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還不知道金獅子和麒麟之間有什么樣的仇怨,但從龍眷一族一路上的表現(xiàn)看,提及古龍種的名號毫無疑問能夠?qū)⑺づ7鈮m不是有意要自尋死路,但這已經(jīng)是他最后的選擇了。冷靜狀態(tài)下的牙獸種就是一只活生生的戰(zhàn)斗機(jī)器,殺意凜冽而毫無破綻。在對方已有忌憚的前提下,除非龍語者有和拘束彈組同樣強(qiáng)大的束縛型獵具,否則就算透支自己和獵裝的能力,封塵也無法用手中的短劍觸碰到金獅子的一根毫毛。
面前的金色巨獸雙拳一抬,僅靠兩只稍嫌細(xì)弱的后腿站立著,兩只前爪砰砰地?fù)舸蛟谧约罕缓诿采w的胸膛上。怪物的雙目充血變紅,口鼻中溢出股股濁氣,金色的毛發(fā)和身周縈繞的電光在憤怒之中又變亮了幾分。
龍腔的視野下,野獸的精神世界已經(jīng)徹底被火焰籠罩了。灼灼的怒炎散發(fā)著滾滾威勢,讓封塵有一瞬間以為面前矗立著的是不折不扣的古龍種。年輕獵人不驚反喜,不吝散開的精神力,分明是對方已經(jīng)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和判斷力的征兆。
怒意熏心的龍眷一族再沒了對峙和試探的心思,怪物后腳一蹬,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黃色的閃電,從十余米之外疾奔而來。怪物筆直的沖鋒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快,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卻沒有虛晃,沒有變向,連眼神都是直勾勾地盯著目的地處的封塵。龍語者腳下微踏,爆彈攜著獵人的身體遠(yuǎn)遠(yuǎn)地躍離開去,還不忘挑釁似地?fù)]動了兩下手上的圓盾。
“轟——!”
巨獸從封塵先前所站的位置上掠過,沖鋒毫不留情地碾碎了封塵的影子。金獅子收力不住,一頭撞在封塵背后倒塌的青石柱上。巨柱從中應(yīng)聲斷裂,怪物頭頂兩根黑色的長角喀嚓一聲嵌了進(jìn)去,下一秒又被它紅著眼睛粗暴地拔了出來。散落的石屑漫天迸飛,巨獸失去了目標(biāo),低吼一聲回頭望去,卻見到地上剛剛翻滾起身,化解了獵裝沖擊力的封塵。
龍語者甚至沒能看清它轉(zhuǎn)身的動作,怪物的第二道沖鋒就接踵而來。即便已經(jīng)在龍腔中明明白白地預(yù)測到了金獅子的意圖,封塵卻還是一陣手忙腳亂,他不及擺正姿勢,就匆匆催動了獵裝的機(jī)關(guān)。火光歪歪斜斜地爆散開來,封塵一個趔趄,連滾帶爬地被氣浪推了出去。
一對銳角從龍語者的身后掃過,金獅子渾身的雷電絲絲縷縷地流竄進(jìn)獵人的甲胄之中。封塵重重地跌落一道矮墻下,后腦“砰”地一聲撞在了青石上。年輕人的眼前一白,使勁晃了晃頭才看清戰(zhàn)場上的狀況。怪物魯莽的一擊又打偏了數(shù)米,兩對利爪死死地?fù)缸〉孛妫貌蝗菀撞艔膽T性的作用下擺脫出來。
“見鬼,這可不是我想要的……”封塵捂著自己的背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被雷電和角風(fēng)掃過的地方正隱隱作痛,傷勢不知有多糟:“這家伙居然比剛才強(qiáng)了這么多嗎?”
兩擊不中,牙獸種卻似乎變得更加興奮了。拉加恩身邊纏繞的電光以肉眼可見的幅度變多變亮,空氣中甚至響起了一片輕微的爆鳴聲。在雷電的刺激下,怪物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有力量正憑空涌現(xiàn)出來。
望著金獅子寒光凜冽的眼睛,封塵毫不懷疑,接下來對方的攻擊只會越快越強(qiáng)。龍腔能做到的揣測是有限度的,龍語者需要給自己留下反應(yīng)的時間。怪物的身體力量一旦超過那個極限,封塵便只能用身體來對抗它的雷霆一擊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下一擊就要分出勝負(fù)。”年輕獵人從腰間摸出一瓶回復(fù)劑仰頭灌下去,藥瓶當(dāng)啷一聲丟到遠(yuǎn)處。金獅子轉(zhuǎn)過身來,戰(zhàn)意昂揚(yáng)地怒叫一聲,怪物的感知變得愈發(fā)地專注起來,再沒了偷獵者們打斗的聲音,也沒了旁側(cè)昏迷不醒的麒麟。封塵小小的狼狽的身影映在它赤紅的雙瞳之內(nèi),儼然成了龍眷一族心思中僅剩的事物。
牙獸種終于動了,仍舊是不加掩飾的直線沖鋒,不過腳步比先前的任何一擊都要更快,聲勢也更猛得多。巨獸身畔掀起的電光宛若一道金色的浪潮,朝封塵的方向張牙舞爪地?fù)淙ァ}堈Z者一咬牙,不退反進(jìn),奔行中左腕一道火光猝然炸響。獵人的手隨之一揚(yáng),一道鐵灰色的事物從手中驀地投擲而出,卻是嵌在腕間的單手圓盾。
在“飛人”的加成下,這一擲的力量格外地大,盾牌打著旋橫飛出去,在空中卷起一道破空的嗚嗚聲。圓盾尖銳的邊緣閃著亮光,眨眼間就突破進(jìn)了金獅子的電場內(nèi)。盾牌“咚”地一聲撞在牙獸種的額頭上,卻顯然破不開龍眷一族防御力傲絕的皮毛。小盾和怪物堅硬的頭骨一觸即分,干脆利落地被彈飛到遠(yuǎn)處,但并不是未竟寸功。一擊之下,巨獸如同被重錘掃過,脖頸向后一仰,腳下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
金獅子丟失視野的瞬間,龍語者猛地兩記踏步,在怪物面前騰躍了起來。龍眷一族的雙爪憑著記憶力向前探出,在虛空中一抓,卻并沒有抓到本該近在咫尺的封塵。牙獸種的頭還仰著,年輕獵人的身影就猝然出現(xiàn)在了它的視野之內(nèi)。封塵的雙腿蹬踏不停,雙臂也不住地擺動著,劃過一道高聳的拋物線,在金獅子反應(yīng)過來之前,一腳踩在了它堅實的背脊上。
“嘶……”即便是有獵裝的保護(hù),觸碰到龍眷一族身體的瞬間,封塵還是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脆弱的口腔和喉嚨驟然暴露在無處不在的電光下,讓獵人隨著吸氣,喉嚨中登時泛起一片火燒般的疼痛。封塵強(qiáng)忍著痛意閉上嘴巴,轉(zhuǎn)過身來,毫不猶豫地騎乘到了龍眷一族的背上。
“啊——!”從金色毛發(fā)中散溢出的電光對拉加恩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但卻足以讓龍語者苦不堪言了。電弧麻痹著年輕獵人的每一寸肌膚,怪物背后支棱起的金色毛發(fā)也如一根根鋼針,從獵裝的各個縫隙中鉆進(jìn)來。封塵只覺得身體陷進(jìn)了一團(tuán)曬干的刺藤之中,他低喝一聲,艱難地爬到金獅子的頸跟處,單手抓住頸后的鬃毛,握著骨刃的手朝空中高高揚(yáng)起。
“吼!”
感覺到了自己正被人騎在脖子上,本就盛怒之中的龍眷一族更是怒不可遏。巨獸的四肢攢動起來,在戰(zhàn)場上來回騰躍著,不停地扭動著身體,試圖把不速之客從背上甩開。封塵的身體一搖,反而更是不顧痛楚地矮下身去,趴在了龍眷一族的背上,獵人大半個身子緊緊貼著怪物的皮毛,雙腿死死夾著它的脖頸,任憑怪物如何折騰也分毫不放。
連續(xù)撞碎了數(shù)道矮墻和石柱,又將幾個倒霉的暗影獵人一擊撞飛,牙獸種的一口氣終于堪堪耗盡。怪物停住腳步,卻發(fā)現(xiàn)小家伙忍受著肆虐的雷電,仍然好好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金獅子的胸膛高高鼓起,喘回一口氣,準(zhǔn)備將背上的芒刺徹底甩脫,冷不防頸后一涼,顱腔內(nèi)轉(zhuǎn)瞬間響起萬道炸鳴。
“這次終于……”封塵的眉毛擰成一團(tuán),額頭青筋炸起,尤自含混地說道。年輕獵人半截手腕探進(jìn)了龍眷一族的毛皮之中,整支短劍更是徹底埋進(jìn)了怪物的血肉里。骨刃的鋒利程度超乎想象,割入時金獅子甚至沒感覺到半分痛意,貼合處的金毛被染成了殷紅色,血水順著傷口處絲絲縷縷地向外冒著。
龍語者忍著遍體的痛意,操縱著手中的短劍向金獅子的頸下一路斬去,片刻間就探到了一個格外堅硬的事物。怪物的頸椎骨就在手邊,封塵不等施加力道將其從中砍斷,只覺得身體一輕,眼中的天地瞬間翻倒過來。身下的怪物后腳一踏,騰躍到半空中,借力后翻了半圈,將背脊直直地朝著地面落下去,就要借著身體的重量,將背上的小爬蟲壓成粉碎。
封塵連忙拔出嵌在怪物背脊中的手,放棄了進(jìn)一步攻擊的打算。年輕獵人艱難地松開手腳,就要催動飛人獵裝,從龍眷一族的背上抽身離開。奈何龍語者渾身的肌肉一僵,只是在電場中沐浴了十余秒,這具身體就像不再屬于自己了一樣,居然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眼看著巨獸投在地上的影子越來越大,情急之下,封塵用還能動作的右手朝著胸前一揮。獵裝爆彈在胸前炸響。獵人好似當(dāng)胸挨了一記悶錘,整個胸腹火辣辣地痛起來。借著這股痛意,獵人連連捶打了幾下大腿,終于恢復(fù)了半身的知覺,獵具的爆鳴聲貼著地面響起,把已然傷痕累累的龍語者斜斜地推飛出去。
牙獸種的背脊“咚”地一聲狠狠地撞在地上,青石陷下一個半尺深的渾圓坑洞,好懸沒有將地面整個擊穿。塔頂隨之輕微地一震,遠(yuǎn)處戰(zhàn)斗中的暗影獵人們不約而同地投來陣陣警覺的目光。
“呼……呼……”不知在地上翻滾了多少圈,封塵終于將身體停住。年輕獵人的胸膛如風(fēng)箱般起伏著,仍然不敢相信方才那樣的瘋狂之舉真是自己所為。龍語者本就失去了最后的防御手段,卻還要在龍眷一族面前滯空騰躍,甚至主動鉆進(jìn)了怪物的電場之中。再晚一秒擊中金獅子的本體,或許自己此刻連呼吸都是一種奢望了。
即便受到了獵神冥冥中的眷顧,這一遭過后封塵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獵人不消看就能感覺到,渾身的獵具部件已經(jīng)有大半徹底燒毀,沒有當(dāng)場爆炸已經(jīng)是萬分幸運(yùn)。獵裝的隔熱素材并不絕緣,龍語者被電光麻痹了身體,短時間內(nèi)連爬起來都困難,更別提戰(zhàn)斗了。
封塵握緊了手中的短劍,劍鋒上還滴著滾燙的獸血,似乎只有它才能提醒自己先前的一切并非虛妄。獵人緊張兮兮地盯著仰躺在地的金獅子,若這一劍的效果達(dá)不到預(yù)期,自己接下來就只有束手就擒的選擇了。
胡思亂想中,遠(yuǎn)處的金獅子已經(jīng)站了起來。怪物如喝醉了一般,朝封塵搖搖晃晃地踱步過去。龍語者頹然地側(cè)躺在地,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口水吞咽的咕咚聲。
“嗷……”
約莫行了三五步,金獅子終于忍耐不住了,怪物的一聲駭叫像是激發(fā)了什么連鎖反應(yīng)。仿佛是在傷口上潑了一勺熱油,龍眷一族背后溢出的血液開始自發(fā)地翻涌起來。血漿先是嘟嘟地冒著小泡,幾個呼吸間就如同沸騰了一般,血沫無可抑止地向外激射而出。落地的血液嘶嘶地升起一股淡紫色的煙氣,血滴周圍生著的藍(lán)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拉加恩仿佛在經(jīng)受著什么莫大的痛苦,它雙足著地,兩只前爪狠命地朝著背后抓去,然而牙獸種的骨架結(jié)構(gòu)卻注定了它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觸碰到恍若燃燒般的傷口。怪物的身周一道道金色的雷電朝遠(yuǎn)處爆散開去,那不是它的憤怒,而是已經(jīng)全然無法控制自身的力量的表現(xiàn)。
龍眷一族的體毛隨著電光的流逝逐漸暗淡下來,他在戰(zhàn)場邊緣跌跌撞撞地打了幾個轉(zhuǎn),居然轉(zhuǎn)頭朝著高塔邊緣沖過去。眾目睽睽之下,金獅子慘嚎一聲,一頭撞碎了塔頂?shù)淖o(hù)欄,縱身跳進(jìn)了戰(zhàn)場外的陰云之中。
“獵神在上……掉……掉下去了?”龍語者的四肢還僵勁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怪物從塔頂一往無前地跳下。翡翠之塔有近千米高,倘若金獅子沒有受到骨刃的重?fù)簦蛟S還有逃得性命的機(jī)會,以這種狀態(tài)墜下去,暗影獵人們只能祈禱,在塔底找到的不是一具毫無價值的碎尸了。
“你干的好事!”即便身處戰(zhàn)斗之中,逆鱗眾人也一直都在關(guān)注封塵一方的戰(zhàn)局。犀接連逼退幾個沖上身前的獵人,大步跑到金獅子留下的狼藉處,順著被撞開的欄桿遙遙地向下望去:“該死,那家伙還活著嗎?”
“沒可能了吧。”封塵的喉中咕嚕一聲,咳出一口污血來,胸中稍稍輕松了些,“抱歉,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家伙可是龍眷,沒那么容易死掉的。混蛋……至少要把素材留給我們啊!”銀甲獵人的重錘一振,不甘心地吼道,眼睛仍然看著高塔外一片虛無的陰云,“不……等等,這又是什么?”
金獅子身殞的消息還沒有被高塔上的眾人消化,塔外卻突兀地響起一連串螺旋槳攪動的聲音。在暗影獵人們愕然的目光下,一具閃著金光的梭形氣艙從塔下徐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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