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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別楚將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山陵崩

作者/心術(shù)不正x7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作為一個身有武藝的人,嬴政再怎么忌諱生老病死,當(dāng)他感覺心跳來放肆的時候,就已明白前方正有一道關(guān)口等著自己,很可能過不去了。rg

    到了這種時候,名聲財位都成了外物,最讓他后悔的還是這次回咸陽沒有帶上扶蘇,一些話語不能當(dāng)面交代。

    哪曾想到吶,熬過了陰氣最重最危險的寒冬,卻在天氣漸暖之時一病不起,還想讓嫡長子多學(xué)一段時間兵法律例,看來沒有這個機(jī)會了……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耳聽皇帝昏睡時念出的詩辭,趙高心驚肉跳,他知道在天子心中大位已定,絕不是自己蠱惑胡亥可以改變的,更何況少公子根沒有那種志向。

    怎么辦?蒙毅一直想殺自己,蒙恬也對大秦忠心耿耿,如果要完成那件大事,這兩個人絕不可能答應(yīng)……

    再一轉(zhuǎn)眼,昔日氣吞河山的祖龍正奄奄一息盤在塌上,好像,是個機(jī)會?

    借著鑾駕輕晃,趙高一步一步的、心翼翼的湊到嬴政跟前,側(cè)耳傾聽片刻,外面沒有異響、皇帝也沒有察覺,深喘一口氣,他覺得渾身氣血有些失控,就連駿馬奔騰都沒自己心跳快,渾身更是發(fā)抖。

    獅口鷹鼻大胡須,這張面孔自己看了三十多年,也服侍了三十多年,從隱宮到內(nèi)臣,再到現(xiàn)在寸步不離跟著天子,趙高曾在寒冬臘月不顧雙手凍僵練書法,也曾在汗流浹背的三伏天頂著蚊蠅騷擾背誦律例……

    到了現(xiàn)在,一絲機(jī)會終于擺在面前,他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顫抖不是源于激動,而是怕的!

    就連伸出手去探一下天子鼻息這種事,他也做不到……

    明明以前站在祖龍身后搖扇端水一點異常感覺都沒有,怎么現(xiàn)在會變成這樣?

    左手握住右腕,趙高艱難的將手向前探去,他在心中勸慰自己:看吶,那張臉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樣了,臉色發(fā)灰眼窩深陷,胡須變得花白,很長時間都拿不起劍了吧……

    “你在做什么?”

    驀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得趙高當(dāng)場跪在原地,抬頭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天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雙手疊著沉默片刻,他顫聲回道:“回…回陛下,奴婢看您出了許多汗,想給您擦拭一番。”

    也許是剛剛醒來有些恍惚的原因,嬴政并未發(fā)覺身邊人有什么不對,隔著衣衫嗅了一下身上,這位帝王忽然臉色大變,奇就奇在,他居然對此諱莫如深,更不許趙高再上前服侍:“朕沒事,你下去……不,你回來。”

    趙高跪在原地進(jìn)退無措,腦子里還沒想明白是該下去還是該等在這,嘴上已經(jīng)快一步答“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應(yīng)的哪個是。

    “過來擬一份詔書,朕你寫,完了蓋上玉璽,不得有誤……”

    “是……”

    “制令:奉常卜筮太卜,所有博士三日之內(nèi)作出一篇《仙真人詩》,國樂人一起頌唱。”

    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有過,記得玉璽回來那年皇帝便有圣旨作出相同舉動,就為了集民愿民力以抗天意,趙高運筆如飛,很快就將這道命令落在帛書。

    “寫完了嗎?”

    “寫好了,陛下。”

    “用璽。”

    身為行符璽令事,趙高捧出由他保管的玉璽,沾了些朱砂,穩(wěn)穩(wěn)蓋在帛書左下,均勻按了好幾下才收回。

    嬴政看都不看上一道圣旨,繼續(xù)往下:“還有一道詔令:著長公子扶蘇即刻返回咸陽,主持朕的身后事……”

    “咣啷——”

    一個錯愕,另一個目瞪口呆,足足過了三個呼吸的時間,趙高才明白自己聽到了什么,急忙跪地忠心耿耿狀:“陛下不可此不吉之言吶,您正春秋鼎盛,哪有什么…有什么……陛下,不可啊!”

    嬴政聽完出了一口氣,臥回塌上道:“讓你怎么做便怎么做,啰嗦什么!”

    趙高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繼續(xù)勸慰:“陛下請看,您今日都沒咳嗽呢,區(qū)區(qū)恙無損圣體,還是……也許過段時間您就能痊愈了……”

    嬴政仿佛沒聽到一樣,眉頭擰了一下:“寫!”

    這一次,趙高不敢再勸,趴在案頭一筆一劃認(rèn)真寫完,吹了一下墨跡:“陛下,寫好了,您要過目嗎?”

    嬴政一把奪過字字句句仔細(xì)琢磨,看完之后,他滿意的點點頭:“用璽印,著快馬速速送出!”

    趙高低眉順眼:“是。”

    一主一仆,完這些之后終究沒有再多一句話,嬴政躺回臥榻聆聽心跳數(shù)著時間,而趙高,出了鑾駕便去找虎賁游騎。

    行至半路,他想遲疑,剛才的事情一直就在眼前盤旋,再往前走幾步,明日君主便是長公子扶蘇了,自己做好迎接他的準(zhǔn)備了嗎?

    如果自己是扶蘇,會接受一個趙高投效嗎?也許會,但是一個倚重蒙氏的扶蘇、或者一個更得圣眷的蒙氏絕不會給他好日子過的。

    只差一點的殺身之仇誰又能忘?蒙毅昨日路過的時候還是招呼也不打吶!

    想到這里,趙高轉(zhuǎn)身先去送傳給眾博士的那份圣旨,一路上,他的思緒始終無法停止,直到想到一個細(xì)節(jié),心中方有一絲明悟。

    前一份圣旨皇帝看也不看,后一份就要逐字逐句推敲,此舉不但表明信不過自己,這一前一后的落差算不算個圈套?如果當(dāng)時自己沒忍住會怎么樣?

    往下想,趙高的冷汗往外冒,不知不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走錯地方,到了太醫(yī)署所在。

    “中車令,你怎么來了?可是陛下圣體抱恙?”

    “啊?沒有沒有,奴婢走錯地方了……”

    身為御用醫(yī)師,這些人跟趙高這種內(nèi)臣很是熟悉了,畢竟嘛,太醫(yī)的腦袋經(jīng)常掉就掉,為了干好這份差事,打點好皇帝身邊人很是重要,關(guān)鍵時候一句話,提前知道一些癥狀,這些都能順圣意救自己一命。

    “中車令別急著走啊,到了春日陽氣升百病起,還是讓老夫給你把把脈,開一濟(jì)去火藥才更妥帖。”

    趙高抹了把額頭汗水:“奴婢哪有什么病,太醫(yī)丞笑了。”

    看來那太醫(yī)丞也是個熟絡(luò)的不行的,張嘴了一句:“還沒病吶,沒病你怎么出那么多汗?天還不是很熱吶。

    中車令,我們醫(yī)者有一句話叫做絕汗如油,無事出汗,這可不是好事啊!”

    趙高眼睛一亮:“絕汗如油?這是何意?”

    ……

    ……

    實際上,趙高走后嬴政并沒有繼續(xù)休息,擰干絹帕擦拭身,也不知這種事情有多久沒做過了,可是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現(xiàn)狀,只能親自動手。

    擦掉一層層粘稠的汗水,嬴政知道這是元氣正在飛快流失,腹部傳來陣陣下墜,他同樣知道即使自己蹲下也不會出恭,因為那種感覺的原因,是丹田再也提不住那口氣了……

    氣喘吁吁的擦汗,卻出了更多汗,這種絕望無以復(fù)加,嬴政深深嘆息早知如此不該離開上郡,不該離開九原郡的。

    不過事已至此,得到蒙氏擁護(hù)的嫡長子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差錯吧?三十萬多九原軍,打也能打回咸陽了,不定半路還能覆滅個賊寇以添新君威望……

    想到這里,嬴政不再作無用之舉,他將冠冕穿戴齊,將車窗推開一條縫,打量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眼神貪婪又不舍。

    朕的,朕的,都是朕的!

    城是朕的,地是朕的,人也是朕的!

    如果沒有楚賊該多好?也許自己還可以看到更多陌生地方插上秦旗,馳道鋪設(shè)大軍遙指,邊垣相連抵御外夷,為什么就沒人懂呢?

    李斯老朽了,蒙恬也改變一些,他們都著讓大秦喘口氣,可是嬴政實擔(dān)心,一旦休息成為一種懶惰的習(xí)慣,扶蘇如何帶領(lǐng)大秦再度開疆拓土?

    恍惚之間,他又想起楚國那條宗法:三年不出兵,死不從禮!憑著自己這番功績,到了哪都無愧于再見列祖列宗吧?也許大秦也該這樣要求后人?

    嗓子又開始癢,嬴政不敢咳,從虛弱變成精力充沛,他實在不想回到過去的感覺,而且他還深知,一旦自己重回虛弱,那才是大限來臨之際,咳嗽,就是一種表象。

    捂著嘴再看窗外,視線慢慢變得模糊,分不清藍(lán)天黃土的界限,嬴政轉(zhuǎn)而醉心于近前的黑紅兩色,腳步聲聲踏破疆域,戈矛林立橫掃**,自己就是憑借他們一統(tǒng)天下的,生在哪里無法抉擇,若是在這群人的包圍之中死去,即使到了那個世界也沒什么孤單的吧?

    “陛下在看什么?”

    嬴政轉(zhuǎn)頭,眼前人影同樣模糊,就連面孔都看不清了。

    狠狠的眨了幾下眼睛,他問道:“詔書都送出去了嗎?”

    趙高來回擺動幾下腦袋,確認(rèn)皇帝確實出了問題,按捺住心中狂喜,用稍有些放肆的聲音道:“回陛下,送出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趙高啊,你陪伴朕已經(jīng)多少年了……”

    “回陛下,三十多年了吧。”

    “三十多年,朕這大位也坐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沉沉浮浮,你我皆是一起走來的……”

    聽到皇帝自稱我,趙高心中一點唏噓之感都沒有那是假的,可他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只得低頭回道:“陛下保重圣體,奴婢還可以服侍天子三十年。”

    “咳…朕剛才看到外面軍士,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咳咳……”

    “陛下……!”

    濃重的血腥味已讓兩個看得清看不清的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嬴政捂住嘴,艱難的道:“你……你聽朕完,朕要……仿照虎賁面目身型燒制陶俑,咳咳咳……埋入驪山,時刻伴朕左右……咳咳咳咳……”

    鬼使神差的,趙高忽然冒出一句:“何不將他們通通殉葬?”

    嬴政聞言好似重新認(rèn)識眼前人一般,睜大找不到焦點的眼睛,怒氣卻已化作血氣,灌的他雙眼通紅:“大秦的中流砥柱,豈容你放肆!”

    言罷,他以雙手掐住趙高脖頸,聲音嘶啞的吼道:“三十余年,朕怎么沒有看出你有這般歹毒心思……咳咳,來……咳咳咳……來…人……將趙……殉……”

    趙高魂兒都飛了,也許是從太醫(yī)那里知道的消息讓他忘形,他到現(xiàn)在還想不通剛才為什么會出那句話,皇帝可以死,皇帝也馬上死,但是絕不能跟自己有關(guān)!否則到時候不用旨意,就有一群人逼著他來殉葬!

    勉強(qiáng)撐住脖子上的雙手,兩個人同時劇烈喘息,也幸虧皇帝聲音變得嘶啞,再加上鑾駕密閉聲音難傳才讓外面之人不知道車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

    此時此刻,趙高只寄希望于那雙手快點力竭,然后才能再見生機(jī)又不留下后患……

    也許命該如此,也許嬴政渾身元氣喪失太多,漸漸的,就在那顆沒有胡須的腦袋喘息更重之時,冠冕齊戴之人卻已氣息更弱。

    生機(jī)一點點溜走,雙手變得鉗制不住,生與死之間,一生一死的天平還是傾向了趙高,讓他在頭暈眼花之際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

    “咳…咳咳……”

    聲音尖細(xì),趙高只敢很聲的咳嗽,擦干涕淚之后,他看到皇帝滿口都是鮮血,倒在身邊已經(jīng)不會動了……

    三十多年隱忍,三十多年相交,一瞬間的生死,沒有人清楚趙高此時心中在想什么。他想哭,為了自己死里逃生和以后再也看不清卻又更加艱險的前路;他想笑,只為做出那個決定之后,再也不用戴內(nèi)侍專用的長角紗帽,再也不用話先彎腰……!

    咬著手背哭過笑過,趙高逐漸平靜下來,擺在面前的事情還有很多,自己得好好想想前因后果。

    山陵崩,這種事情瞞不住的,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什么時候讓人知道,都是讓誰先知道,還有,把皇帝的死相恢復(fù)的自然一些,然后再想想怎么跟眾臣解釋皇帝死因與己無關(guān)……

    多變養(yǎng)成的習(xí)慣并未改變,心中想著事情,趙高自然而然的替嬴政遺體攏回手臂合上雙眼,再把冕服撫平血汗擦拭完之后,他才驚覺自己已經(jīng)做完了這么多。

    “李丞相……看來這事兒還是得先跟他吶,至于少公子……少不得要逼他一步了!”

    “咚咚。”

    敲擊聲很,卻差點驚掉趙高魂魄,回過神,若無其事回道:“什么事兒?”

    “回中車令,到了晚食的時辰了,敢問陛下要不要進(jìn)膳?”

    “這個我來安排,你們做好了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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