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雙唇欲言又止地張了張，一個對于自己來是那樣熟悉的名字這樣梗在了咽喉處。
明明以往是那么輕易地可以在允兒、老爹他們面前出的這個簡單的名字，到了此時此刻，卻是艱難地?zé)o法將它出來。
‘你現(xiàn)在的心情很復(fù)雜。’
“他”，不，現(xiàn)在準(zhǔn)確地，應(yīng)該叫“他”林允宇。
這個自稱林允宇的“人”，他的臉上掛著那個標(biāo)志性的笑容，嘴角一邊往上稍稍揚起，弧度略顯痞氣。
只是他看著韓宇的眼神中，除了幽邃有如一汪池水的平靜之外，還隱隱約約地透出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
‘其實對于你這副反應(yīng)，我也早有預(yù)料。不僅早有預(yù)料——’
他抬起手，輕輕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
‘我的心，也清楚地感覺到了。’
抓著洗手池邊緣的雙手抑制不住地攥緊了起來，指節(jié)處泛著點讓人皺眉的青白。
韓宇緊抿著嘴，在沉默了一分鐘之后才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你……”
‘我知道你現(xiàn)在最想問什么。’
直接擺擺手，打斷了剛剛起頭的干澀問話，緊接著，他出了一句讓韓宇氣息急促的話。
‘你心里面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無非是……我和理查德那家伙，究竟和金志宇有沒有關(guān)系，我沒錯吧？’
“……”
抬著臉，兀自與鏡中那張神態(tài)自若的臉龐對視著，韓宇抿抿嘴，沒有話。
‘呵呵……’
在瞇起眼睛和韓宇“對視”了一會兒之后，這個自稱林允宇的“人”再次輕笑了一聲。
這一次，不是什么習(xí)慣性的表情，而是真的笑容。
神色間，還帶著點惡作劇成功的開懷。
像……時候嚇唬某個丫頭一樣。
‘我想我要是不先把這個問題清楚，我們之間的這場談話應(yīng)該無法繼續(xù)展開了。’
‘好吧。那我當(dāng)是見面禮，先給你透露一下好了。’
一根修長的手指在鏡子中豎了起來，晃了晃，仿佛是在嘲笑韓宇之前心中一瞬間瘋狂涌出來的膽怯與不安一樣。
與此同時，一句回答“傳”入了韓宇的耳中，讓他整個人……長長地松了口氣。
身上下生出了一種緊繃之后放松下來的虛脫感，心里面今天甚至頭一次為自己能聽到這樣的聲音而感到慶幸不已。
‘放心吧……我們，嚴(yán)格起來，和金志宇沒關(guān)系，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不了？我和你，才是一起的。’
“那、那么……”
強忍著心中因為放松下來有些紊亂的心跳，低下頭深吸了幾口氣，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韓宇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盡量平穩(wěn)地開口道：“那么，你們到底是什么……”
話到一半，意識到了什么，他頓了一下話音，抿抿嘴，然后才繼續(xù)道：“請問下……你們到底是誰？”
‘呵呵，對了，這樣的語氣才像是問人的態(tài)度。’
對于這句顯然帶著揶揄的話，韓宇這回明智地選擇了無視，他繃著一張臉，面不改色地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們……究竟是誰？”
‘嗯……’
貌似挺苦惱地偏頭思索了一下，林允宇皺了皺眉頭，繼而咂咂嘴道：
‘這件事情，要解釋很麻煩。我剛剛提起那名權(quán)醫(yī)生，是因為她的猜測，從某種意義上來，距離事實也挺近的了。’
“你的意思是……”
‘誒誒，等我把話完先。’
抬抬手，他丟給了韓宇一個不太滿意的眼神，旋即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
‘雖然很難解釋，但總的來，你當(dāng)作是多重人格好了。’
“當(dāng)作？”
俊秀的眉毛重新皺在了一起，顯然，韓宇也不太滿意這樣的回答。
‘打個比喻來，如果你的身體是一臺電腦的話，我們這群家伙啊，是一個個儲存內(nèi)容不同的硬盤，一臺電腦，同一時間只能運行一個硬盤，同理，當(dāng)我們中一個主導(dǎo)身體的時候，其他人，無法操縱身體做出什么舉動。除非……關(guān)機重啟。’
“這樣……不是多重人格嗎？”
‘呵呵，所以跟你了，你權(quán)當(dāng)是多重人格好了，反正也沒多大的差別。’
一根修長的手指在鏡子中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了鏡子外的韓宇。
林允宇相當(dāng)隨性地介紹著。
‘如果站在多重人格的角度來呢，我是你的協(xié)同人格，也是《殺了我，治愈我》里面出現(xiàn)的，幫助主人公進行人格融合治療的輔助人格，如果按照跆拳道的法呢，我是跟你一邊的隊友。’
‘總而言之，我是來幫你的。’
頓時，眉峰不由微微一動，“你……幫我？”
語氣中透出了一股驚訝與疑竇。
‘對，幫你。我想你應(yīng)該很想知道一些有關(guān)理查德的情況，又或者——除了我和理查德之外，其他家伙的情況。’
一“聽”到林允宇所提到的這兩點信息，韓宇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
不過，在猶豫了一下之后，他并沒有心急地追問什么，而是先試探性地問道：“你幫我，應(yīng)該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嗯，當(dāng)然了。’
很坦然地點點頭，林允宇淺笑地道：
‘這可不是無償?shù)膸椭胍獜奈疫@知道什么，你先得幫我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嗯……很多，比如，抱一下允兒，為允兒唱首歌，給允兒做次飯。嗯，諸如此類，我不挑的。’
“……”
剎那間，來還很嚴(yán)肅的臉龐上，表情變得非常精彩古怪起來，“你……你什么？”
‘誒~~裝什么，你明明聽清楚了。啊對了！’
俊朗的臉龐上露出了一個有些違和的嫌棄表情，緊跟著林允宇又一拍手，興致勃勃地對一臉僵硬的韓宇道：
‘如果你現(xiàn)在跑過去親允兒一下，理查德那家伙的事情我可以都告訴你！我這話是認(rèn)真的。怎么樣？要不要嘗試一下？’
“……”
‘好吧，別這副見了鬼的表情，我確實是在開玩笑而已。’
在相互繃著臉“對視”了數(shù)秒之后，林允宇率先擺擺手，打破了這股十分微妙的氣氛。
然后，他頂著韓宇很不好看的臉色，正色起來地道：
‘我的要求，要簡單也很簡單。一次主導(dǎo)身體的機會，換一個問題。’
登時，臉上的神色一變，韓宇剛要話，又“傳”到耳邊的話給打斷了。
‘先別著急著拒絕，你總是會有需要我的時候。’
雙手隨意地插進兜里，嘴角一邊上揚，那不知來處的聲音顯得既虛渺又輕緩。
‘我可以先向你保證一點，我不會像理查德那樣亂來的，一次機會，我只需要到睡覺前為止。’
‘另外，為了向你證明我的誠意，我免費給你兩個提醒。’
‘我們中的每個家伙，都持有著一段記憶，我持有的記憶，之前已經(jīng)給你了，不過其他家伙的……你想要拿到的話，得好好努力了。’
‘還有，理查德，我奉勸你一句話，最好別招惹他，或者，最好別招惹鄭秀妍和鄭秀晶那兩姐妹，鄭家人，是那家伙的逆鱗，只要你不做出什么傷害到他們的事情，理查德那家伙，一般不會出現(xiàn)。’
‘但是——萬一，你要是不聽他的警告，再去做些傷人家女孩子心的事情，我是懶得管你，但因為事情涉及到允兒，我不得不認(rèn)真提醒你一下，理查德那家伙，如果要做比喻的話，像是申世期一樣，你動了他的女人，他也會動你的。’
‘記住，我可不希望到時候允兒被那家伙欺負。’
話著，他轉(zhuǎn)過身去，鏡子上，不知不覺中，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水霧。
‘哦對了，最后一下，這回是認(rèn)真的。有時間的話，去看看允兒吧。’
‘什么各自的事業(yè)不過是屁話而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平時在想些什么。’
‘算去看看她，又能怎么樣？’
‘你以為自己不去找她，以為只要她不需要你，是不給她造成麻煩，是對她好了。’
‘但是你別忘了，這樣的生活，她已經(jīng)厭棄了十年了！’
‘不管是作為OPPA，還是該守護她的人，如果她根不需要你，那么你這樣的陪伴，又有什么意義？’
猛地！
心頭一顫。
下意識看去，卻發(fā)現(xiàn)，鏡子中的那道身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入了一層迷霧之中，漸漸地，連耳邊都隨之寂靜了下來。
整個人，目光怔怔出神。
‘期待……我們下一次的見面。’
驟然間，那最后回響在自己腦海中的話語讓他的眼眸倏地睜大了幾分。
片刻之后，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嘴角勾起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無奈，也有些奇異的苦笑。
“我……可不怎么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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