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夢，亦真亦幻。白蓮九現，心香一瓣。”

    聽到這禪唱聲，朱天蓬的意識恢復了很短的一段時間，馬上又沉淪了。

    他成為了一個地主家的少爺，叫趙烈。

    十歲時，他失去了母親，父親一向嚴厲，那時的趙烈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冰冷的。

    十三歲那年，父親娶了一個繼室，叫衛衫兒，只比他大三歲。

    衛衫兒在娘家是大姐，下面還有好幾個弟妹。見到比她三歲的趙烈，跟看到自家的弟弟一樣，十分親切。她對趙烈關愛有加，讓趙烈終于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

    十五歲那年，天下大旱，地里沒了收成，父親也病倒了。

    一年之后，父親去世。那時，趙家除了一個田莊和一棟祖宅，已經一無所有，僮仆也盡數遣散了。

    趙烈想放棄進學，專心打理家業。

    衛衫兒卻勸阻道：“烈兒，太老爺是秀才，賦稅少，才能創下這份家業；你爹沒有功名，連維持這份家業都艱難。所以，趙家不能沒了功名。你只管用心學業，家里的事務都交給我。”

    衛衫兒貧農出身，也不識字，能被趙烈父親看中做了填房，容貌自然不差。加上她剛十九歲，芽苞初放，自生麗色，身材也是凹凸有致。

    趙烈正是年少慕艾之時，與衛衫兒朝夕相處，不免就有了些情愫。

    見到衛衫兒一個人里里外外的忙活，他心中就發痛。“衫兒姐，你不識字，怎么管理田畝之事？”

    衛衫兒笑道：“以前，你們父子倆整日舞文弄墨，我多少也學了幾個字。再，田畝之事也不都是字面上的功夫。如果不懂，我再問你。你也可以教我識字啊！”

    于是，趙烈白天上塾學，晚上就教衛衫兒識字。

    昏黃的燈光下，衛衫兒問道：“烈兒，這個是什么字？”

    趙烈心中一跳，謹慎答道：“讀作‘欲’字。”

    衛衫兒奇怪問道：“怎么不給解釋？欲字是什么意思？”

    他望了一眼衛衫兒柔美的臉龐，趕緊低頭道：“欲，谷欠也，從谷者，取虛受之意，從欠者，取慕液之意。”

    衛衫兒睜大眼睛，盯著趙烈直看，嗔怪道：“什么虛受、慕液的，還是不懂啊！就不能明白些？”

    趙烈被盯得臉都紅了，還好油燈昏暗，衛衫兒看不出來。

    衛衫兒見他支支吾吾的始終不明白，便自行解釋道：“不就是欠了谷子嗎？佃戶欠了咱家谷子，咱們自然想要追繳。欲，是不是就是‘想要’的意思？”

    趙烈被衛衫兒的話給驚呆了，還真不能她理解錯了！

    教衛衫兒寫字時，難免要身體接觸，握著那只細嫩的手，他心跳加速。

    衛衫兒的心思在學習上，自個的胸脯壓在了趙烈的臂膀上也沒在意，讓他更加心慌意亂。

    慢慢的，衛衫兒也察覺到了趙烈的異樣，見趙烈望著她的目光發炙熱，便有些慌亂。

    趙烈雖然才十六歲，身體發育卻好，超過了衛衫兒半個頭，加上自帶一股書卷氣，已經具備了吸引女性的魅力。

    衛衫兒已知男女之事，與趙烈這種青春少男親密相處，不免也起了綺念。

    但兩人都清楚，這種感情與道德禮法不合，只能死死的壓抑在心底，不敢雷池一步。

    十八歲那年，趙烈取得了秀才功名。

    得知消息時，衛衫兒樓著趙烈的肩膀，喜極而泣。

    趙烈興奮之余，一時情不自禁，將他的衫兒姐抱在了懷里。

    兩人如此緊密擁抱還是第一次，誰都沒想要掙脫開，但誰也沒敢再進一步，彼此聽著對方激烈的心跳，默默無語。

    衛衫兒壓制住自己的感情，輕聲道：“烈兒，我們不能這樣！”

    趙烈卻將她抱得更緊，將頭深埋在衛衫兒的發鬢之中，沉醉于她的體香。

    衛衫兒的聲音大了些：“好烈兒，松開！你現在是秀才了，是有功名的人，將來肯定能娶一個比衫兒姐好看百倍的大家閨秀。”

    一邊著，一邊靜靜的流著眼淚，那淚水打濕了趙烈的肩胛。

    趙烈感知到了衛衫兒對他的情意，心底的愛戀再也無法壓制，更加用力的擠壓著衛衫兒的嬌軀。

    衛衫兒情不自禁的發出聲來，她聽出了自己聲音中的那份嬌媚，一下嚇醒了，脫口而出道：“烈兒，我是你的繼母！”

    趙烈如受重創，臉色瞬間發白，立刻松開了衛衫兒。

    禮法的束縛，把兩人困在了各自的囚籠里，再也無法相擁。

    十九歲那年，趙家寬裕了，衛衫兒開始給趙烈張羅婚事。

    有一天，趙烈碰見衛衫兒時，發現她衣裳整齊、扮相卻老了十歲，頭發也是一片灰白，忙問緣故。

    衛衫兒道：“今日我請了媒人來，為你親。只是我年紀太輕，怕被她瞧了，便故意扮成這樣。”

    看到二十二歲的衛衫兒扮成了三十多歲的模樣，趙烈很難受。

    一個年輕貌美的繼母和一個十九歲的繼子，兩人同處一宅，家中既無長輩又沒僮仆，肯定會惹來很多非議。

    他明白，衫兒姐故意扮老，是為了避嫌，也是為了他趙烈的名聲著想。心中對衛衫兒的愛憐又多了一分。

    二十歲那年，趙烈成親了。

    自從趙烈的妻子進門之后，衛衫兒始終扮成三十多歲的模樣，也沒再用過脂粉！

    趙烈對衛衫兒的愛戀早已入骨，內心的痛苦發深沉。

    二十四歲時，他偶然走進內宅，看到衛衫兒正在侍女的幫助下清洗頭發，原柔軟順滑的三千青絲竟然真的白了！

    他將妻子哄回娘家，又將家中童仆盡數派了出去，急匆匆的找到衛衫兒，沉痛問道：“為何會如此？”

    衛衫兒看著他，平靜的笑著，用手輕輕撫摸著他消瘦的臉頰，道：“看到烈兒謀得功名，娶妻生子，還將家業興旺了，衫兒姐為你高興！如今的烈兒，已經是一個有名望的鄉紳了，衫兒姐為你驕傲！今日你這般行事，很不妥當，以后不要如此了，好嗎？”

    三個月后，二十七歲的衛衫兒染病身亡。

    二十年后，得知兒子中了秀才的趙烈，來到了衛衫兒的墳前，在墳前喝得大醉，感染了風寒，醫藥無效后死亡，享年四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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