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赤足,人無完人。rg
作為一個自身毛病不斷的半職業(yè)流氓,劉邦對于些許瑕疵并不是那么看重。
被手下人欺上瞞下著騙走些錢財不是一次兩次,跟兄弟伙因為一些事拳腳相加也純屬正常。
打歸打、鬧歸鬧,是這樣劉邦才開心,為什么呢?
因為在他看來,感情是打出來的,酒肉朋友一起吃吃喝喝的時候嘴里的無非是你好我好,那有什么意思?
能經(jīng)得起相互陰損,在交際中一點一點的加深程度慢慢試探,這是一種看清對方考驗情義的機會,關系到日后如何與之相處,以此判斷能讓對方為自己做什么樣的事情才不算超出底線,這才是劉邦活到現(xiàn)在引以為傲的地方。
就比如對待夏侯嬰那樣張嘴就罵的事情絕不會用來對待周昌,還比如盧綰再怎么深得信任,他的待遇始終比不上碌碌無為的曹參……
拋卻往日身份高低之分,有沒有事也是很重要的,再者,相熟吃虧這是一條走到哪都被承認的定理,因為需要立威的時候,只有最親近的家伙才不會翻臉……
陳平入了沛營之后作為不多,劉邦卻對他頗為倚重,單看任命來,護軍相當于監(jiān)軍,這在豐沛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參乘相當于車夫兼近衛(wèi),如果有人覺得這是個低賤的活兒,那明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司機才是心腹;而都尉,吳廣是陳勝的都尉,董翳是章邯的都尉,虞周是項籍的都尉……
護軍都尉,使參乘之職,可見一般。
一個初來乍到的家伙忽然踩在所有人腦袋上,有人不服是正常的,事實上,這也正是劉邦特意而為,目的不外乎兩個:
其一,陳平若想迅速服眾,在短時間內作出一番業(yè)績是必須的,這樣一來,大家可以進一步了解此人事,有事的人當然要好吃好喝供起來。
其二,談及信任,有人曾那是一種滑稽的好感,不可否認的是要在極短時間內取得這東西還是有些難度的,把陳平置于高位,那也意味著將有無數(shù)雙希望此人跌倒的大眼珠子一個勁盯著,簡直是幫劉邦省心!
結果陳平真的有所作為了,而且那些幫助劉邦盯著的人也沒讓這位沛公失望,從貪污到跟他嫂子那點事兒,灌夫數(shù)落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沒完……
劉邦很開心。
沒有弱點的人是沒法加以重用的,有弱點意味著有把柄,拿捏起來是一句話的事兒……
最重要的是。
陳平如此懂得他的心思,自曝其短博取信任,完事兒以后又將理虧得如此……坦蕩,這種舉動既有劉邦渴求一見的才智,又帶著一種難以言的默契,這行事風格,對脾氣啊!
“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那是他嫂子又不是你嫂子,翻來覆去的有意思嗎?至于錢財,季哥我什么時候在意過了?這事兒你們問問周勃!”
“沛公……!”
劉邦不耐煩的一甩袖子:“行了行了,楚軍還在浴血奮戰(zhàn)呢,你們在這計較這些像什么話!就這樣吧!”
劉邦的心思很少有人懂,但是周勃知道,季哥剛才點了名,那就是讓自己出面幫著息事寧人,因此他一把拍在盧綰肩頭道:“老盧啊,現(xiàn)在真的不是這些的時候,你還不了解季哥嗎?
我以前靠著編箔吹打度日,過不下去了私自拿走的錢財還少嗎?季哥什么時候在意了?
算了吧,讓這位灌兄弟下去歇一歇,打完這仗再!”
盧綰無奈,只得帶著灌夫退了下去。
等他們兩個走了以后,劉邦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陳平,頗有幾分曖昧的意味在其中,那意思好像在:原來你也是同道中人啊!
事實證明,能當主公的人,確實要在某些方面勝于屬下才行,被劉邦盯了片刻之后,陳平再怎么若無其事,依然感到臉上有些不受控制的發(fā)熱。
單以厚薄算顏值,技不如人啊……
“沛公,觀戰(zhàn),觀戰(zhàn)……”
“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前言不搭后語,只有在場的兩個人知道他們在什么,再回頭,劉邦看向楚軍利利器堅甲的眼神里少了幾分急不可耐,勝券在握的樣子仿佛已經(jīng)將其收入囊中……
……
……
什么是默契?
上一句和下一句之間隔著許多沒有出口的話,但是兩個人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這就叫默契。
一心殺敵的軍士從未留意身后,卻有無數(shù)袍澤為其遮風擋雨,這也是一種默契。
如果劉邦與陳平的默契源自一種臭味相投的話,那么正在奮戰(zhàn)的楚軍則是另一種生死相托。
廝殺進行了一個多時辰,選鋒營人人浴血,從地上尸首的裝束來看,他們無愧于精銳之名,以寡擊眾反而占了個大便宜。
景寥的身上多了數(shù)道血痕,卻依然奮戰(zhàn)不止,對他來,不如嘴大的不叫傷口,胳膊還能動就不算負傷。
像這種沖在最前面的家伙承受的壓力更大、敵人更多,所以他們的精甲都是匠人們精雕細琢過的,即便這樣效果也不大,實在是打起仗來太過慘烈。
如果是試探,經(jīng)歷了一個多時辰也該打出真火,如果是血戰(zhàn),此時應該體力大降打得收斂一些。
但是景寥硬生生憑借一己之力,在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里把這場遭遇幾乎打成了殲滅,直讓兩軍嘆為觀止。
趙賁的臉色很不好看,坐視一部覆滅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眼看著前軍的還手之力來弱,他總感覺自己并未更加面的了解楚軍。
換句話,前軍沒有達到試探的目的就被人虐成了狗,接下來除非大軍壓上才行了。
章邯給了他五萬人,那意思并不是可以揮霍五萬條性命,秦軍的軍法很公平,殺得多死的少有功,殺的少死的多有罪,從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前軍人人待罪是跑不了了,他這個主將同樣責無旁貸!
怎么辦啊?
這就像賭博啊!
已經(jīng)搭進去那么多人馬當錢,現(xiàn)在輸了一陣,要不要繼續(xù)下注以求翻?!
如果楚軍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這樣的念頭壓根不會出現(xiàn)在趙賁心里,可是如今秦軍人數(shù)上仍然數(shù)倍于敵人,是不是應該五則攻之、倍則分之?!
想到章邯的叮囑,他很快推翻了這個念頭,應該“少則逃之”的楚軍都能主動求戰(zhàn)、死不旋踵,誰敢他們沒有更多仰仗?!趙賁不相信……
所以秦軍的軍法對于兵士來是一條拼死掙取軍功與家業(yè)的坦途,對于將軍來,卻要人人心中有一帳,戰(zhàn)前需得好好計算得失才行。
“鳴金,收兵吧!”
“將軍!這時候往回撤,前營的弟兄們可就完了!楚軍只需首尾相銜……”
“我知道,撤回來多少算多少,盡快收兵吧!”
趙賁的這個決定令人費解,不能接受的副將不僅僅是楊熊一個,頭戴板冠的軍主紛紛出列:“將軍三思啊,如果我軍此時撤退,戰(zhàn)籍落筆必然過大于功,我等如何甘心!”
“是啊將軍,賊軍再精悍也不如我軍兵多將廣,只要趁他們立足未穩(wěn)軍壓上,此戰(zhàn)必是我軍終獲大捷!”
趙賁左右看了看,主意不改:“鳴金,收兵!”
冰冷的話語斬釘截鐵,沒有一絲解釋的余地在,眾多副將相互對望片刻,只得抱拳應諾。
鳴金又叫鳴鉦,當這種像鐘一樣的銅器響徹戰(zhàn)場的時候,許多人開始擺脫對手謀求退路,如果是宋襄公那樣的仁義之君,不定還會同時鳴金放敵人一條生路。
可是景寥不是宋襄公,現(xiàn)在也早已不是禮樂盛行的春秋,聽到敵人的鳴金聲之后,他熱血沸騰連挑數(shù)名秦兵,兩腿一夾馬腹,竟然比秦軍還快一步?jīng)_向秦營,看那架勢,不把這些“親近”了一個多時辰的朋友部留下,他是絕不甘心!
這么獨、這么顯眼的家伙怎么可能沒有弓弩關照,十多支冷箭飛過之后,馬背上變得空無一人,再看時,景寥繞著馬腹打了個轉,楚戟耷拉在地上拖動著,濺起一路火花!
磨刀需要時不時的潑灑些涼水降溫,景寥磨戟更加駭人,他將追上的秦軍后心進前胸出捅了對穿,再往外拔出兵刃,枝撕扯出的傷口猶如野獸啃噬過一般,令人不忍直視。
當著眾多秦人的面掐死他們的袍澤回營的希望,景寥的做法非常讓人憤恨,尤其是他每殺一人便挑釁的大吼一聲喊出一個數(shù)字,更讓一眾秦將戰(zhàn)心暴漲。
這是對于秦軍莫大的侮辱,卻也正是楚軍最好的強心劑,在他的帶領下,選鋒營的將士們爭相報功,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背后是秦人的血淚,一時間,仿佛現(xiàn)在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束,而這些人正在統(tǒng)計戰(zhàn)功。
更有甚者,有個家伙割下敵人頭顱之后嫌棄的看了一眼,一撒手“咕嚕咕嚕”滾出好遠,這樣的舉動對于以人頭計算戰(zhàn)功的秦人來,無異于表示著:太弱了,報上去也不能算功勞……
人死之后,身軀便是皮囊,對于常年馳騁沙場的人來,這種事情應該看的很開才對,偏偏就有人看不開。
虞周看不開,是因為他經(jīng)歷過文明洗禮,為了戰(zhàn)事著想他不會多什么,但是心里總歸非常別扭。
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輕視死、向往生,這其實是一種悖論,就拿虞周來,他可以接受有朝一日自己戰(zhàn)死了身首異處,卻不能接受有人當著他的面如此對待項籍、龍且他們,因為哪怕英雄幻滅也不該被踏作污泥,烈士遲暮亦不該受盡折辱。
那些人頭是秦軍的,他們是秦人的烈士。
所以站在楚人的角度來看,這只是一地戰(zhàn)功,但是對于虞周這樣心應屬華夏的家伙來,最好少死一些人、少一點互相傷害的事情才好,哪怕是為了以后解開恩怨可以容易一些考慮呢……
眼前的秦人沒有那么長遠的心思,他們早在回營者大大少于預期的時候就已怒火中燒,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人記得那些伙伴曾是刑徒身份,他們只知道袍澤死了,還是死不瞑目的那一種……
“將軍,楚人辱我太甚!末將請令拍馬出營,給這些賊寇一些顏色!”
“將軍,末將同請!!”
“將軍,你若不答應,我等寧可在此站死,也絕不肯茍活于世!”
“將軍……”
趙賁低下頭,四周是血紅的眼睛想要求戰(zhàn);趙賁抬起頭,立刻就能看到景寥驅趕羊群一樣追擊秦兵的身影。
他猶豫了……
軍隊在作戰(zhàn)的時候就像猛獸,兩獸相爭,只要不是太懸殊,輸?shù)舻谋厝皇亲钕葕A起尾巴來的那一只。
因為它戰(zhàn)心已失、膽氣已喪,再出爪牙必不如另一只眼明手快。
秦軍沒有失去戰(zhàn)意,相反他們此時正當高漲,但是對于軍中事宜來,還有一個大忌就是朝令夕改。
秦軍先前的退卻并不算潰敗,那是他們明智的選擇了止損以待更好的戰(zhàn)機,偏偏受了景寥一激之后,自認為可以把人多作為憑仗的家伙都跳起來了,這一跳,就讓趙賁犯了寡斷大忌。
“將軍!末將寧可做了無頭鬼,也不要龜縮在營中受此羞辱!”
“是啊將軍,拼殺一場吧,士氣可鼓不可泄,我等便是死了,也絕不讓楚人好過!
戰(zhàn)功什么的末將不在乎了,就是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七嘴八舌,三請四邀,如果趙賁是那種心有定計能夠日后翻盤的智將,他此時一定力排眾議。
可是所有人里只有一個人的意見相左的時候,堅持真的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猶豫片刻之后,趙賁重新跨上戰(zhàn)車:“好,大開營門,今日我等就與楚軍再戰(zhàn)幾陣,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有哀嚎著往回走的,有怒氣勃發(fā)往外出的,這種情形稍顯凌亂了一些,讓趙賁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秦軍營門大開的那一刻,率先行動的既不是自己的麾下也不是對面殺紅了眼的那名楚將。
只聽得一聲長嘯之后,楚軍的大纛下面一片慌亂,大纛象征主將與陣,這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念頭還沒轉完,只見一匹黑亮如油的駿馬風馳電掣般沖了出來,丈余高的巨馬并不常見,更加可怕的是它的眼神,如果之前景寥胯下戰(zhàn)馬還只是烈獸一頭的話,那么現(xiàn)在奔來的才是天生戰(zhàn)獸,人能從馬的眼睛里看懂戰(zhàn)意,這是什么概念?
馬兇,馬背上的騎士更不是軟弱的,此人借著馬力一路行來,長戟動也不動便能潑灑一地熱血,偶有擋路者,不是被馬踏在地上不知生死,便是被來者挑飛半空砸傷同袍無數(shù)。
按理秦軍剛剛經(jīng)歷一員猛將再看到一位應該士氣大大受挫,但他們看清來人之后個個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難言。
楚軍的大纛往前動了!
來者正是他們的主將項籍!
只要拿下此人,何愁楚軍不散?!
“活捉項籍者賞千金,得其尸首者百金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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