
肯定不會了。
黃建樹這個人就是這樣,可能是當官養成的習慣吧,做事向來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就說剛才吧,如果是一般的老板,肯定會許諾,如果誰替他頂了這個雷,會得到什么樣的好處,這樣做也讓人家心里有個底。黃建樹呢,什么都不肯承諾,好像別人替他頂雷,是應當應分似的。
所以,喬建朝并沒有打算替黃建樹頂雷,那么,要為偷稅漏稅脫罪,就必須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理由是現成的,只不過說出來會得罪人,可是現在,喬建朝已然顧不了這么多了。
喬建朝把被褥放在家里之后,就騎著電動車來到了市政府,去了劉巖的辦公室。
兩個人坐下之后,喬建朝開門見山地說道:“劉市長,我今天來,是因為屈芳梅老婆的事情。屈芳梅的老婆跟我說了,說是你說的,屈芳梅在法律意義上,是凌豐水泥有限公司最大的股東,他有人事安排的權力。”
劉巖問:“我說這話有毛病嗎?”
喬建朝說:“我沒說你這話有毛病,沒錯,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屈芳梅的確是凌豐水泥有限公司最大的股東,可事實上不是。”
劉巖故作不知,問:“你說這句話我應該怎么理解呢?”
喬建朝苦笑了一下,說:“劉市長,你也知道,現在有好多企業都是這樣,真正的老板是不適合拋頭露面的,在公司注冊的時候,只能找一個人頭頂替一下,在凌豐水泥有限公司,屈芳梅就是那個冒名頂替的。”
劉巖搓了搓手,說:“是這樣哦,那你們公司真正的投資人是誰呢?”
喬建朝苦笑了一下,說:“劉市長,這個我真的不方便說,你想啊,如果可以露他的底細,公司注冊的時候,企業法人直接就寫他的名字了,這樣的話,就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了。既然你問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說,我就給你透露一點吧。我們公司的幕后老板,權力很大,官位很高,整個鈞都市,沒有一個人超過他的行政級別。”
劉巖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公司為什么還要偷稅漏稅呢?作為領導干部,更應該以身作則,絕對不能干違法的事,他這樣搞,讓一般老百姓作何感想?”
喬建朝吸溜了幾下嘴,說:“偷稅漏稅這事,從根兒上來說,并不是我們大老板的主意,大老板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這種事。大老板只對經濟效益上有要求,其它的細節問題,他一概不過問。就經濟效益這一條,就掐住了我們這些做具體工作的脖子,企業要是不賺錢,我們沒法向大老板交待啊!可要一本正經地搞經營,又沒有什么利潤,所以,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就會時不時的耍點小聰明,鉆一點法律的空子,來維持企業的經營。”
說到這兒,喬建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趁機瞄了一眼劉巖的神態,然后繼續說道:“劉市長,你可能不知道,現在的水泥企業不好搞啊!都有好幾年了,市場行情一直不好,或者可以說是有市場,沒行情。有時候,我們不得不虧本往外銷售。”
劉巖問:“為什么要這樣搞呢?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喬建朝搖了搖頭說:“誰說不是呢?可我們如果不這樣搞,可能會虧的更多。跟你說句實話吧,真正困擾企業的負擔,是這個費那個稅,就拿我們凌豐水泥有限公司來說吧,每一個月,這個費那個稅的全部加起來,總共有四十多萬,這些費用,都得攤到每一噸水泥的成本上。我給你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像我們這種規模的水泥粉磨站,每一條生產線,要繳納十二萬的地稅。這一塊的費用,攤在每一噸水泥當中的成本是多少呢?這就要看每個月水泥的銷售量了,如果每個月只銷售五千噸水泥,僅此一項,攤在每一噸水泥里的成本就是二十四塊,如果一個月能銷售十二萬噸水泥,就地稅這一項,每一噸水泥這是攤了一塊錢的成本,這里外里的,差額就是二十三塊錢。要是把所有的費用都核算上,水泥銷售量的差別造成的差別差距就更大了,所以,有時候我們寧可一噸水泥賠上三塊五塊,也要把它推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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